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父愛,是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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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是遠去的背影

臘月的寒風像刀削一樣,不需要用力,就會感覺生疼。它還故意往人的脖領裡鑽,直到凍徹人的心骨。我站在寒風裡,卻感覺不到風的肆虐,任憑它撕扯我的頭髮,衣服。

我像失去了知覺,眼睛只是傻呆呆的看著父親的棺槨隨著吊車慢慢落下去,最後落到墓穴底部。隨著泥土一層層蓋住棺木,父親離我越來越遠,直至完全被泥土吞沒。這是最後一次目送父親的背影遠去。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父親的背影卻在腦海中清晰浮現。

小時候,去鄰村上學要經過一個大水溝,一到下雨天,父親就會送我上學,我背上書包,父親背上我。我趴在父親背上,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看著其他小朋友在泥水裡艱難跋涉,我幸福極了。那時感覺父親的背就是巍峨的山,厚實、挺拔、高聳,自己就像山脊上的小花朵,甜蜜綻放。

後來到鎮上去上中學,由於家遠住校,我兩週回家一次,父親每次都送我到校,臨走時塞給我一些零錢,囑咐我別捨不得吃飯。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依然那麼寬廣高大,感覺父親永遠不會老,永遠是我的保護神。

再後來,隨著心事的增多和學業的增重,好像不再那麼關心父親的背影,只是固執的認為父親青山不老,自己依舊是山脊上的小花,山因花朵開放而驕傲,小花因青山不老而自豪。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時間貫穿了每一個人的生命由旺盛到衰弱的過程,也慢慢偷走了最燦爛輝煌的韶華時光。父親的背影不知何時不再偉岸,而是變得瘦削孤獨。

一年秋夜,父親騎車送我去火車站,雖然只是秋天,但秋涼如水,秋風蕭瑟,我坐在車後座上,縮緊了身子,藏在父親背後。父親感覺到了我的冷,讓我抱住他的背。父親的背熱乎乎的,頓時把熱量傳給了我。後來父親乾脆把大衣脫下來讓我穿上,叮囑道:不能愛俏不穿棉,天涼了要及時加衣才行,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要懂得愛護自己。

到了火車站,我叫父親不要送我進候車室,早點回去睡覺,他說幫我提下東西,我提起幾個包故作輕鬆:“這些東西我還是提得動的,你早點回去歇著吧。”父親指著旁邊的夜宵攤說:“吃點炒粉吧,暖暖身子。”“我不吃,你吃吧,回去小心點。”我說完頭也沒回就走向了候車室。

不一會父親提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炒粉遞給我,看著我吃完,才默默離開。當我模糊的餘光無意瞥到父親遠去的背影時,我的心微微一顫,原來,父親的背影不再是兒時的高大,現在已然變成湮沒在人群中已是刺眼的瘦弱。他的背影向前傾斜著,步履也不似從前的輕盈快捷,在昏暗的路燈下有點蹣跚搖曳。

父親的背影是如此的瘦弱,就如李清照的“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彷彿一陣風就要把父親吹走了。這些年來,父親的背是被我們姐妹給“壓”彎的。我們高昂的學費,把父親壓的喘不過氣來,猶如一座無形的大山,一背就是二十年。

忽然想到了朱自清的父親,以前朱自清的父親也是送他去火車站,後來給他買了桔子。他也感慨於他父親的背影充滿著滄桑,但他的父親的背是胖胖的,而我的父親卻是瘦瘦的帶著一點孤獨。

現如今,父親就連這瘦削的背影也沒留下,帶著最後的孤獨與泥土化為一體。‘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我只能在夢中追憶他的背影……

每個父親的背影在子女的眼中都會經歷有高大變成了弱小,也許是子女長大了,也許是父親真的老了,但是兒女是父親心中永遠的掛念。“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父親遠去的背影是否也顫動過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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