01.18 百无—用是书生

百无—用是书生

杂感

清代:黄景仁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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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则其人,孤苦有趣,瞿秋白、郁达夫、郭沫若等等都是其坚决的拥趸,不仅细品过其诗,而且瞿秋白与黄仲则同属阳湖老乡,近乡情怯,革命加浪漫,天涯羁旅,似乎也是天下所有诗人的背影。

千禧年的冬天,魔都比北方温暖,就是更加潮湿,黄昏依然来得比较早,琢磨着去某个咖啡馆打发掉有点旖旎的郁闷。先去福州路的古籍书店买了《两当轩集》,心里想着李商隐的数十首《无题》,恐怕也只有黄景仁的十六首《绮怀》可以相提并论。

近晚的福州路,灯影绰约,人形晃动,不胜遐思。大抵像黄景仁那样孤独,保持着一个姿势,咖啡馆室内的热气,湿漉漉地爬满了整幅玻璃,基本斑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况味,到底是虚无缥缈的,诗人怕也不及自己此时的惶恐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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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号山谷道人,黄景仁自称“山谷诗孙”,溯源起来,他和黄庭坚的血缘应该一脉相承。这个彼时的洪亮吉与后世皆有较真之人考证,黄仲则是有向黄庭坚致敬的意思。黄诗人少年出于常州著名的龙城书院,同修有乾隆五十五年44岁始中进士的洪亮吉。

不过在此胡思乱想黄景仁,亦要提到虞翻。若常听袁阔成《三国演义》怀旧,应该晓得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桥段,那一场戏,东吴智囊精英包括虞翻在内颜面尽失,这仅是小说家言,演义的演绎而已。

史载的虞翻,完全两样,白眼珠斜视,黄景仁学习自诩放荡不羁才气逼人的虞翻,亦是如此。虞翻尤通《易》,孙权以为其“可与东方朔为比矣”,实际上,这个人恃才傲物,连孙权都不放在眼里,处境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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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权者,人一阔,脸就变,从古至今未有幸免,况且位高权重的君王。所以黄景仁不过用虞翻的性格说明自己的状况不佳,即便如此,更不会屈膝卑躬。

父亲早逝,祖母伴读的黄景仁,17岁时遇见了20岁的洪亮吉,从此两人交好,诗歌应和成为常事。当时的毗陵七子,诗学李白,为人愤世嫉俗,先以洪黄两人齐名江左,后面诸人才逐渐加入,数年定型为七人。可惜彼时江南文场的璀璨,抑或卓尔不群,少为后世了解。

多少年前读到洪亮吉“东西南北尽天山”,怅然向往西域边塞的大漠孤烟,原本少年迷恋梁羽生的武侠心思,愈加翻江倒海。再往后,被俗世所累,只能按部就班的朝九晚五,胸中缕缕矫情不染尘埃的侠肝义胆,填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芬芳,欲念至此横七竖八。就是不知因言得罪嘉庆帝流放伊犁的洪亮吉,百日之后的回归,算不算一种皆大欢喜的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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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看风景,也是刹那风景,短暂如今人卞之琳《断章》的哲思意味,按照谁都可能会成为别人眼中风景的说法,黄仲则的独自寂寞明显格调深邃,浩渺幽远,即便悱恻伤怀,大叔也独爱“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家境窘迫的黄景仁,到处做幕僚,辗转遇见了洪亮吉,诗歌的尴尬与张扬,是不得不作为谋生的手段,这就有了那场翠螺峰太白楼,黄景仁白衣飘飘的诗歌盛宴,有了那首《笥河先生偕宴太白楼醉中作歌》,“青山对面客起舞,彼此青莲一抔土”,俯瞰长江水滔滔,诗人长歌噫叹,余音袅袅。

黄昏渐深,夜色弥漫,咖啡馆里众人面目模糊,不过六点多的光景,眼前的咖啡已然冰凉。忽地有了类似黄景仁一样的牢骚,现代人之乱,纷扰乱于心,在于面对面的孤独,谁也读不懂谁,没法读懂,不屑读懂,不会读懂。当一切百无聊赖,再无兴趣,孤独比白纸还薄,还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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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画:透纳(英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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