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 青山不老

大別山腹地黃柏山,有一群可歌可泣的林工,他們一代接一代,紮根大山深處,堅守綠色夢想,用青春和生命,染綠了一座座荒山,寫下了撼人心魄的“不老”傳奇—— 青山不老

青山不老

航拍美麗的黃柏山⑨3本報記者王錚攝

青山不老

黃柏山村人建起了農家樂⑨3本報記者王天定攝

青山不老

蜿蜒於江淮之間,襟帶豫鄂皖三省的黃柏山,是千里大平原一個驚豔而凝重的“休止符”。

“八月桂花遍地開,鮮紅的旗幟豎啊豎起來……”曾經,河南第一個縣級蘇維埃政府在這裡成立,經典紅歌《八月桂花遍地開》從這裡唱響全國。

這是一片經歷血與火淬鍊的土地,革命理想高於天!大別山軍民在困境中堅守、鬥爭,創造了28年“紅旗不倒”的奇蹟。8萬多商城兒女前仆後繼,用生命迎來新中國的曙光。

紅旗,映紅了這裡的山,這裡的水,這裡的人。不同的歲月,同樣的堅守,革命戰爭時期堅守根據地不動搖,新中國成立後咬定青山不放鬆。62年間,這片紅色熱土孕育出全省森林覆蓋率最高、集中連片人工林面積最大、林相最好、活立木蓄積量最多的國有林場——黃柏山林場。

兩年前,黃柏山林場和河北塞罕壩林場一起,成為國家林業局向全國推廣的森林經營“樣板”。

硝煙遠去,青山不老,正在化為金山銀山……

“看著樹苗一年年長高,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

五月的黃柏山,山青如黛,蔥翠欲滴。

山道上,一輛中型麵包車走走停停,記者和黃柏山林場的幾位老林工一起“轉山”來了。

每到一處林點,大家便攙著幾位老人下車,他們是黃柏山第一代林工,都快80歲了,面對自己親手培育的“林海”,他們百感交集,思緒萬端。

老林工回憶,山高坡陡石頭多,荒草葛藤滿山窩;年年冬季一把火,漫山遍野赤裸裸。這是當年黃柏山的真實寫照。距縣城60多公里的黃柏山,曾被戲稱為商城縣的世外“逃”源。

歷史上,黃柏山也曾是茂林修竹,飛泉鳴鳥。因戰火綿綿加上人為砍伐,大小几十座山峰樹木所剩無幾。因水土流失嚴重,黃柏山每年向淮河重要支流灌河傾瀉泥沙無數。灌河縱貫商城南北,當時有人感嘆:過不了多久,灌河水就會少得再不能向下“流放”木頭了。

1956年,毛主席發出“植樹造林,綠化祖國”的號召。當年11月,“商城縣國營黃柏山林場”正式成立,成為全國1300多個國有林場之一。

建場7人組中,有黃柏山最早的兩個技術員——張培從和杜複道,分別畢業於河南大學森林專修科和洛陽林校。此前兩年,二人風餐露宿,翻越了大小几十座山頭,論證了以黃柏山為中心創辦人工林場的可行性。

山高路遠。1956年9月,張培從和第一任場長李景堂挑著行李,走了三天才到達場部法眼寺。這座建造於明萬曆年間的寺廟,此時已冷落破舊,沒有僧人,正好作為林工們的歇息之所,他們都叫它“大廟”。

第二年春上,縣裡抽調數百名社員,在場部背後的山坡上一下子栽植了3000多畝杉木苗。這是黃柏山歷史上第一片人工杉木林。

雖然熱情滿腔,更多的卻是當頭棒喝。

“杉木都活了,但前兩年種的馬尾松、金錢松幾乎全死光了。”1959年來到林場的葉召啟老人回憶,當時不管啥樹種,適合哪兒,只管栽。而且,沒有路沒有車,樹苗挑上山就得兩三天,曬也曬成乾的了,咋能栽得活?

後來,他們偶然發現了山上的“土著”樹種——黃山松。天然黃山松的存在說明這裡適合它生長。於是,培植黃山松就成了他們的重要目標。

但採集黃山松的種子並不容易。葉召啟說,每天吃完早飯,他們腰裡挎著砍刀,揹著大麻袋,帶兩個玉米麵饃饃就各自出發了。因為要摘松球,大家爬樹的本領都練得不錯。山路崎嶇,佈滿了荒草雜灌。不少人曾在山上迷了路。

有一次,跟他們同齡的朱時松在場部後面山上走丟了,一夜未歸,急得大家團團轉。那時候山上人跡罕至,還有狼。第二天一早,場裡派了大批人馬上山,把大山喊了個遍,才把飢寒交迫、驚魂未定的朱時松找到。

住工棚、喝溪水,爬山路、劈荊棘,對當年的棒小夥子們來說都能忍受,填不飽肚子,卻一直困擾著他們。

1958年時,每人每月有45斤大米,1959年—1961年三年困難時期,銳減到36斤。一天的量只夠吃一頓。整天砍山、種樹,活兒又重,早早就餓了。

採些毛苦菜煮一煮攪到飯裡,挖點葛根埋到土裡燒一燒,山上能吃的東西都拿來充飢。

1960年的那頓羊肉,很多人還記憶猶新。餘開穴老人說,唯獨那一次改善生活,大家都高興壞了,可逮住一頓好吃的。沒想到,都吃壞事了,上吐下瀉。因為常年沒有油水,猛一吃,降不住。

後來,林場組織工人搞林糧間作,種些玉米、小麥,才有所好轉。

秋天上山採種,冬天砍草整地,春天育苗栽樹,夏天砍灌護苗,一年到頭都有幹不完的活兒,但他們渾身充滿著勁兒。

熊篤開老人說,“看著樹苗一年年長高,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三九天挖穴整地,穿著單衣還直冒汗。那會兒磨刀石可金貴,俺們中午一下工都搶著去磨刀。大夥兒不比旁的,就比干活,我比你幹得多我就光榮。那時候興寫簡報,越表揚,越幹得歡。”

即使是“文革”時期,他們也“一手抓革命,一手促生產”。第二任場長李鳴鳳因為戰爭時期負過傷,腿腳不便,經常騎著毛驢到長竹園公社開批鬥會,回來接著領著大家栽樹,最多的時候一年造林7000畝。

到了上世紀70年代後期,大規模造林結束,濯濯童山披上綠裝,黃柏山一片生機盎然。

如今,經過“三代”林工紮根深山、埋頭苦幹,黃柏山林場成為全省森林覆蓋率最高、集中連片人工林面積最大、活立木蓄積量最多的國有林場,這是對黃柏山人最好的回饋。

“挑大的砍最後還會有樹麼?”

南邊很多山,看起來層巒疊翠,但往往“看山滿眼綠,近看卻全無”——大多是雜樹和灌木。黃柏山則不然,直聳雲天的杉木林、蒼勁古樸的黃山松林漫山遍野。這裡有全省公認最好的“林相”。

“黃柏山能有這麼好的林相,離不了兩個人。一個是趙體順,一個是張培從。”黃柏山林場業務副場長徐玉傑飽含深情地說。

趙體順1972年來到林場時,還是河南農學院(現河南農業大學)的老師,後來擔任河南省林業調查規劃院總工程師,被譽為河南林業的領軍人物。

5月11日,記者追問他和林場的淵源,趙體順說:“當時是為了研究毛竹的速生豐產規律在黃柏山待了兩個多月。但我發現杉木林長得密不透風,再不進行間伐,勢必長不成大材、良材。”

林場很快採納了這個建議,並讓場裡的技術骨幹張培從帶領林工們去搞試驗。事實上,張培從此前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身為“右派分子”,人微言輕,意見未被採納。

最終,在趙體順的指導下,杉木人工林撫育間伐試驗在1984年獲得了省科技進步三等獎。張培從用獎金為每一位參與人員訂做了一個搪瓷缸作為紀念。

讓黃柏山人更驕傲的,是那塊已持續40年的黃山松人工林撫育間伐試驗基地。在2014年全省森林撫育現場會上,林場展示了1978年起不同年份樣地上的黃山松的胸徑、樹高、蓄積等監測研究資料,引起了極大震動。

這片無數人踏訪過的試驗基地位於界巴衝林區,海拔920米,30畝。徐玉傑領著記者,踩著樹枝鋪成的簡易臺階,通過一片茂密的杉木林,爬到這裡時已是氣喘吁吁。雖然不是專業人士,我們也看出些許端倪:越往上走樹木越稀疏越粗壯,越往下則越密集越瘦弱。

研究結果表明,通過採取30%的中度間伐強度撫育效果最好,黃山松中齡林每公頃可增加立木蓄積3.6立方米左右,同時明顯提高森林生態效能。這對於擁有大量黃山松的林場來說,就是一個切實的操作指南。

1980年陳世煌接任場長時,正是林場急需大面積開展森林撫育之時。

陳世煌說,林場沒有公路,間伐出來的木材只能靠肩扛。各林區距離場部公路數十里不等,而且全部是盤山羊腸小道,甚至是懸崖峭壁,1立方米木材背下來,運費得100元以上,幾乎相當於或超過間伐下來的木材價值,還不如扔在山上。

不能坐以待斃,貸款修路!歷時8年,30公里的林區水泥公路穿過崇山峻嶺,越過深溝峽谷。路修到哪兒,就間伐到哪兒!

劉德炳是技術員出身,1979年進場,去年退休。他對歷任場長堅持科學管理充滿感激。“我永遠記得一件事,曾有人當面勸陳場長:挑大的鬥(方言,此處為砍的意思),大的值錢。”

場長沒聽他那一套。“挑大的砍最後還會有樹麼?”陳世煌說,我們始終按照“三砍三留”的基本原則進行間伐:砍次留好,砍彎留直,砍稠留稀。

間伐之前,技術員提著石灰桶,次的,小的,便用刷子打個記號,把最好、最老的都留在山上。正如周恩來總理所說,“越採越好,越採越多,青山常在,永續利用”。

趙體順表示,“現在,黃柏山人工林的經營水平在全省第一,在全國也是數得著的。”黃山松的撫育間伐研究成果在全省推廣應用,林場的森林資源管理水平成為全省對外推介的一張名片。

尊重知識,相信科學,還體現在林場對技術人員的態度上。林場規定,工作8年以上、獲得技術員以上職稱的,可以安排子女或配偶就業。

1986年11月,在黃柏山建場30週年慶祝活動上,陳世煌宣佈:黃柏山5萬多畝荒山全部綠化完畢,森林覆蓋率87.4%,活立木蓄積量達到22.4萬立方米。撫育間伐作業的開展,不僅改善了林場的經營狀況,也讓“好樹”有了充分的生存空間,齊整的林相得以形成。

“從建場初期到現在,我們經過三次大的間伐,才有現在這樣的林相,山上遍佈著大樹、直樹。怎麼間伐道理大家都懂,關鍵是能不能長年堅持原則。”劉德炳直言。2017年,黃柏山最大的杉木胸徑已達43釐米。

終日雕琢,璞玉才綻放出奪目光華。正是一代又一代的林場人,把科學經營的理念始終傾注在這片大山上,黃柏山才源源不斷地向國家輸送無以數計的優質木材。

2013年9月,國家林業局速生豐產林建設工程管理辦公室總工程師許傳德到黃柏山調研,非常震撼。他說:沒想到河南有這樣的林子,看到黃柏山,看到了河南林業的希望;看到黃柏山,看到了中國林業的希望。想不到一群普通人的身上竟蘊含如此巨大的能量!

也是在這一年,黃柏山林場代表河南參加在河北塞罕壩舉行的全國首屆國有林場職業技能競賽,獲得第四名的佳績。

2016年9月,黃柏山林場被定為“全國森林經營樣板基地”,前來參觀學習的人絡繹不絕。

“寧可人下崗不讓樹下崗”

一腳踏三省,兩眼觀江淮。

黃柏山南與湖北省麻城市接壤,東與安徽省金寨縣為鄰。林場海拔800米以上山峰有10座,最高峰九峰尖,海拔1352.6米。

51歲的餘立新和他的同事就駐守在九峰尖林區,這是一個面積5300畝的中等林區。

餘立新是第二代林業工人,因為跟著父親餘開穴在各個林區兜兜轉轉,上學只能湊合,這裡讀幾天,那裡讀幾天。1983年,只有16歲的他就進入林場,幹護林員直到現在。

“如果把父輩們艱苦創業說成‘打江山’,我們這一代就要‘守江山’。”餘立新說。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分給老百姓的山場,樹已經被砍得所剩無幾。林場和周邊鄉村的山場犬牙交錯,樹木接近成熟期,成為盜伐者眼中的“肥肉”。

為了護好這片來之不易的林子,林場七大林區每個林區都安排有三四十個護林員,晝夜巡護。

餘立新說,在界巴衝林區獨松樹林點時日子最難過。沒路沒電不說,因為建在山脊上,連水都沒有。“只能挑著扁擔下山,去河灣裡挑水吃,一口氣挑上來也得45分鐘。每個月去20多公里外的糧站把大米背上山,一大早出發,回來也得摸黑。”

白天應付生活上的困難,夜裡要跟盜伐分子鬥智鬥勇。聽到哪裡有響動起來就跑,跑到跟前找不到偷樹人,但也不能回去,找個地方躲起來,防止偷樹人再回來,常常守到天亮。

到了上世紀90年代末,偷樹的漸漸少了,林場護林壓力減輕,但經營卻陷入困境。

此前,國家已對國有林場實行“事業單位、企業化管理、自收自支”的管理體制,國有林場自己“找飯吃”,樹木成為“吃飯樹”,有些林場出現了竭澤而漁式的毀滅式採伐。

其間,黃柏山林場繼續保持每年5000畝到1萬畝的撫育間伐規模,但已入不敷出。曾擔任場長的陳紀東坦言:“我們也主伐過,就是把一片林全砍掉,但是感覺像這樣下去不行。”

從1992年到2006年,職工的工資只發到一半。有人這樣戲謔林場職工:“遠看像要飯的,近看像燒炭的。”

其時,林場三分之一的護林點不通路、不通電,從場部到林區、護林點都破爛不堪。1990年7月,徐玉傑分配到黃柏山林場時,坐了3個小時班車到距林場最近的長竹園鄉,又踩著坑坑窪窪的土路步行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如今位於長竹園鄉藥鋪村的新場部。在大山裡折騰了兩天,徐玉傑心情糟透了,“這日子不是日子,大轎抬也不來了。”一時懊惱,下山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回來了,而且一待就是28年。

在徐玉傑的記憶中,2000年是個難熬的年份。5月,林區發現大面積黃山鬆鬆毛蟲,蟲害面積1萬多畝。“這種蟲吃松樹嫩葉,繁殖快擴散廣。可是場裡沒足夠的錢搞地面噴藥和調用飛機防治,咋辦?全體職工齊上陣,人工逮蟲。松毛蟲的毛毛有毒,雖然戴著手套,好多職工手都發炎了。”徐玉傑說。

2002年,餘英祿開始主持黃柏山工作時,林場債臺高築,職工兩個月未領工資。

像別的地方一樣悄悄砍樹麼?餘英祿說:“把這些樹像孩子一樣撫育了幾十年,為了‘吃飯’把它砍了,真不忍心。而且,砍了就沒有了!職工們都不答應。寧可人下崗不讓樹下崗!”

第二年,黃柏山林場在全省率先推行國有林場人事改革:一批人守業,一批人離崗,一批人另謀出路。鼓勵職工停薪留職、走出山門闖世界,林場為他們保留檔案身份、繳養老金。在職職工共276人,一次性分流149人,精簡了4個二級單位。

“當年就省下100多萬元,相當於把500畝以上、40年成材林留在了山上。”餘英祿說,沒有一個分流出去的職工去他辦公室“討說法”,為了保護這片林子,這些職工不得不離開林子,離開心愛的黃柏山。

放棄是更為悲壯的堅守!餘英祿感慨地說:“我們定下原則,林木蓄積的消耗量一定要小於增長量,有多少錢就發多少工資,這片林子是我們勒緊褲帶,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林場不僅不砍樹,還要再種樹。在很多國有林場為解決經營危困而急於分塊轉讓林地時,黃柏山林場反其道而行之,租賃周邊鄉村山場4.2萬畝,全部栽上樹。林場的面積擴大近一倍,由一個不足6萬畝的小型貧困林場,蛻變為擁有10.6萬畝後備資源的中型林場。

如今,林場活立木總蓄積量達92萬立方米,森林覆蓋率97.4%,均是全省第一。

森林就是水庫。2006年,一位水利專家為黃柏山林場森林涵養水源的價值算了一筆賬:這一片山林每年為鯰魚山水庫輸入了1.6億立方米的水。鯰魚山水庫是商城、固始兩縣的“大水缸”,為攔蓄灌河而建。

負氧離子被形象地叫作“空氣維生素”。2014年,中國林科院首席專家王兵研究員和河南省林科院專家李良厚研究員聯合在黃柏山測得空氣負氧離子濃度瞬間峰值高達每立方厘米47.8萬個,創下了國內負氧離子峰值的最高紀錄!而在一般城區,空氣負氧離子濃度大多隻有每立方厘米幾百個。

2015年,林場榮獲全國首批“森林氧吧”稱號。

“這裡山是綠的,水是甜的,空氣也是甜的”

204省道從長竹園鄉藥鋪村穿過,街道兩側,農家樂一家挨著一家,林場新場部就在不遠處。

記者剛走出場部大門不遠,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婦人,就親切地上前打招呼。

她叫潘道珍,雖然識字不多,但頭腦靈活。“1982年林場在這裡建新場部,我就搭棚子賣早飯給工人。林場安家落戶了,我就在這蓋房子。這一片農家樂,數我的房子最老。”

老伴和兒子一家在北京定居,她硬是不去。“家裡山好、水好、空氣好,開農家樂、賣土特產……一年收入五六萬元,我哪捨得走啊。來旅遊的人越來越多,我只愁6間客房太少,還要重新蓋呢。”

2006年,黃柏山申報國家森林公園成功,“養在深閨”的黃柏山山門洞開。

林場人都說,雖然我們的位置很封閉,但我們的腦子不封閉。

2000年以來,隨著以生態建設為主的林業發展戰略的實施,我國採取了禁伐限伐政策。以湖南張家界林場、山東原山林場為代表的一些國有林場依託森林資源謀求轉型,生態旅遊興起。

餘英祿被視為黃柏山新一代開拓者。人事改革激發活力,租賃山場擴大“地盤”,黃柏山的下一步怎麼走?發展旅遊業,讓生態產業化,產業生態化,把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

2006年,林場成立黃柏山林場旅遊公司,小試牛刀,初戰告捷。第二年,青山飛來金鳳凰,北京天時投資開發有限公司與黃柏山欣然聯姻。

為便於旅遊開發和生態保護,商城縣成立黃柏山國家森林公園管理處,把附近6個行政村劃入管理處,賦予林場社會管理職能。黃柏山林場成為全省唯一實行場轄村管理模式的國有林場,國土面積達20.4萬畝,林地面積18.9萬畝。

短短几年,注入資本的黃柏山,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煥發出勃勃生機。最顯眼的是路,從長竹園鄉到林場那條塵土飛揚的小土路,升級為寬闊的204省道,50餘公里的旅遊幹線循環公路東接安徽金寨、南連湖北麻城,所轄6個村的村組道路也全線貫通。

劉德炳高興地說:“以前,年度生產檢查分兩個組也得花半個月,現在到邊到角,兩天不到就能搞定。”

隨著法眼寺、息影塔院、無念湖、李贄書院等眾多景點陸續開發,2014年黃柏山被評為4A級旅遊景區。黃柏山不斷贏得大型攝影賽事的舉辦權。上個月舉辦的首屆黃柏山國際攝影展及黃柏山專題攝影展吸引了全球各地攝影師前來,黃柏山的生態魅力與日俱增。

在景區擔任導遊的熊曉帆是地地道道的山裡妞,大學畢業後,和愛人在廣州、佛山等地打拼多年。2016年春節,在家住了一個月後,她毅然選擇了返鄉。“當我爬上九峰尖,發現這裡景色太美了,山是綠的,水是甜的,空氣也是甜的。”她說,大山給年輕人提供了很多就業創業機會,只要肯幹,就不愁幹不出來個樣兒。“離父母近,又能自己帶孩子,咋能不回來!”

目前,當地依託旅遊已發展農家樂70多戶,運輸商貿戶20多戶。農戶還種植香菇、大別山玫瑰、山木耳、鮮竹筍等土特產品,開展油茶、茶葉、野蜂蜜等農產品加工,傳統山區農業正在向特色農業、觀光農業嬗變,良好生態環境成為當地群眾生活質量的增長點。

黨的十八大以後,生態文明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作為森林資源的精華板塊,國有林場迎來了發展的春天。國有林場被定位為公益性事業單位,重新納入財政預算,由利用森林獲取經濟利益為主轉變為保護森林提供生態服務為主。

而早已停止了商品性採伐的黃柏山林場,正全力以赴向5A級旅遊景區邁進,以提供更加優質的生態產品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

黃柏山林場也迎來了“林三代”。熊保玉、彭釗等林業、規劃專業畢業的大學生,攜先進的經營理念、技術而來。熊保玉來林場不到兩年,卻對林場的歷史如數家珍。“我們就愛聽老一輩講過去的故事,他們在大山裡一干就是幾十年,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深深感染了我們。比起大城市,這裡更需要我們,我們一定不辜負這些老前輩的期望,經營好這片青山綠水。”

今年“五一”假期,77歲的趙體順老人再次來到黃柏山。“我擔心搞旅遊開發,把林子破壞了,在山上仔細轉了兩圈,終於放心了。”

從31歲那年第一次來林場起,他也記不清來這裡多少回了,他對記者說:“我可以說是黃柏山林場的見證者,一群普通人,就是大別山的‘脊樑’啊!”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

建場初期的老林工還有16人健在,被林場人視為黃柏山的“老紅軍”。雖然大部分不住在林場,但林場還是他們的“命根子”。

採訪那天,沿著蜿蜒的林中棧道,來到大牛山林區一片遮天蔽日的樹林,熊篤開老人竟然迷了:“這是什麼地方?老盛。”

“這不是那塊咱們1968年栽的208畝黃山松麼。”盛承祥老人忍俊不禁,“虧你還幹過這兒的林區主任呢!”

“好像有點印象,不過我記得原來都是小土路,這木棧道恁高級,咋看著和電影裡一樣呢!”熊老笑了,一群人都笑了。

遠處飄來一陣悠揚的歌聲:青山在,人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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