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是上河村的西瓜種植大戶，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大家都習慣叫他李老四。最近天氣越來越熱，正是西瓜上市的大好時節，可前來買西瓜的車輛不多，他不由得焦慮起來。
上河村和下河村是雲水鄉的兩個大村，地處三省交界處，那裡的沙質土壤很適合種植西瓜，是有名的西瓜產地。在當地信用社的大力扶持下，家家戶戶都種上了西瓜。一到夏季，三省的客商都會來雲水販運西瓜。為了避免惡意競爭，縣裡要求所有對外廣告宣傳統一為“雲水西瓜”。
去年李老四的西瓜用了很長時間才賣出去，價錢還不好，而且很多都爛在了田裡，還清信用社貸款後所剩無幾。
“老太婆，你今天去一趟下河村，看看親家他們的情況怎麼樣，叫他們介紹點客戶來我們這裡。”李老四一早起來就對妻子說。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快點來拜佛。”妻子趙小蓮沒好氣地回答他。今天是初一，她一大早就起來燒香拜佛，她相信只要心誠，菩薩一定能保佑今年家裡的20幾畝西瓜賣個好價錢。
去年不好賣就是因為那個死老頭不聽自己的，說燒香頂個屁用，得罪了神靈。有了去年的教訓，李老四不敢多嘴，半信半疑地跟著妻子來拜佛，嘴裡還唸唸有詞，但聽不清他說什麼。
去年女兒結婚，本來男方家答應給8萬元彩禮，最後才給了6萬元，趙小蓮一直對下河村的親家張大寨耿耿於懷。最可恨的是女兒如月非東生不嫁，那個木頭東生有什麼好，女兒真是瞎了眼，趙小蓮心裡對女婿非常不滿。但李老四心裡對東生還是認可的，覺得他踏實可靠。
“那就打個電話叫女兒回來吧，女兒總會幫我們的。”說真心話，李老四也不願意去下河村，因為每年親家張大寨的西瓜總是銷售得比他快，每斤價錢也比上河村高出兩角錢，他去親家那裡總覺得低人一頭。
“爸、媽，我回來了。”不一會兒功夫，女兒如月騎著電動車就到了家。下河村離上河村就幾里地，但地理位置比上河村明顯，外地來上河村的客商都要先從下河村經過。
“你們村裡的西瓜今年銷路好不好啊？”如月還沒停好電動車，李老四迫不及待就問。
“也不好呢。我公公叫東生回來想想辦法呢，估計今天就能到家。”東生現在海南打工。
“東生想得出屁辦法來，那個木頭腦袋。”一提起東生趙小蓮就來火。要不是看在東生對女兒還不錯，早就勸女兒離婚了。
“爸，媽，你們也別太著急，到時我看看吧，我會叫東生把客商介紹到我們家裡來的，你們放心吧，大不了就像去年那樣少賣點錢。”如月安慰著父母。如月是李老四的寶貝，從小就很乖巧聽話，深得大人喜歡。知道家裡沒其他事，如月坐了一下就回去了。
現在趙小蓮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好了虔誠地燒香拜佛。李老四也被妻子拉來磕頭，為了田裡的西瓜他豁出去了，雖然心裡不是很情願。
說來也真神了，燒香拜佛還真是有了明顯的效果。沒過幾天，李老四的手機響個沒停，但他也很納悶，手機裡的人有的直接問他是不是張大寨，但大多是直接問他家西瓜的價錢。陸續幾天到他家地裡調西瓜的車子走了一撥又一撥，才一個星期功夫，20幾畝地的西瓜就銷售一空，比去年整整提前了半個月時間。
李老四心裡樂開了花。看著李老四在數錢，趙小蓮斜了他一眼說：“我說了菩薩會保佑我們家的吧？你個死老頭，看你還敢亂說話，心誠則靈。”
李老四看了妻子一眼，心裡高興著呢，不和她計較，反正比親家的先賣完，總算爭了口氣。他點著一根香菸，嘴裡哼著小曲朝村外走，他一高興或者鬱悶都要去鎮上小酒館裡喝兩盅。
突然手機響了，“爸，你快來啊，東生和他爸吵架快打起來了。”如月在手機裡急得要哭了。
“要不是西瓜賣完了，我才懶得管他們家的破事呢。”雖然李老四嘴裡這樣說著，還是加快了腳步。肯定是西瓜沒賣完，父子倆吵架了，他有點幸災樂禍。
“你個吃裡扒外的小兔崽子，敢欺負我眼神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李老四還沒進門，就看見張大寨手裡拿著掃帚追著東生打。
李老四趕緊上前拉住了親家。看見是李老四，張大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你給他吃了什麼藥，我出錢居然給你辦事，快把廣告牌的錢還給我。”
“我沒有叫東生做什麼廣告牌啊？”李老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如月著急地把東生拉到一邊，氣得直跺腳：“你就和我爸實話實說了吧。”
東生很不情願地說出了廣告牌的事情。原來東生一直覺得彩禮的事對不起如月父母，看岳父母辛苦種的西瓜銷路不好，就想盡一點力。剛好父親叫他在三岔路口豎一個大大的廣告牌，那天他去信用社取錢，碰見了老同學、信用社信貸員剛子，剛子問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東生便把前因後果和剛子說了，剛子給他支了一招，東生覺得可行便照辦了。原來剛子叫他在廣告牌寫上了張大寨的名字，聯繫電話卻是李老四的手機號。
事到如今，張大寨氣出了也就過了，他不得不承認東生會辦事，一份錢盡了兩份心意。李老四心裡還暗暗想，果然拜佛還是要心誠。原來他每天唸唸有詞是說：老天爺保佑我，讓我的西瓜比張大寨的先賣完，女婿快回來幫幫我。
趙小蓮也覺得如月沒有看錯人，再也不說東生是木頭腦袋了，對東生是越看越喜歡。
兩家人又和好如初。
— END —
出自《故事林》雜誌
2016年10月上半月刊
欄目：鄉村往事
原文標題：《心誠則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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