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9 地攤小報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納粹《衝鋒報》的瘋狂和荒誕


1945年,紐倫堡大審判。納粹德國的戰犯濟濟一堂,等待正義的最終判決。在這之中,一名叫做尤利烏斯·施特萊徹的老者顯得很不起眼。與其他同坐一席、軍裝筆挺的被告人相比,施特萊徹並沒有指揮千軍萬馬入侵其他國家,也沒有在納粹上臺的過程中發揮關鍵作用——他宣稱自己只是個賣地攤小報的商人而已。不過在法官的眼中,這位小報販子卻是萬惡不赦的大罪人。因為他所出版的所謂“地攤小報”,正是臭名昭著的德國反猶太主義報紙——《衝鋒報》!

地攤小報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納粹《衝鋒報》的瘋狂和荒誕

紐倫堡法庭被告席上的尤利烏斯·施特萊徹,這位狂人擺出了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地攤小報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納粹《衝鋒報》的瘋狂和荒誕

為數百萬猶太人帶去噩夢和死亡的《衝鋒報》,這是創刊不久後在1924年發行的《衝鋒報》其內容還沒有日後的衝鋒報豐富,也沒有配上對應的圖文

1923年4月20日,一名來自巴伐利亞州的小學教師尤利烏斯·施特萊徹自行創立發行了《衝鋒報》的創刊號。作為一名狂熱的納粹黨員和反猶太主義分子,身為報刊主編的施特萊徹親自創作了大量誹謗猶太人的地攤故事和八卦段子,輔以簡單易懂的配圖來煽動德國民眾內心的反猶太情結。在每一期《衝鋒報》的最下方,施特萊徹還會用明亮的大字寫上德國政治家海因裡希·馮·特里奇克的名言:“猶太人是我們的不幸!”將觀眾的排猶情緒推至最高點。由於《衝鋒報》的內容簡單易懂,價格也十分親民,於是這份激進的地攤八卦小報迅速獲得了底層德國民眾的歡迎,銷量節節上升。到了1927年,施特萊徹報社每週都會售出23000份《衝鋒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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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剛剛創立納粹黨的阿道夫·希特勒與剛剛加入納粹黨的施特萊徹合照,施特萊徹算是納粹黨內部的老黨員,而納粹黨也在《衝鋒報》的發展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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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出版的一期衝鋒報,質量與1924年相比有了很大的飛躍。這一期的插畫主題為:“當害蟲死亡的時候,德國大樹將會再次繁榮起來”畫中一名納粹黨員正將毒氣注入代表德國的大樹底部,那三隻燻死的老鼠正代表著掌控金融界的猶太人,它們身上分別寫著“證券交易所”“新聞界”和“信託”這是納粹黨首次向人們展示毒氣是可以作為殺死猶太人的工具,無形中暗示了猶太人的悲慘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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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衝鋒報》的一幅插畫,名為“德國聖誕節”,在這幅插畫中,天使的雙手被稅收和信用評估綁了起來,而經營百貨商店的猶太人則因為聖誕節而賺得盆滿缽滿

但隨著《衝鋒報》的銷量節節攀升,施特萊徹的麻煩開始接踵而來。由於《衝鋒報》主要刊登對猶太人進行人身攻擊和誹謗的內容,施特萊徹的報社因此經常遭到警察的查封。不過,在納粹黨的幫助下,施特萊徹經常會在原報社被警察查封后不久,又在外地建立新的報社東山再起,繼續出版《衝鋒報》。1933年,施特萊徹的煩惱終於結束了,隨著希特勒上臺執政,被納粹黨控制的德國政府開始通過報刊媒體,在國內瘋狂鼓吹反猶太主義。而施特萊徹的《衝鋒報》則因為其低廉的價格和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內容,迅速成為了納粹黨傳播反猶太主義信息的急先鋒,將大量汙穢的反猶太主義信息傳播給底層德國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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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幅名為“祖國!”的插畫中,德國人因為財政拮据而被迫移民,而德國本土的商店招牌上全寫著猶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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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插畫的主題名為“復活”,展現一隊納粹衝鋒隊正在向耶穌十字架行納粹禮,旁邊是一名大驚失色的猶太人,納粹黨試圖以此拉攏基督教徒進入到隊伍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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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插畫名為“報仇的日子終將到來”,畫中一名父親抱著自己被汽車撞倒的兒子憤怒地向猶太人的汽車揮拳,而猶太人則在肇事之後駕車逃逸

在1938年,《衝鋒報》進入到發行的頂峰時期,單週發行量達到了驚人的48萬份。按照當時的德國人口總數計算,幾乎每150名德國人中便有一人的手中持有《衝鋒報》!而且,這還沒有算上一些在路邊張貼欄閱讀免費《衝鋒報》的德國民眾!作為對比,今天在德國家喻戶曉的新聞週刊《明鏡》,其每週發行量也就只有84萬——不到《衝鋒報》的兩倍。在跟今日的德國報紙對比後,我們可以清楚看出《衝鋒報》的熱銷程度。在衝鋒報的影響之下,下層德國民眾的觀念開始改變。他們不再認為身邊的猶太人是自己的朋友、鄰居和同事,而是邪惡和醜陋的代名詞,每個德國人都非常樂意送這些“醜陋的人類”進入毒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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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再給他來一次注射,他不會發覺異樣。”這幅插畫把德國描述為一名病人,正飽受一戰後簽署的大量不平等條約困擾,而畫家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是猶太醫生在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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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太文化:自然與不自然的區別”,一對普通的德國情侶正在野外享受假日,而猶太人則帶著他的伴侶去看色情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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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對這些異教徒做任何事情,我們的祖先把他們的基督釘在十字架上,而我們的商品則在聖誕節上大賣特賣。”《衝鋒報》在聖誕節到來之時刊出這張插畫,專門誘導德國民眾在購買節日禮物的時候避開猶太人的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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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已經結束了!(一語雙關,也可以理解為你們統治的年代已經結束了)鬥爭將會繼續下去!”在1929年的《衝鋒報》新年特刊中,一名納粹黨員抓著猶太人的衣領惡狠狠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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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乾”,在這幅插圖中,猶太人被比喻成毒蜘蛛,將所有德國人吸成乾屍,《衝鋒報》經常使用這種富有衝擊力的插圖來煽動德國民眾的反猶太主義心理

由於《衝鋒報》主動迎合了納粹黨制定的反猶太主義政策,並且影響了大批德國民眾,所以這份地攤小報得到了眾多納粹官員的好評。納粹德國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就曾經在1942年稱讚說:“永遠不要忘記《衝鋒報》所做的貢獻,現在猶太人已經是聲名狼藉,沒有一個德國人會繼續認為施特萊徹正在誹謗猶太人。”但澤自由城的國家代理官(相當於州長的職位)阿爾伯特·福爾斯特則認為:“《衝鋒報》比其他任何報紙更能展現猶太人的醜惡嘴臉,並且向公民們說明解決‘猶太人問題’的重要性。希望那些想要理解猶太人問題的人們,認真學習《衝鋒報》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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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與結束”,在這幅插畫中,一名受到猶太人勾搭的德國女性最終成為了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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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打架,猶太人卻笑了”這幅插畫誹謗德國國內的政黨混戰都是“猶太人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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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東西腐爛了,那肯定是有猶太人插了一腳。”在插畫背景中的名字,是涉及重大財務醜聞的猶太商人的名字,畫中的蘋果代表德國經濟,而咬爛蘋果的蟲子叫“猶太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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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你們的同伴,來我這買東西吧!”《衝鋒報》的另外一張關於聖誕節的插畫,勸阻人們不要去猶太人的商店購買聖誕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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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路邊閱讀免費《衝鋒報》的德國人,《衝鋒報》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不過,並不是所有納粹黨人都認同《衝鋒報》上所刊登的內容。由於《衝鋒報》上面的內容充斥著性與暴力,希特勒青年團的領導人巴爾杜爾·馮·席拉赫禁止年輕的德國人閱讀這份報紙。而由於《衝鋒報》此前曾經發表過一份八卦文章,諷刺德國空軍元帥赫爾曼·戈林的女兒埃達·戈林是通過人工授精出生,因此戈林元帥本人一直對《衝鋒報》抱有仇恨態度。不過,由於希特勒在背後撐腰,戈林元帥無法對施特萊徹實施報復。

地攤小報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納粹《衝鋒報》的瘋狂和荒誕

最為著名的一期《衝鋒報》,其插畫宣稱猶太人綁架基督教幼童進行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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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困擾”,一名猶太人正望著一隻被關在籠子裡、代表德國的猩猩,心裡嘀咕著“他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被關在籠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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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藥水”,將猶太人比喻成惡魔,並且正在生產他們的心靈控制藥水,這種藥水名叫“猶太出版業”,“喝下我的藥水,你就會成為我的僕人,並且毆打你的同伴。”

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進入德國境內的盟軍部隊逮住了在德國下層民眾之間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的罪魁禍首——《衝鋒報》主編施特萊徹,並且以反人類罪將他送上了紐倫堡的法庭。從頭到尾,施特萊徹一直在法庭裡上躥下跳,試圖為自己的行為進行無罪辯護,但是他親手編輯的《衝鋒報》,卻成為了將自己定罪的有力證據。在1946年10月1日,紐倫堡法庭的法官向公眾宣讀了施特萊徹的定罪判決:

由於在整整25年的事件內寫作、發佈和傳播對猶太人的仇恨,施特萊徹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猶太懲罰者’的代名詞。一週接著一週、一月接一月地,施特萊徹通過自己的小報將對猶太人的仇恨轉變成病毒,感染了所有德國底層民眾,並且煽動他們對猶太人進行迫害。當猶太人在這種惡劣條件下被驅逐至東方,一個接著一個地被殺害的時候,施特萊徹煽動殺人和滅絕的行為,明顯構成了戰爭罪,種族迫害罪和反人類罪。

地攤小報煽動猶太人大屠殺——納粹《衝鋒報》的瘋狂和荒誕

紐倫堡審判上的施特萊徹,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幹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1946年10月16日,施特萊徹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終結。他與另外9名死刑犯一同,被送上了紐倫堡法庭專門設立的絞刑架。在被處死之前,尤利烏斯·施特萊徹,這位納粹狂人,留下了兩句堪稱瘋狂的遺言——“你們現在絞死我,總有一天布爾什維克會來絞死你們!”和“希特勒萬歲!”在被絞死之後,施特萊徹的屍體被迅速火化,盟軍秘密地將他與另外九名死刑犯——包括施特萊徹生前的死敵赫爾曼·戈林——的骨灰,拋灑在一處不為人知的荒郊野外。而這位狂人所創立的《衝鋒報》則成為後世人們眼中,嚴重種族主義歧視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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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當天負責處決施特萊徹的劊子手,來自美國陸軍的約翰·C·伍德軍士,他在後來回憶說:“我對自己能夠親手處決這個人渣感到十分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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