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 克勒門 愛上一座城

克勒門 愛上一座城

在近百年來中國城市文化發展的進程中,若論精緻與情調,還得回望“十里洋場”。

撥開浮華炫麗的外表,海派文化素以摩登、開放且多元而聞名。重溫昔日的滬上風光,對於年長者而言是一種親切,對於年青一代來說則更多是新奇。如今,懷舊的不僅只有“老上海”們。有人說,要尋訪真正的“上海”,會發現它藏在今天外灘異國風情的建築裡,藏在弄堂的煙火氣裡,藏在張愛玲的小說裡……

其實,它還藏在上海“克勒門文化沙龍”(以下簡稱“克勒門”)裡。

2017年,迎來自己五週歲生日的“克勒門”與藝術人文發展基金會共同在滬主辦了一場名為“Color Shanghai——美在上海”的文化盛典,通過聲音、美術、旗袍、京劇、溫情和美育六個部分多角度呈現上海的城市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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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百樂門”最後一位鋼琴手、當年80多歲高齡的餘敏昭女士在“克勒門”文化沙龍上演奏。

當浮躁成為現代社會的通病,上海在不少人眼中,已然成為了商業與金錢的座標之一。然而,“克勒門”此番別緻的慶生方式,卻為人們又一次發掘出了喧囂背後這座城市厚重的一面,耐人尋味。

說起來,“克勒門”從當年創立,到如今成為滬上文化圈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跟“文人雅集”的力量推動密不可分。

它是上海的文化人自發形成的文化沙龍,由作曲家陳鋼和已故作家程乃珊最早發起。隨後,主持人閻華、上海國際貴都大酒店總經理嵇東明、藝術評論家林明傑等人士加入,並且逐漸匯聚了一批上海文化名人。他們中既有音樂家、作家、詩人,也有電影人、畫家、收藏家、攝影家、學者等等;從最初下社區、進高校,去各處講上海故事,拓展成了以海派文化為核心、基本每月一次的主題文化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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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出生的褚宏生先生是上海旗袍著名製作大 師,被譽為“最後的上海裁縫”。80年來他只做旗袍, 密密縫縫了不下五千件,穿過他親手製作的旗袍的有 胡蝶、王光美、宋美齡、陳香梅等名人,孟庭葦更稱 贊“他的旗袍像皮膚一樣”。在2016年的克勒門主題 沙龍中,老先生講起旗袍來讓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克勒門”這個名字,由陳鋼所取。“克勒”一詞原為英語colour的音譯,是中西精英文化融合的產物,也是上海人都懂的“切口”。“克勒”指的是追求高雅文化和生活品位的人群。在陳鋼看來,上海的“老克勒”如今已經慢慢老去,但這種追求精神應當傳承下去,於是就誕生了一個以此為名的文人聚會平臺。陳鋼說,自己從當年父親陳歌辛的人際交往中就發現,文人相聚組織沙龍是很精彩的事情,小眾文人精英的聚會,往往互相碰撞出很多精彩的火花。不過到了今天,光繼承形式還不夠,應該把小眾精英文化變成能讓大眾接受的東西。

歷數“克勒門”曾舉辦過的沙龍活動,很多都讓參與過的人至今回想起來仍津津樂道。比如2013年5月,白先勇先生《永遠的尹雪豔》滬語話劇上演,成為城中熱議之事。他也做客“克勒門”沙龍“尋夢”上海故事,講述了自己童年生活的白家故居;同時,沙龍還邀請來了89歲百樂門琴師,請來了白先勇在南模中學的同桌,當年的旗袍裁縫,聊起百樂門與金大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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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克勒門”為中國合唱指揮泰斗馬革順 老先生慶祝其101歲生日。

又如紀念陳逸飛逝世八週年的專題活動。其胞弟陳逸鳴帶來了陳逸飛從未露面的兒時習作,還有“佔領總統府”的圓珠筆初稿;林明傑和畫家謝春彥共同回望往事;甚至沙龍還請來了周莊的小販,她們所唱的紀念陳逸飛的江南小調震驚四座。

再如上海王開照相館的地庫裡翻出上海老照片的新聞傳出後,“克勒門”就請來了王開的當事人、解放前的“小開”、大光明電影院老闆之子胡思華等人,辨賞阮玲玉、周璇、胡蝶等電影明星的絕代風華。當塵封的記憶被打開,原本定格的畫面彷彿又開始有了生命力。

還有,在去年最火的上海博物館“大英百物展”的最後一天,“克勒門”聯手上博呈現了一場“博物館奇妙夜”,梳理100件展品、講述100天的故事,100分鐘的精彩讓人感慨,對博物館的好奇之心簡直“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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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名為“彩雲深處”的曲會,是“克勒門”在去年為紀念著名海派畫家程十 發逝世十週年而舉辦的沙龍。程十發先生喜愛崑曲,生前幾乎每個週末都在 家裡拍曲,滬上崑曲大家皆是他的座上客。沙龍活動中,其子程多多、大弟子 汪大文、好友施大畏等人分別講述了程老和上海的故事。崑曲大家張靜嫻、梁 谷音也登臺獻唱。圖為張靜嫻演繹崑曲精彩片段,圖右吹笛伴奏者為程多多。

在一座高速運轉的城市裡,將原本小眾的聚會交流,延伸成一種情懷和責任,走進“克勒門”,讓人對“玩”又有了更多的理解。也許,當玩到一定境界,內心反而會更加沉浸和安定。

帶著對“克勒門”和文人雅集的好奇,日前,《中國收藏》雜誌記者專程採訪了“克勒門”四大創立人之一、藝術評論家林明傑。相信以下他的獨到見解,能為今天的雅集賦予更多的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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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勒門”四大創立人之一、藝術評論家林明傑。在他看 來,像文人雅集、沙龍這樣風花雪月,貌似不實用的社交 方式,其實會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人類的文明。

古今中外,只要是有文化的地方就有雅集。作為人們社交圈中的一種形式,傳統的文人雅集主要以談論 “風花雪月”為主,比起談生意之類,這顯然不夠實用, 但正是這種貌似沒用的形式,影響了人類的文明。

傳統文人雅集在今天又有復興的趨勢。而“克勒門”更貼近中西結合的風格,因為它也帶有西方沙龍的性質。最初是陳鋼先生和程乃珊女士在私人聚會上決 定要一起關注失落文化,做著做著,我們也開始加入進來。直到現在,“克勒門”已經成了一個有情趣、有意義的藝術交流。不同領域的文化人、藝術家之間有契合、有澎湃、有交流、有共鳴,每次的派對圍繞一個話題,大家從各個層面來回望百年海派文化的發展脈絡。

我們過去的文化傳統有自娛自樂的意味,比如你看傳統文化中那些被“玩”得很好的東西,跟老百姓似乎都沒什麼關係。但是到了現代文明社會,講究人與人的 平等,不去用階級區分,如果再抱著辦雅集是為有錢有文化的人服務的思想就落後了。“克勒門”匯聚了百來個 人,辦沙龍、做雅集,梳理歷史,為當下和未來提供思考,我們希望身處信息時代,能夠把小眾沙龍變成大眾的傳播與思考。所以你看“克勒門”不但開設了自己的微信公眾號,還邀請不同的媒體來一道關注,並且與出版社合作,將“克勒門”的題材故事出版成大眾共享書籍, 如此等等。藝術不是小眾化、精英化的,就像數學家是少數,但應用卻是大眾,藝術也是如此。

“克勒門”沒有很強的功利性,也不接受商業贊助。 做到今天,得到政府和相關機構的支持,我們希望大家都是參與者,一起來助力文化的推動。同時,因為是一群文化人聚在一起,索性也就“不講究一些”,沒有那麼多 條條框框的約束,大家開心就好。對於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而言,把自己擁有的資源拿出來共享,就是一種快樂。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沒準就會玩出一個時代文化來,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不就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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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錶演藝術家秦怡與“克勒門”發起人之 一、作曲家陳鋼在2017 年“克勒門”沙龍活動中聯袂表演。

藉此我也想澄清一下,我們做“克勒門”不是要去懷念過去的貴族生活有多好,而是想要探索,一個現代文明的大都市是如何建立起來的。我們今天的條件要比前人優越,藉助前人的“肩膀”去梳理,才能走得更遠。這種傳承往小了說是為都市文化,往大處看是為現代文明, 因此我認為我們在做這些的時候既不要去妄自菲薄,也沒必要清高。

也有人說,“克勒門”的聚會活動好像是在討好迎合大眾,這其實也是一種偏見。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 國人的眼界越來越寬,大眾嚮往精神生活是很正常的 事,讓更多人過上過去只有少數人才能過上的生活,是一種進步。站在藝術的角度來說,每個沙龍就像一個小小的實驗室,通過少數人的探索,讓大多數人能夠共享,這也是對社會文明的一種推動。

所以如果“裝”得過了,雅集也就不好玩了。

(本文配圖由上海克勒門文化沙龍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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