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斑斓王国摩洛哥


斑斓王国摩洛哥


前两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从西班牙坐船去丹吉尔,随后换成吉普车在荒漠中穿行,为了能再见撒哈拉一面。


这感觉真切,一如我离开撒哈拉的那天。

去的时候本来没报太大期待,现在想来原因有三:首先,一路上风景荒凉,平沙莽莽,土黄和墨绿的背景基调下,心绪也因太阳的炙烤变得懒散怠惰;再者,去年我刚从祖国大西北回来,想着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沙漠的景象;另外,现今盛名之下难副其实的事物太多,多数时候自己已经对“火热潮炫”感到颇为疲倦。

到达沙漠边缘是下午五点左右,距离日落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于旅人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时刻——毕竟太阳尚未落山,地面仍有一丝余热;且微风正好,并不如正午一般焦灼。向远方眺望,神情开阔,我的感官被即将要成为我坐骑的骆驼完全调动了起来。

小时候似乎是坐过马和骆驼的,虽然记忆全无,仍有照片为证。但当我真正坐上骆驼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鲜活。我的骆童(一个柏柏尔老大爷)在前方牵着它望沙漠深处走去,我坐在骆驼上摇摆着跟随它的律动,完全无法自控地欢乐得合不住嘴,就好像吃了一口佳肴,舌尖上的味蕾全部复苏;又好像潇潇雨季来袭,就连沙漠都转瞬皆绿。

骑着骆驼还意犹未尽,一脚就真实地踏入沙漠里,和我想象不同的是,撒哈拉给了我巨大的惊喜。

可能是一路上除了仙人掌和类似于蔫了的西蓝花似的灰绿植被基本再没看到过其他生机,我总想象着撒哈拉深处应该也是一样的荒凉贫瘠。但,恰恰相反,站在撒哈拉之中,即使除了骆驼游人我暂且看不到更多生物,一种生命的气息反而从我脚下慢慢升腾而起;我原以为在沙漠里踩一踩摸一摸应该是风尘满面、灰头土脸,但是我又错了。撒哈拉的沙子质地纯净、触感细腻,它让我联想到冰封世界中的白雪皑皑、西藏静谧平和的纳木错,还有风和日丽中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

它们神秘,纯粹,波澜不惊,美到令人忘我。

或许因为当时天气晴好,空气中一丝风都不曾掠过,连我的骆童都用混乱的英语说我们运气很好。随着太阳一点一点收敛了火红,缱绻而下,我坐在骆驼上,朝着与日落相反的方向,在渐渐变暗与冷风来袭的土地上,无限依恋地朝着沙漠边缘走去。脑海还被刚才所见的自然奇观牢牢地占据着,心中也充斥着无数感动与震撼的波澜激荡。这种感觉就像是人海茫茫中邂逅了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恋人;又或是偶遇了循循善诱、一拍即合的忘年知交,这种偶然久久地伫立于生命长河屹立不倒,也让生活里的其他蓬头垢面、飞沙走石变得物超所值。

宇宙浩渺,天地不仁,何其有幸,能与你们相遇。


斑斓王国摩洛哥


用过晚餐后大约已是晚上九点,透过沙漠边缘洞穴酒店的窗子,一轮皓月与我们遥遥相顾。它的光辉毫无阻碍地飘洒下来,仿佛是来自大自然母亲的天然荫蔽,寥落之中,有一丝凄美;它的皓洁又好似某种清脆的警铃,在这荒漠之中把万物挤压得渺小,旷野之间,挑拨着神经察觉一丝清醒的可怖。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后很偶然地向窗外望去,太阳像蘸满了朱红的毛笔洒下一点在宣纸一样的天空,艳霞也如同波浪一般向远处翻滚而去。那一瞬间我可能忘了呼吸,也没去拿手机相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这不可多得的自然奇景。

有时候万事俱备,就是还需一点缘。

没有刻意谋划,沙漠里的满月朝霞竟都与我们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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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在日落下朝着撒哈拉相反的方向离去后,我总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留在了那里。似乎有某种感召,呼唤着我终有一日再次回去。后来发现,一直带在我手上的蝴蝶戒指不见了,就是之前巴厘岛买的那只。上次写完了巴厘岛义工之旅下篇后,它一路上在摩洛哥失踪了三回,终于在我在撒哈拉欢乐地扬沙子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我对自己在各地买的各种贴身物件一向珍视,长久地相处下来,它们成为了朋友,伴侣,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符号化的自己。然而,见此情景也只能无奈地说:“算啦,随它去吧”;朋友倒是脑洞清奇,安慰我道:“嗯,毕竟撒哈拉大沙漠也没有见过印度尼西亚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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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世界上除了南极洲以外最大的荒漠,可能流传最广的就是三毛的那句: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其实我并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刻定居在一个如此荒芜的地域,可是我想她是快乐的,热爱生活的人不会一辈子被生活所埋没。或许飞鸟途径了她的盛放,虫蚁窥见了她的美丽,无需写书立传,也无需铺歌作曲,她就这样纵情在天地间挥洒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截止到此,终于向大家和盘托出了所有在撒哈拉的体悟。但对于近十天的摩洛哥之旅来说,这个如同上帝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王国还有白色的卡萨布兰卡、红色的马拉喀什以及以“照骗”闻名的蓝白精灵小镇舍夫沙万。

对于摩洛哥这个国家,游人们的旅行点评褒贬不一,要么捧上天堂,要么踩下地狱。于我而言,除了撒哈拉大沙漠以外,剩下的景点虽然能拍出刷爆朋友圈的照片,但几乎都是去过而已。

即使这样,还是有几件事忍不住想拿出来絮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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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之前就看到不少游记攻略写道有些摩洛哥人粗鲁猥琐,刁蛮好色,但我除了在菲斯古城遇到了一个用中文对着我说好看的土著大哥以外,剩下的人普遍来说都还算友好,至少没有那么不堪。而那位大哥虽然言语中略有调戏的成分,从他的笑脸中我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变相的热情。

然而只有一件事情是我在出国以后才了解甚至前一阵才逐渐深刻清晰——要格外小心那些当地的中国人。亲切的汉字会麻痹你的神经,一不留神就掉入别人挖好的陷阱。

这种事我在初到英国打工时也有所遭遇。表面上是四海同胞骨肉皆兄弟,背地里是剥削至上黑心周扒皮。朋友圈里是儿子女儿私立学校绘画钢琴,实际上是吸饱了同胞的血喂足自己,还动不动将国人和其他地区的人差别待遇。

中国人何苦为难中国人,自己又何必轻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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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是传统的阿拉伯国家,基本上全民信仰伊斯兰教。从土耳其开始,连着去了两个伊斯兰教国家,见到的女人大都包头蒙面,虽然渐渐习以为常,但对我来说,确实压抑。特别是在摩洛哥这样具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倾向的国家,一旦女人穿着稍微暴露,男人就认为女人是在轻浮地勾引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男人出了轨犯了错,他们仍然认为责任在女人,错的不是自己。

男人守不住拉链,错的是女人;国家衰落破败,更是错在红颜祸水。于此我只能用鲁迅先生在《我之节烈观》中的文字评价:“国民将到被征服的地位,守节盛了;烈女也从此着重。因为女子既是男子所有,自己死了,不该嫁人,自己活着,自然更不许被夺。然而自己是被征服的国民,没有力量保护,没有勇气反抗了,只好别出心裁,鼓吹女人自杀。”

因此,国力鼎盛的汉唐允许和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风雨飘摇的宋代及其后却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各中关联,不是没有道理。


斑斓王国摩洛哥


就在这样一个传统的王国,却上演了一个真人版灰姑娘的故事。数年之前,当时还是王储的现今摩洛哥国王默罕默德六世对从小生长在普通人家、现今的拉拉萨尔玛王妃一见倾心。然而从小就特立独行、漠视传统(既不包头、也不蒙面)的王妃最初竟然一口拒绝了默罕默德六世的示爱。直到国王答应她可以实行一夫一妻,甚至废除了摩洛哥宪法里一夫多妻的制度,还允许她不包头蒙面地出席各种公众场合,曝光在整个世界媒体的聚光灯之下,陪伴国王出席各种外交活动。

要知道这对于传统的阿拉伯国家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摩洛哥一共有45个省,每一个省里都有一个行宫,每一个行宫里都至少有一位国王的“合法妻子”。可是拉拉萨尔玛说,如果你娶了我,那么这一生,你的45个行宫里,只能有我这一位女主人。

即使完全颠覆了传统,默罕默德六世国王还是说,好。

我特别喜欢这个故事,不仅是因为它讲述了一段可以跨越阶级鸿沟的爱情,更为世人展现了一个独立、睿智、自由女性竭尽全力发挥着自己独特的能量。


斑斓王国摩洛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一直深信这句话。在摩洛哥的那些尘土飞扬、烈日当头、微微燥热的日子里,我也发觉自己身体里某部分原始的、冒险的力量被统统激发了出来。回来以后我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仙人掌果。第一次见到这种果子是在去往撒哈拉的路上,它们红艳艳的外形在单调的景色里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后来才听导游说,虽然这种果子吃起来口感清甜,但外表长满了又尖又硬的隐秘小刺,要是不小心扎上了,那就不是疼一下下那么简单了。

毕竟,你的善良长不出牙齿就是软弱。

行走在外,善良于心,还要具备隐秘的小刺,时刻保护好自己。


斑斓王国摩洛哥


这就是我的摩洛哥游记。一段旅程是斑斓还是斑驳,是蜜糖还是砒霜,个中滋味,还是请大家有机会亲自体会吧~


居一

2019.1.21

于吉尔福德


对不起大家,请允许我自恋一下)

明明才几天没更新啊,就觉得好想你们了~

现在的我对自己能写出什么,也是十分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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