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南京記憶”:他把短暫一生中的十年留在了南京

  在20世紀上半葉中國藝術進入現代之時,有一個人無疑是藝術界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學貫中西,為了扭轉中國畫抄襲、模仿、缺乏生活氣息的萎靡頹風而大聲疾呼,將西方精湛的寫實技巧融匯到中國繪畫之中,為傳統藝術的革新與發展開拓了新的廣闊天地。由於他在繪畫理論和實踐上的卓越成就以及他在美術教育方面所做的巨大貢獻,他被國際評論譽為“中國近代繪畫之父”。

  這個人便是徐悲鴻,今天,我們追尋的大師便是他。

“南京記憶”:他把短暫一生中的十年留在了南京

徐悲鴻

  勤奮好學,學貫中西

  徐悲鴻先生早年接受古代書畫的啟蒙,精研名家古蹟,勤奮積學。爾後又受中國現代新文化思潮的感召,他立志於中國藝術的改革與復興,在中國社會的歷史變遷中尋求新的藝術之路。

1885年出生於江蘇宜興屺亭橋鎮的一個平民家庭的徐悲鴻,原名壽康,後改名為“悲鴻”。父親徐達章是私塾先生,能詩文,善書法,徐悲鴻9歲起從父習畫,每日午飯後臨摹晚清名家吳友如的畫作一幅,並且學習調色、設色等繪畫技能。

1917年,徐悲鴻留學日本。兩年後,徐悲鴻赴法國留學,考入巴黎國立美術學校學習油畫、素描,並遊歷西歐諸國,觀摩研究西方美術。

“南京記憶”:他把短暫一生中的十年留在了南京

徐悲鴻《牛》

  在巴黎美術學校期間,他受教於弗拉芒格先生,開始接受正規的西方繪畫教育。一次偶然的機會,徐悲鴻看到了柯羅的弟子藝術大師達仰·布弗萊的作品,他畫《聖經》,畫《最後的晚餐》,也畫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這個給徐悲鴻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徐悲鴻之子徐慶平說,當時徐悲鴻每個星期都會去達仰家裡求教。

  長達8年的旅歐生涯,塑造了他此後一生的審美意趣、創作理念和藝術風格——徐悲鴻擅長人物、走獸、花鳥,主張現實主義,強調國畫改革融入西畫技法,作畫主張光線、造型,講求對象的解剖結構、骨骼的準確把握,並強調作品的思想內涵。這對當時中國畫壇影響甚大,他與張書旗、柳子谷三人並稱“金陵三傑”。

“南京記憶”:他把短暫一生中的十年留在了南京

徐悲鴻《八駿圖》

  藝術巨匠與美術教育家

  許多人知道徐悲鴻是因為他傑出的藝術成就,尤其是他筆下那簡練明快、富有生氣的馬的形象。但在他看來,“美術教育是第一位的工作,創作活動只居第二位”。徐悲鴻17歲時已是宜興知名的畫家,在宜興女子師範學校、彭城中學、始齊小學三校任圖畫教師。由此,拉開了他教師生涯的序幕。

  據徐悲鴻之子徐慶平介紹說,徐悲鴻之所以去西方留學,最希望的是建立一箇中國的美術教育體系,復興中國美術。他把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教學上。在徐悲鴻教育體系中很重要的一點是強調素描的重要性,強調造型能力。他一貫主張以人物為主的嚴格的素描寫生練習,並堅持忠實於對象的寫實精神。他認為“素描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徐悲鴻美術教育思想和教學體系至今依然深刻影響著我國美術教育。

1928年,從海外歸來後的徐悲鴻受聘於中央大學,開始了他在南京長達10年的生活,並在這裡從事藝術教育和藝術實踐。徐悲鴻來寧之初,先居於石婆婆巷內的中央大學集體宿舍,後遷居於丹鳳街52號的中央大學教師宿舍內。翌年5月,在吳稚暉的倡議下,籌得3000大洋,於傅厚崗購得荒地2畝,開始營建私宅。1932年12月,傅厚崗6號新居落成,徐悲鴻攜家人遷居入內。在寧期間,藝術實踐上他創作了《田橫五百士》、《徯我後》等諸多傳世名作; 藝術教育上他延攬名師、發掘璞玉,為中央大學的藝術教育做出了突出貢獻。

  求賢若渴,力聘張大千授課

  徐悲鴻任中央大學藝術系主任時,求賢若渴,廣聘國內著名畫家為藝術系學生授課。

  有一次,他有意請好友張大千出山,但又深知張平生閒雲野鶴,不喜約束,恐怕不肯屈就。於是,他便請校長羅家倫出面,共同做好友的工作。二人從南京跑到蘇州張宅,鄭重其事地對張大千說,有一事想請其幫忙,並堅持要對方先答應幫忙再說事情。張大千無奈,只好點頭同意。徐悲鴻很高興,說先生如果願去中央大學任國畫教授,校方將竭誠歡迎。張大千搖頭拒絕,稱自己只能畫畫,不會當老師。又說畫畫是沒法教的,只能意會,難以言傳。

  羅、徐堅稱有約在前,不能反悔。最後,張大千不得不答應試一試,說好不合適馬上辭職。同時提出三個條件:一、允許坐著講課。二、學生提問可能回答不出來,切莫見怪。三、要求學校提供一個房間,擺上大畫桌,學生到畫室來,邊畫邊談。

  羅、徐見對方應允就職,喜出望外,連連答應一切照辦。1934年冬,張大千開始到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授課,主講山水畫法,每週兩節課,大受學生歡迎。

  慧眼識珠,發掘傅抱石

  徐悲鴻是中國現代藝壇真正的伯樂,他不但自己畫得一手好畫,而且獨具慧眼,善識人才,獎掖後進,並留下了無數培育新人的佳話。

1933年夏,時任中央大學藝術系教授徐悲鴻帶領一批學生赴江西廬山寫生,途經南昌時,下榻於江西大旅社。當地美術愛好者聞訊,紛紛前去拜訪,一睹大師風采。當時在中學任代課老師的傅抱石也慕名而去,並隨身帶著幾幅習作和印章,希望得到教授的當面指導。徐悲鴻看了傅抱石的作品,讚不絕口。在得知傅家境貧寒,有時甚至連畫畫用的材料也買不起時,便提出想去傅家看看。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傅抱石以為教授不會來了,但徐悲鴻還是蹚著泥水,如約而至。

  傅家狹小陰暗,室內僅有一張舊八仙桌和幾把舊椅子。徐悲鴻在仔細審視傅抱石的素描習作,詢問學畫的經歷和心得之後,認為他苦學成才,天分很高,是一塊沙礫中的金子。當即鼓勵他說,應該出國留學,開闊視野,必將前途無量。

  因為傅家家貧,徐悲鴻就去找時任江西省主席的熊式輝,說:“江西出了個傅抱石,是你們江西的光榮,你們應該拿一筆錢,讓他深造。”熊式輝開始不答應。徐悲鴻取出一張畫說:“我的這張畫留下,就算你們買了我一張畫吧。”熊才同意撥一筆錢。

  可這筆錢不夠去歐洲國家留學,傅抱石便去了日本。兩年後,他學成歸國,又被徐悲鴻聘入中大教書,邊教學,邊創作,畫技迅速提高。成名後的他由衷地感嘆:“斯世如無悲鴻先生竭力扶持,安得有我傅抱石之今日哉!”

  徐悲鴻識才、愛才、惜才,可見一斑。

  徐悲鴻曾撰文寫道:“夫人之追求真理,廣博知識,此不必藝術家為然也。唯藝術家為必需如此,故古今中外高貴之藝術家,或窮造化之奇,或探人生究竟,別有會心,便產傑作”,“藝術家應更求廣博之知識,以美備其本業,高尚其志趣與澄清其品格”。這話也可以看作是徐悲鴻“夫子自道”之語,因為他的一生就是這麼實踐的。

  可惜天不假年,1953年9月26日,徐悲鴻突發腦溢血去世,享年僅58歲。在其短暫的58年中,他把青壯年時期的10年留在了南京,為中央大學藝術系、南京畫壇做出了極為重要的貢獻。

  如今的傅厚崗,徐悲鴻的故居已闢為江蘇省徐悲鴻研究會,在其左側正是傅抱石的故居。這師徒二人比鄰而居,見證了中國畫壇的一段佳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段佳話必然歷久彌新。

  初夏的陽光還不是很熱烈,徐悲鴻故居旁的樹蔭卻很濃密了。餘生也晚,未能一睹大師風采,唯有望著這一樹濃蔭,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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