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太陽,哪裡就有中國人,哪裡有中國人,哪裡就有《梁祝》。”
小提琴協奏曲《梁祝》,自誕生以來,就風靡全球,被譽為中國民族音樂的經典,中國的驕傲,整個東方音樂的驕傲,當年香港電臺的一次民意測驗上,人們還曾將它與貝多芬、柴可夫斯基等大師的作品並列,認為是千年以來最受聽眾歡迎的十大經典音樂作品之一呢,它的確當之無愧。
然而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大師級的作品,是出於幾個學生之手,原本是寫給農民的呢?
《梁祝》的主要創作者何佔豪,來自浙江諸暨的一個農民家庭,父親是紹興劇藝人。自小熱愛戲曲、音樂的何佔豪,是解放後考入的浙江文工團,而他1957年之所以考入上海音樂學院,卻就是因為要學習小提琴的緣故。
何佔豪喜歡上小提琴,是在前面轉入浙江越劇團之後。小提琴是西方樂器,非常高雅,那時候新中國的小提琴創作正處於摸索階段,中國民族音樂與西方音樂的結合更是一道難題,而何佔豪恰恰又有戲曲的底子,這無疑是他創作《梁祝》的一大契機。
更重要的是,那時候的中國音樂界是非常支持音樂民族化,民族音樂現代化的,時代潮流,一代音樂人的責任感,和個人志向,都促成了何佔豪等探索的方向。
何佔豪進入音樂學院不久,就與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組成了一個“小提琴民族學派實驗室”,那時候,藝術也特別親民,學生們會經常下鄉給農民們演出,於是一個更大的契機就迅速走來了。
學生們當時學習的曲目都是外國曲子,他們給農民伯伯們拉的自然是貝多芬、巴赫之類,學生們表演很認真,農民們聽得也很認真,可是有一次,當他們表演完了,問農民們是何種感覺時,得到的卻是這樣一種啼笑皆非的回答。
伯伯們,好不好聽?
好聽。
懂不懂?
不懂。
啊?那你們想聽什麼呢?
越劇、滬劇。
好嘛,學生們所做的竟全是出力不討好的事。
學音樂是為了什麼?那是為了為人民服務,讓老百姓聽的啊,農民伯伯既然不喜歡西洋音樂,聽不懂,那我們當然要創作他們能聽懂並喜歡的音樂才行,學校領導當即提出要實現小提琴民族化,何佔豪等也立刻以更大的熱情開始了探索、創作。
國慶十週年之際,全校都要組織獻禮,領導問,你們實驗小組打算做點什麼呢?報上個計劃來。
何佔豪他們討論後,立即交上了三個題目,一個是大鍊鋼鐵,一個是女民兵,一個是梁祝。
梁祝排名第三,這本是何佔豪他們的最後選擇,哪知道領導卻大筆一揮,說就它了。
要知道,當時學校裡是分二派的,有一派認為音樂是藝術的皇冠,小提琴和鋼琴是皇冠上的皇冠,把小提琴當二胡拉,這是極其低俗的。學校如此,代表社會也是如此,由此可見,有一個好領導果然非常重要。
何佔豪之前雖早曾寫過一個四重奏版的《梁祝》,但這項任務依舊讓他膽怯。他從要我寫,到我要寫的轉變,這又是在領導的啟發、鼓勵下完成的。
於是《梁祝》就終於在以何佔豪為主的創作班子的努力下逐漸成形了,後面陳鋼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不能不說的是,當時參與創作的丁芷諾也做出了許多貢獻,但是她後期推薦了陳鋼之後就退出了,就是《梁祝》成名之後,何佔豪提議要將她加入創作者署名,她也拒絕。
所以何佔豪對她的評價就是,見困難就上,見榮譽就讓,那時候的年輕人的確非常偉大。
何佔豪後來把這首名曲稱之為農民的創作,卻不僅是因為它是寫給農民的,還因為它的基礎是越劇,越劇是民間創作,越劇藝人、越劇演員,都是農民的兒女。
說到這個,就不能不說一下比《梁祝》小提琴曲早了6年的《梁祝》電影,這部電影是新中國第一部彩色電影,也曾在西方引起轟動,它對《梁祝》樂曲的產生,無疑也有非常大的影響。
《梁祝》開拍於1952年年底,它的導演是解放前早已著名的大導演桑弧,主演則是越劇名家袁雪芬和範瑞娟。
當時中國要拍彩色電影,蘇聯專家曾經說,你們要拍彩色電影,還是再等15年吧,但是桑弧和演員們就是不信這個邪,他們在周恩來總理,和當時任上海市長、華東軍區司令的陳毅,及主管上海文化工作的夏衍等人支持下,硬是克服種種困難,把電影拍成、拍好了。
《梁祝》小提琴曲的成功,無疑就在於它中西合璧,成功地用西方樂器,奏出了中國故事的韻味,使西方音樂與中國民族音樂達到了完美融合,故事經典,愛情經典,音樂經典,既最能代表中國,也能夠在西方高雅音樂平臺登堂入室。
而《梁祝》電影也是如此。
演員一流,整個演員班底幾乎都來自越劇界,同名越劇又不知演了多少遍,這首先保證了表演藝術上的精粹與完美。
梁祝故事一流,愛情一流,這又保證了它絕對的魅力。
導演一流,桑弧是深通中國傳統戲曲在舞臺上的豐富性和層次性,尤其能夠更好地植入色彩的,這又保證了它如詩如畫的電影風格。
越劇婉轉悠揚、纏綿動人的唱腔,柔美清麗的表演畫風,恰恰最適合表達愛情,全班女性演員,演繹自然更加細膩動人,這再加上二個主演的表演出神入化,於是這部電影就不成功都難了。
梁祝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深入人心,越劇是中國人最喜歡的曲目之一,梁祝一旦實像化,有了具體的代表,而且還是彩色的,這怎能不一公映就轟動全國,贏得全民熱愛?
藝術無國界,愛情也無國界,民族的,即是世界的,愛情與藝術的結合向來所向無敵,這又怎能不使它走向世界,令西方人也為之驚歎,為之感動?
《梁祝》電影卻是周恩來總理將它推向世界的,當時的日內瓦會議上,中國的新聞聯絡官,也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紅色間諜熊向暉,曾經很擔心外國人會不會對它感興趣,總理說了一句,你只要在請柬上寫上,請您欣賞中國的彩色歌劇電影—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就行了。
結果,到場的200多名記者大都成了此片的宣傳者,他們說,這是東方的奇觀——誰說的中國不文化,沒有愛情?瞧,中國人這麼快就拍出了這樣美麗的彩色愛情片。
而世界著名的喜劇大師卓別林,更看哭了,他說,我之前從來沒看過這樣非凡的電影。
《梁祝》一炮打響,隨後就獲得了第八屆卡羅維發利電影音樂獎,和英國第九屆愛丁堡國際電影映出獎,並在1955年成為第一部在法國公映的新中國電影,獲得了“故事好,表演好,音樂好,色彩好”的熱評。
作為新中國電影在國際上的發軔之作,《梁祝》在香港和東南亞也產生了巨大影響,香港邵氏公司之後拍攝的黃梅戲版《梁祝》,正是中國黃梅調電影的開端。
邵氏這部《梁祝》,是香港萬能歌后靜婷,和唱功也非常了得的多產電影演員凌波主演的,此片一出,迅疾紅透大陸、港澳臺及東南亞,它在臺灣,就更是成就非凡。
全島三個月熱映,僅臺北人就佔了票房的九成,這再等凌波首次訪臺,臺北萬人空巷,須出動大批軍警維持秩序的情況出現,臺北一下子就有了“瘋人城”之稱。
電影獲獎無數,靜婷歌后之後又封影后,凌波終於因此片成名,也獲得了金馬最佳電影特別獎,中國傳統藝術和經典愛情傳說的魅力果然無窮。
英譯名The Love Eterne的電影《梁祝》,不但是永遠的戀人,永恆不滅的愛情,也是藝術與愛永遠的傳播、聯繫媒介。
作為大陸西洋音樂的標杆,中國史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協奏曲的《梁祝》,同樣是民族的、世界的、藝術的、愛情的,人類就因此抹去了國籍、膚色、意識形態上的差異,只成了單純的人。
《梁祝》是永遠的《梁祝》,看《梁祝》,聽《梁祝》,知珍惜。
願天下有情人都能天長地久,不再演繹悽美,只擁有不朽。
END
文 | 九鴉
圖 | 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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