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回家陪父母過年，原本計劃初六返回，由於眾所周知的疫情，大年初一就匆匆返回工作崗位了。
返程的車上，還跟每次一樣，後備車廂塞得滿滿當當的，隨身的衣服都只能放在前排的座位上了。不用看，我都知道是些什麼。宰殺好的雞鴨魚，父母自己做的各種豆製品，還有桔子、橙子等自家的水果。如果車裡還有空地方，就是紅薯、大白菜、蘿蔔等蔬菜。這些東西，一定又是兩位老人，大年三十忙活大半夜，清理準備妥當的。
大學畢業後，在離老家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生活，每次過年回家返程時，帶上父母準備的各種大包小包的家鄉土特產，成了永恆的功課，無法逃避，而且還總是無法完全裝下。
十年前的微型小汽車，後備車廂不夠大，父母準備的東西總是裝不下，母親每次都是一臉的惋惜，“要是再大一點點就好了！”後來呀，換了一輛標準的B級轎車，後備車廂遠不止大了一倍，可是每次出發時，仍然裝不下。母親還是一慣的表情，“要是再大一些就好！”去年，換了一輛大越野車，可是今年初一返程的時候，還是有些東西沒有完全放進去。
父親七十來歲了，母親也六十多了，兩位老人不願進城，留在鄉下，堅持管理著好幾畝果園，種了大片的蔬菜，還養著豬和成群的雞鴨。每次回家，不管是什麼時節，總有帶不完的雞鴨蛋、各類肉食和新鮮的瓜果蔬菜。
前些年，因為這事，還常常跟他們理論，“帶這麼多幹什麼呀？又不是沒得買！”逼急了，甚至還同他們爭吵，“又不值幾個錢，還不夠我的油錢！”母親可不理會，照樣一臉樂呵呵的，“買的哪有自家的好吃，再說了買還要去市場呀，順路帶回家，多方便呀！”。
有一次回家，我故意沒告訴他們返程的日期，直到晚上睡覺前，才有意無意地說了聲，“媽，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單位！”說完就上樓睡了。心想著早上起床就一走了之，省得給他們添麻煩。
可是，當我第二天早上下樓時，才發現一樓的燈都亮著，一大盆子剛剛宰殺清洗乾淨的雞鴨，一大筐子準備好的蔬菜，還有一桌子的各種熟食，這分明是一夜未睡呀！看著滿頭白髮的父親和步履有些沉重的母親，看著他們疲憊的背影，突然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眼眶溼潤了！
我彷彿看到，父親大半夜裡，打著手電去幾里開外的菜地拔蔬菜，並在小溪裡一棵一棵地清理整齊；我彷彿看到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戴著老花鏡，一片一片地拔雞毛鴨毛，清洗雞鴨內臟的樣子！
這一次，我沒有任何的抗拒，很順從地幫著他們拎提各個大包小包，直到將車廂放置得沒有一絲的空隙。
從此以後，每次從鄉下老家返回城市，父母準備的各種東西，我都不再牴觸，還總是有意地在對母親說，“媽，這個好東西，我喜歡！”“那個也想要！”六十多歲的老孃，開心得像個孩子，“好好好，都帶上都帶上！”“唉，只可惜就是你那車的後備廂，有點小，要是再大上一點點就好了！”。
我沒有接話茬。我知道，小車的後備廂再大，也裝不下父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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