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 冷眼看紅樓:賈政中年以後的自我放飛,當眾講起了令人尷尬的笑話

冷眼看紅樓:賈政中年以後的自我放飛,當眾講起了令人尷尬的笑話

賈政在兒子眼前是個嚴父

賈政才情不濟,豔思卻敏捷

上篇我們講到賈政為人迂腐,實則不懂官場規則。在工部郎中這種不上不下的位子待久了,隨著年紀漸漸增加,對於以後的升遷也不抱希望了,每天除了公事之外,就著意於自己的個人興趣了。

書上說,他年輕時就是“詩酒放誕”的性子,這也是恭維他了,他自己也不敢說自己做詩的水平有多高,無非是每日裡和那幫清客打諢,做幾首詩來應景,酒和放誕倒是可以有。他於詩書的水平也不是一點沒有,應該處於可論而不可作的狀態,後人議他“迂疏”,“迂”者,他自己還是讀書的,又讀不透徹,只一味因襲,不知變通;“疏”者,賈政讀的書倒是不少,多少有一些欣賞水平,能評論,但無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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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藻宮尚書不是浪得虛名

“大觀園試才”中,眾清客為臨溪橋亭起名,不過是因循《醉翁亭記》中辭藻,取“翼然亭”。賈政也知道不妥,自己卻也沒有更好的名字。評了半天,也只裁出一個“瀉”字,下面的清客趕快附和:“是極,是極”,弄出一個“瀉玉”來,其實也是落在俗套,可賈政卻無別的主意。這時寶玉來擬了一個“沁芳”,就比“瀉玉”好了許多。後來元妃省親,擇處賜名,大觀園、瀟湘館、怡紅院、蘅蕪苑、稻香村、紫菱洲、荇葉渚這些名字,無一不美,無一不雅,且皆信手拈來,毫不費力。賈政這一雙兒女的才情實在其之上。

當官不行,文學也不濟,他平日裡都能幹啥?

《紅樓夢》第七十八回略舉一隅,大家仔細讀讀就知道賈政平日裡和清客們在聊些什麼了。

晴雯死後,賈政和“眾幕友們談論尋秋之勝”(沒有一件正經),賈政說出一段奇談,要大家一起做輓聯來玩,名號居然還是

“風流俊逸,忠義慷慨”。僅僅“忠義慷慨”,怕大家不感興趣,一定要有“風流俊逸”,眾清客才來勁頭兒;若只做風流事,會給人留下“荒唐放誕”的口實,賈政已經很有經驗了,故而開頭用了這八個字。果然大家連忙請教是“何等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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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和一幫清客

接著賈政就開始胡諏了。杜撰出一個恆王,出鎮青州,而且這個恆王極好女色。開頭就寫恆王好色,賈政這幫同齡人一聽,立刻精神抖擻了。這個恆王不但好色,還好武,就把這個色和武結合起來,組織絕色女子操練戰鬥攻取之事。這是什麼癖好啊!看來制服誘惑古今同理。賈政於詩書拙才,於這些閨房樂趣,卻有特殊的靈感,可惜他生在公侯之家,要是託生在影視世家,在小電影領域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

這幫鏗鏘玫瑰中必有一個出色的人物,賈政的劇本中也有,叫林四娘,“姿色既冠,且武藝更精”,恆王就令她統轄諸姬,號“姽嫿將軍”。你看,讓賈政取個景色的名,他沉吟半天,憋不出一個來,偏偏這等香豔心思,文思泉湧。聽得一幫老大爺們,心裡癢癢的,一同叫好,好一個姽嫿將軍!姽嫿二字原不出奇,加將軍二字,反覺得“嫵媚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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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保護趙姨娘

看到大家已經被自己的劇本吸引住了,又接著反轉劇情。恆王遇上流賊,被流賊所戮,其他官員不思抵抗,要直接獻城。林四娘在這些大老爺們退縮的時候,挺胸而出,帶領女將,夜襲賊營,斬殺幾員首賊。但是畢竟是女子,流賊反應過來之後,開始反攻,眾女將全部殉難。然後提議大家做《姽嫿詞》來追挽這位香豔忠義的女子,名為歌頌忠義之事,實論佳人風流矣。

賈政聚集的這幫人的年紀都差不多,在這種事上有共同語言,整日議論這種風流韻事為樂,卻總要借些名頭遮遮掩掩。賈政也好色,而且淘氣花樣挺多,偏他是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來,賈赦就瞧不上他這個樣子,賈政又嫌他哥哥粗鄙直露,故而兄弟越發二人貌合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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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愛聽笑話,也會講

八月十五,賈政在長輩、女眷、晚輩面前講了尷尬的笑話

在八月十五,全家歡聚一堂時,賈母令擊鼓傳花,傳到誰手中,罰說笑話一個。這個時候一大家子都在,上有母親、嫂子,中有老婆、小妾,下有侄媳婦、兒子。別人講笑話,笑點多在蠢事、蠢人,就是涉及屎尿屁也不傷大雅,但是一般不會開黃腔,下面還有兒媳婦呢,你一個老公公,好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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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笑,就再罰你

偏偏賈政就講了一個在那時候一個不尷不尬的笑話。

他一開講,賈母就開他的玩笑:如果不好笑,就要再罰。他一緊張,就露出自己的馬腳了。開口就說:”一家子一個男人最怕老婆“,因大家並沒有見他說笑話,不由笑了,他平時的狀態都在同齡人眼前的。一見大家都笑了,賈政才放心講起來:

“這個怕老婆的人從不敢多走一步。偏是那日是八月十五,到街上買東西,便遇見了幾個朋友,死活拉到家裡去吃酒。不想吃醉了,便在朋友家睡著了,第二日才醒,後悔不及,只得來家賠罪。他老婆正洗腳,說:‘既是這樣,你替我舚舚就饒你。’這男人只得給他舚,未免噁心要吐。他老婆便惱了,要打,說:‘你這樣輕狂。’嚇得他男人忙跪下求說:‘並不是奶奶的腳髒,只因昨晚吃多了黃酒,又吃了幾塊月餅餡子,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說的賈母與眾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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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額……怎麼講這樣的笑話,大家剛剛吃過月餅的,他就講舔老婆腳的事情。若是像之前賈母講的喝猴尿的事情,倒還罷了,這種舔腳的事情是閨房私密,這就算是葷段子了。結果整的大家很尷尬,曹雪芹寫到這裡也沒法形容了。當時劉姥姥說:“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曹雪芹詳細地寫了史湘雲、林黛玉、寶玉、賈母、王夫人、薛姨媽、探春、惜春的笑態,這是大家真覺得好笑,才有的寫啊。結果賈政說完,就寫了一句“”說的賈母與眾人都笑了”,此為不寫而寫,大家心裡多隔癢得慌還不得不捧場的尷尬一下子顯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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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應該怎麼辦?

兒子寶玉覺得丟臉的不行

接下來,寶玉的表現,更是印證了大家對於賈政講的這個笑話的態度。賈政講完笑話之後,大家笑了一下敷衍過去,趕快進入下一個環節,繼續傳花,一下輪到寶玉了。

寶玉看到了他爹剛才尷尬的情況,殺死也不想講笑話了,他在內心中做了激烈的鬥爭:

“說笑話倘或不發笑,又說沒口才,連一笑話不能說,何況別的,這有不是;若說好了,又說正經的不會,只慣油嘴貧舌,更有不是。不如不說的好。”

寶玉這段思考,實在是評賈政的笑話。一則,賈政的笑話實在不好笑,大家又不得不笑一下敷衍。如賈母在開頭開賈政的玩笑那樣,他原本就不會講笑話, 這次顯示果然他是不會講的。寶玉不像年紀輕輕被按這樣一個名頭;二則,講正經的不會,不就是在諷刺賈政的笑話不正經麼?

冷眼看紅樓:賈政中年以後的自我放飛,當眾講起了令人尷尬的笑話

母子三人

修德克己 利益兒孫

這次賈政在全家宴席上,在兒子面前講了這樣一個不得體的笑話,實在有失體統。但是他這次的有失體統不是偶然的,而是他在中年時,放鬆了對自己要求,由著自己的性子流放起來。原本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幼年時,有乃父約束教導,青年時又有賈母管教,還不致太濫。

但是物以類聚,他與趙姨娘這樣極其粗鄙的女子如膠似漆,七十三回還寫趙姨娘“打發賈政安歇”,必是在趙姨娘處得了格外的趣味。兩個人平日價,個人生活豐富的緊,“舚老婆腳”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了,所以他才會開出那樣尷尬的笑話來。

賈政自己人到中年之後,放鬆了對自己個人品德的修養,逐漸放浪起來,對於寶玉不做好榜樣,卻一味嚴苛,又怎麼能教育好寶玉呢?即便自己名利無望,還是要修德克己,這樣才能真正地利益兒孫。

冷眼看紅樓:賈政中年以後的自我放飛,當眾講起了令人尷尬的笑話

二人表情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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