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想說說《開學第一課》這件事。
這個節目引起了大量的吐槽，情有可原。當家長陪著孩子坐在電視機前等待的時候，卻看了13分鐘培訓班的廣告，其心情可想而知。
現在央視道歉了，因為聯播延長，後面的廣告順延，這才讓家長猝不及防地“被廣告”。教育部也澄清了，廣告跟他們沒關係，他們只參與了節目製作。
整個事，大概是一個烏龍。但暴露出的問題耐人尋味。
引起大眾爭議和反感的，主要是三個方面：一是，一刀切的行政指令；二是，培訓班的廣告；三是節目內容中的“娘炮”面孔。第一個背後是政府，第二個背後是資本，第三個則涉及社會的審美取向爭議。
一個一個地說一下這三個方面。
作為公權力的政府部門，其目標是什麼呢？實事求是地說，他們的根本目標還是要讓老百姓日子過得更好一些。如教育部的目標是國家的教育進步，這和家長們的心願是一致的。這個不能否認。雖然有具體的官員可能會貪腐，或者瀆職，具體的政策，有的時候落實效果也未必好，但公共政策的初衷，也可以說是初心都是好的。
為什麼最後的效果，常常和初衷相違背呢？這是當前中國行政治理面臨的一個十分普遍的現實問題。原因有很多，也很複雜。誰要是能把這個問題鋝清楚，那他就是中國的亨廷頓。如果讓初衷少打折扣地落地，考驗著全世界所有的執政者，還有政治學者。如一刀切的行政指令最顯眼，看起來完成了政治任務。但效果往往不好。如果不一刀切，那大家又互相觀望比較，常常幹不成事。
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說，中國難就難在這些零零總總的統籌協調上。不管怎麼說，我認為在任何時候都要把創造公眾好的實際感受放在首位，萬事以結果為導向，這應是線索太多時的第一線索。
再說說資本。資本的初衷是什麼呢？中學的政治課本上都有明確的答案：資本的初衷就是逐利！當然，資本的整體逐利過程，客觀上推動了社會進步。但受逐利本能驅使的資本，無孔不入，如果缺乏節制的話，就可能產生巨大的破壞性。
拿校外培訓機構來說，如果規範得好、協調得好，它們就是對校園教育的有益補充。但如果任由其野蠻生長，那一定將攪亂整個的教育大業。教育是百年大計，非比尋常，對商業資本的節制和防範尤其必要。當商業資本的逐利衝動加上其高明的商業手段，與億萬家長的教育焦慮相結合，將產生強大的疊加效應。國家不管是不行的。
就像這次，能看到商業資本的鼻子多靈。教育部讓學生看節目，初衷還是作為一種教育方式。當培訓機構看到的是商機，營銷的良機。可能央視廣告部也拿這個噱頭去拉廣告。有人說，央視不差錢，不應該去拉廣告。但實際上，據我所知，央視也差錢。這幾年央視廣告也在下降，壓力也大。相對而言，央視在商業化方面，還是非常慎重的，對廣告的審核也比其他地方電視臺嚴格得多。即使這樣，這次還是出了“廣告門”。
最後說說“娘炮”。聽到好多人罵“娘炮”，擔心“娘炮”現象，甚至有人稱這是“新四害”之一。這恰恰說明，在社會的真實層面，是不認可或者排斥“娘炮”文化的。試問一下，有哪個家長願意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娘炮”呢？家長想把孩子培養成什麼樣的人，代表了一個社會最真實的價值取向和審美取向。從這個層面來說，不必過於擔心“娘炮”文化，侵襲整個國家的精神狀態。這些被指為“娘炮”的面孔，基本都是娛樂圈的。娛樂圈的“娘炮”文化，更多隻是被大眾消費，並不是崇尚。
真正的問題是，我們要推廣價值觀和正能量，在呈現形式上，為什麼只能找這些“娘炮面孔”。中國教育的主流價值導向和現實社會的市場經濟線索協調起來並不容易。另外，如今的青少年偶像都是市場造就的，他們參與主流價值傳播，有時會顯得滑稽，他們不參與，主流價值又缺少了有效的揚聲器。此外，在《第一課》節目中，還講述了農村孩子通過教育改變命運的故事。這種逆襲式的敘事，常見於官方的宣傳中。但需要看到，這個勵志效果正在不斷遞減，尤其城裡孩子因為不熟悉農村情境而日益無感。中國已經站在了新的起點上，國家敘事也要與時俱進，其載體不能侷限於“娘炮面孔”和“逆襲故事”。
零零散散說了這麼多，如果做一個總結的話，那就是“娘炮不是老虎，資本才是”。為野性資本尋找一個良性出口，這將從根本上化解當前中國的許多問題。
閱讀更多 環球風雲彈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