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康熙哀悼繼母超過生母許多,孝治天下的背後有何隱情?

向敬之

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十三日,孝惠皇太后去世,年近七旬的康熙帝因得年七十七歲的嫡母孝惠之死,進行了一番情義深重的道德訴求。

滿洲舊例,年老有疾者,皆以孝服為忌,而康熙帝年近古稀,身體也患病,既然穿了孝服,就算是極盡孝道。

然而,康熙帝在孝惠死去當日,捶胸哀號,即行割辮,堅持穿布制孝服,哭泣不已。而且在送葬當日,祭祀之時,都是慟哭不止,居喪一月有餘,甚至弄的自己腳背浮腫,需手帕包裹,乘坐軟輿,讓人抬行。

他這只是哭自己的繼母。

他這是超乎常情之外也。


康熙哀悼繼母超過生母許多,孝治天下的背後有何隱情?

康熙帝畫像

當時,諸皇子、滿漢大臣對於康熙要親往寧壽宮、割辮、服布二事,是強烈反對的。

皇三子誠親王胤祉、皇四子雍親王胤禛組織諸皇子、領侍衛內大臣、內閣大學士、禮部滿漢大臣、漢九卿等商議。

他們一直認為:“皇上現在頭暈足痛,不能動履”,斷不能“因皇太后病勢漸增,即親詣寧壽宮”,“皇上聖躬關係重大……當念宗廟社稷為重!”(《康熙起居注》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四日)

康熙硃批:他會考慮。

禮部滿洲尚書、鎮國公吞珠等又上一折,稱是集體商議:“查例皇上孝服,向用紡絲。慈和皇太后之事,皇上亦服紡絲,載之檔案。倘遇皇太后之事,照舊例預備白紡絲孝服,即妃嬪亦預備白紡絲孝服。又查得,慈和皇太后之事,皇上並未割辮,倘遇皇太后之事,皇上亦斷不可割辮!”(《康熙起居注》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四日)

慈和皇太后,即指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

禮部為康熙服喪盡孝,考慮了一切,其實也是考慮了他年邁體衰、聖躬違和,奏請他以宗廟社稷為重。

孰料,康熙硃筆一揮:孝服定了用布,我必行割辮。

康熙在父母早亡,孝敬孝莊太皇太后與孝惠皇太后,頗見真情。

其實,孝惠僅年長康熙十三歲。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


康熙哀悼繼母超過生母許多,孝治天下的背後有何隱情?

孝惠章皇后畫像

順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康熙玄燁出生。此時,孝惠博爾濟吉特氏還是蒙古科爾沁的格格。論輩分,他們是表姐弟。

但是,兩個月後,他們的關係變了。順治十一年五月,十三歲的孝惠入宮,成為了順治帝的皇后,同時也成為了玄燁的嫡母,當然也是繼母。

佟佳氏死後,康熙敬侍孝惠這位孀居的嫡母為母親。

康熙帝在哀悼孝莊與孝惠的禮儀和程度,與漢人所持孝道相契合。

大臣們合詞勸諫康熙帝遵居喪之制,稱“皇上孝事兩宮,超越萬古……虞舜而後,唯我皇上一人也”(《康熙起居注》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康熙帝在親自踐行自己所倡行的“孝治天下”。

此時的康熙,正因為準噶爾侵藏戰事新起,戰略部署失誤,極度煩心之時。

康熙內心的博弈與平衡,很有情緒化,不無執拗,值得反覆體悟。

像他待滿漢閣臣,表裡不一、厚此薄彼的弄權現實,也值得玩味。

我們試圖重構康熙雄心壯志又不無壓抑隱晦的心靈筆記,揣摩這位大帝心路歷程的良苦用心,對於我們真實瞭解、把握康熙的謀略人生、歷史作為,很有意義。

康熙作為鐵腕專斷的強權人物的政治形象,理政謀國,不分滿漢,對民族互仇的言行,甚是痛恨。其視天下一家,唯才不避遠,朝廷上下,不乏熊賜履、湯斌、李光地等道學之士,連西方傳教士南懷仁、安多、徐日升等也位居要津,得到尊重和賞識。

當羅馬教廷特使多羅欲設駐華代言人,拓展教宗的勢力範圍,約束傳教士的行止,不讓中國宗法制禮影響天主教儀式,使康熙意識到皇權受到了異域教權的挑戰。他嚴詞拒絕了。

他要衛護中國皇帝傳統的權威和祭祖祀孔的儀軌,強令旅居的西洋人接受、服從中國的禮制。


康熙哀悼繼母超過生母許多,孝治天下的背後有何隱情?

孝惠章皇后玉冊

他洞察天下、思慮中國,卻困囿於家天下或族天下的政治藩籬和王霸機心之內,作繭自縛,影響後世,長期閉關鎖國,以“原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的天朝自居,很快淪為了英國人馬戛爾尼斷言的“只是一座雄偉的廢墟”,而貽誤了與歐美相距甚遠的現代化進程。

我們認識康熙帝這一偉大人物,需要重返他所處在的特定的歷史環境,理解他強調“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的得失、利弊、殘酷與慘厲,那是他畢生堅守且流傳後世的政治追求和顯耀。

少數民族統治多民族,在中國歷史上並不鮮見,如南北朝,如遼金元,但真正少數民族實現大一統者,少之可憐,也短之可嘆。即便最大的漢民族統治中國,如漢唐盛世,如朱明王朝,也多是沒有實現大一統。

清代的大一統遠邁漢唐元明,而正統之爭反較歷代為烈。他們忽視了天下接納他的統治時,其實也默認了他的正統,卻不意他及其後人執政自危,危害了他們所愛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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