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7 只有如此,治癒之路才會正式開啟

我們常常會遇到這種事情。

一個女孩,失戀了,把你拉出來,哭訴自己的痛苦。

你聽著那些不捨,那些破碎,也很難過,反覆勸她:“過去就過去了,別想了,咱們重新開始!”

她擦乾眼淚,狠狠地點頭,表態說:“好,重新開始!”

可依然面如死灰。

人是沉的,眼是木的,盯著任何一個物體,都能一直看下去,一直看下去,然後,眼淚滔滔地流下來。

你沉默地看著她,握了握她的手,或者遞給她一杯水。

她受到無聲的鼓勵,繼續喃喃說:“我知道不該去想……只是不明白,我對他那麼好,他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你繼續勸她:“所有的原因都是原因,所有的理由都是理由。但是,再追究又有什麼意思?你要知道,沒有了愛,地球一樣運轉,別停在過去的傷痛裡了,他不值得……好起來,漂漂亮亮地活下去,才是聰明的做法!”

她重又點頭:“你說得對,不要想,要往後看……可是,他以前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

循環往復,如是再三。

你終於煩不勝煩,安慰的語言,越來越無力,越來越套路。車軲轆話滾來滾去,說到自己都不信了,你只想立刻脫身,甚至在心裡生起敵意:傻逼,活該你失戀!

你不明白,為何你的金玉良言說了十萬八千遍,她為什麼還是走不出來,也不明白,為何她明明答應不去想,卻依然沉溺其中,像掉在沼澤裡,完全動彈不得。

但事實上,並不是她錯了,而是你錯了。

療救痛苦的方式,永遠不是壓制和迴避。這樣不僅不能減少,反而還會增加。

1980年,哈佛有個心理學家,叫丹尼爾·韋納,有一天讀雜誌,看到一個說法:一旦給自己設定一項任務,比如不要去想北極熊,你就會發現,北極熊每分鐘都來拜訪你的腦袋。

韋納不比普通人,看到就算了。

他很軸。

軸到一好奇,就要去試一試。

他做了一個著名的實驗,即北極熊實驗:參與者單獨坐在房間,被告知可以想任何事,就是不能想北極熊,如果想到,就按一下電鈴。

結果,電鈴此起彼伏,不停不休。

結果不言自明:越是壓抑某個想法,那個想法就越會糾纏不休。

而紐約漢密爾頓大學兩位教授,也做了相似的實驗:他們讓一群人,描述最讓痛苦的事情,然後讓一半人,在接下來的十天內,努力嘗試不再去想,另一半人則照常生活。

每一天結束時,每個人都來說一說,他們在多大程度上想了那些痛苦的事,併為他們當天的情緒、焦慮狀態、自信程度打分。

研究結果與北極熊實驗結果非常相似。

與照常生活的人相比,被要求壓抑想法的人,顯示出更多的焦慮、更深的挫折感和更低的自信度。

而生活中,也有更多的例子。

越禁止小孩吃巧克力,他吃得越多;

越壓抑自己不去想念一個人,他越是頻繁地出現;

越強迫自己去跑步,越是不會邁出家門。

其道理,都是一樣的。

當壓抑、禁止、迴避都無法消解負面情緒時,我們該如何是好?

有一個電影,叫《戀上你的床》,男主古天樂,女主鄭秀文,演繹了一個很搞的戀愛故事。

電影裡,古天樂帥得人神共憤,是警方的形象代言人,也是全港婦女的大眾情人,雜誌期期上,粉絲處處是。但是,如此風光的偶像,卻有著男性的難言之隱。

他是性無能。

無法挺立,無法體驗魚水之歡,無法成立正常男人。於是,女朋友一個接一個離開。

他本以為,遇到真愛,會自然痊癒。

但沒想到,與鄭秀文相愛後,功能依然障礙,如同太監。

為什麼會這樣呢?

追本溯源,是他在一次緝兇中,對手從眼前逃走,並且,對陣時,對方扣動扳機,子彈穿襠而過,形成巨大的恥辱。

古天樂作為一硬漢,當然無法接納。

時過境遷,這種對抗被埋入潛意識,看似悄無聲息,但成為誘因,由心理的羞恥,引發身體的卑怯。

直到影片末尾,兇手再次出現。

古天樂奔赴現場,舉起手槍,將之擊斃在地。

當對手中彈,扭曲,趴倒,男主的癥結瞬間消除,他的小傢伙,脫離了心理桎梏,歡天喜地地抬起了頭。

精神上的創傷就有這種特性——它可以被掩蓋起來,但絕不會收口;它會永遠痛苦,永遠一被觸及就會流血,永遠鮮血淋淋地留在心頭。

只有如此,治癒之路才會正式開啟

《基督山伯爵》裡的這句話,一針見血道出了創傷的本質。

許多時候,我們以為,時間會治癒一切。

然而真相是,真正的傷痛,從不曾在歲月中消失,甚至,時光會令傷痕更加顯著。

那麼,倘若遭遇創傷,我們到底應該如何對待?

很簡單。

就像古天樂一樣,回到痛苦的原點,解決那個癥結,理解一切發生,接納事實的存在,超越生命的遺憾。

因為,創傷需要被看見。

看見,即自我審察。

幾乎所有心理治療,第一步,都是故地重遊、舊事重提、舊痛重現。

掩飾與壓抑,都是心理疾病的起因。

不被看見的,都是最要命的。

只有重回創傷,正視傷害,我們才有可能,從原點出發,重新整理傷痛,重建內心的旅程。

就像人行暗夜,左奔右突,卻總是被無形之繩,拉回原地。你必須看到那個繩結,然後蹲下身來,一點點解開,才有可能自由。

創傷需要被理解。

理解,即自我分析。

許多有經驗的心理學家,一直強調,面臨巨大痛苦時,要謹慎尋找傾訴對象,因為不當的回答,會令你更加痛苦;而科學的解答,才有可能會讓你釋懷。

但這可遇不可求。

如果沒有合適的對象,你要學著,做自己的心理醫生。

你要站在當下的、成熟的、客觀的立場上,用新的角度,審視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比如,用書寫的方式,覺察自己的痛苦,瞭解自己與他人之間的心理互動,然後看到更大的事實,理解創傷的發生。

這一切,除非你能走出“我”,看到“你”,理解“我們”,否則很難達成。

創傷需要被接受。

接受,即自我接納。

看見、理解,最終的目的,就在於自我接受。

你通過理解,開始明白:

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磨礪。

每一個故事,都是身份的基石。

每一種往昔,都是構建自身的材料。

你開始學會自我負責,像一個成人一樣去付出,而非像嬰兒一樣索取;

你開始站在更高的位置,接受過去的一切,體諒過去的自己。

創傷需要被重建。

重建,即自我超越。

這浮世,從來風起雲湧,無絕對的浪靜風平。

每一個人,都會經歷或多或少的創傷。

失戀、失業、失去希望……千萬種肉身,就承載了千萬種傷痛。千萬種姓名,就附著了千萬種困苦。

但是,人世間的強者,都善於將創傷當作契機,汲取力量,沉默專注,善加利用,自我超越。

也只有如此,療愈之路才會正式開啟。

你走在上面,挪動一分,生命的廣度,就擴張一分。前進一毫,靈魂的刻度,就深入一毫。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