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姐大”初戀女友

說起來倒是有點可笑了………

我們學校的‘女老大’向我表白過……

剛上初中的時候,其實挺自卑的,因為是跨區上學,我一個熟人也沒有。但是班裡很多同學,他們之前就是小學同學和好友。和我之間就有個天然的屏障了。

而像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型選手,別說打別人了,我整天腦門裡想的都是,別人揍我的時候,我該怎麼樣表現出一個很體面樣子。

好在我本身比較慫……幾乎和別人不發生任何衝突。碰見事兒了,甭管有錯沒錯,我先認個錯。倒是也安安穩穩的上過了初一

本來吧,我也計劃這麼湊合著上完初中得了。


記得那是風和日麗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回家。

旁邊突然就有個女生就騎著她的車子和我平行在了一起,然後她扭著頭,看著我說:‘周重陽,我喜歡你啊。

我震驚的看了她一眼,沒錯,我認識。我們學校的………小混混們的‘大姐大’……

我說:‘好,好吧……’

然後我用一個感覺不會惹怒她的加速,慢慢的遠離了她的車子。

惶恐,激動,害怕,逃避?

我心裡五味陳雜,一個初中生,你喜歡我,我能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對你說謝謝?還是和你談戀愛?

關鍵是談戀愛是啥,我都沒搞明白呢……拉拉手,說一句天長地久?

哎。

第二天,全校都知道女老大向我表白了。我們班裡幾個曾經想要欺負我,但是沒找到理由的小混混,都對我展現出了近乎諂媚的笑容……

可能,他們也害怕成為………大姐大證明愛情的犧牲品吧。

我搖了搖頭,媽的,這場夢什麼時候醒………

她叫馬洋洋,長得一點都不醜,一點也不高大,也沒有留級,更沒有凶神惡煞的氣質。至於為什麼她是大姐大,多年以後的今天我也仍然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在我們那個沒有規則的初中裡,她好像就代表了規則。

這不是她第一次對人表白,所以,這讓人覺得絲毫不像一個童話故事。

她上一次表白的是初中部一個長得很帥的小白臉。小白臉甚至同時有幾個女朋友。

也許是真的害怕啊,我是能理解他……小白臉沒有答應她,直接拒絕了………

從那以後,這哥們就被胖揍了兩個星期。為啥是兩個星期呢?因為兩個星期之後,這哥們轉學了……

現在,輪到我了?


我的“大姐大”初戀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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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說不害怕,估計整個學校沒一個人相信。

直接轉學的話,我又和爸媽張不開這個嘴。難道我說因為有個女生給我表白了?別逗了……

要不然??我出賣一下‘色相’??

回家的路上我還是很忐忑的,如果馬洋洋又突然從旁邊殺過來,問我考慮好了沒?

我該怎麼回答?以我靦腆的性格,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體面的……答應她?

大姐大的男朋友該是怎樣的威風?是不是從此以後,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從此以後,江湖上就有了我的傳說?


“咣噹”一聲。

我的人和車子,被人從後面直接踹翻了。從地面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一群人已經騎著各式各樣的自行車圍了上來。

領頭穿校服的大高個從車子上跳下來,痞笑著對著我說:“聽說馬洋洋和人表白了,就是你啊?”

說完話,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他一定挺自豪這個光頭吧。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表面故作淡定,但是心裡知道,這頓打是跑不了了……

因為這幫人穿著二中的校服,而我他媽是一中的……


二中和一中在我們這兒,是多少年的死對頭了,從老師到學生,從學習到打架,就沒有不幹仗的地方。兩幫學校的混混,幾乎每個月都因為各種事情約個地方幹一場。

這個社會上,其實有很多老實人,他們並不是膽小怕事,只是事情還沒有逼到了絕路,只是也還沒有觸碰到他們的底線。

而此刻,顯然就是絕路了。

我抬起頭,哆哆嗦嗦的說道:“是你爹我,怎麼了,有事兒?”

領頭的大高個,又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然後說道:“喲,小子兒,挺硬氣哦,我他媽不敢打馬洋洋,我還不敢打你啊?”

說完就哈哈笑了起來,周圍一群小弟也跟著高興的笑了起來,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純粹的sb。

我沒有吭聲,直接提起車籃裡的鏈子鎖,對著大高個的光頭就甩了過去。

接下來就很刺激了,成群結隊的人都向我衝了過來,我沒有跑,跑也跑不掉啊。

別的人我不管,我就對著光頭一個人使勁的捶打著。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我被打趴下了,捲縮著身子趴在地上,好像模模糊糊聽見了警車的聲音,人群一鬨而散。

休息了好大一會兒,我才慢慢的站了起來,等騎上車子,才發現渾身痠疼的要命,好在應該是沒有骨折,要不然肯定爬都爬不起來。

不過,想起來大高個捂著流血的光頭,指著我不停咒罵的樣子。

我竟然,開心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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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馬洋洋沒有來找我。

這確實讓我十分的意外。因為我覺得,以馬洋洋的消息靈敏度,她不可能不知道昨天的事兒啊?

我甚至還做好了在馬洋洋麵前,隱晦的吹個牛逼的準備。

可人家壓根不搭理我,我能怎麼辦?既來之,則安之吧。

我認真的上了一天課,等放學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才終於發現了一些反常的地方。

整個學校門口旁的人行道上,人山人海,穿著校服的大小混混們都一窩蜂的聚集在了一起。

剛放學,就已經有了幾十個了,喧鬧的人群裡還在不斷地增加新的成員。不管原來彼此間有多大的仇怨,此刻卻都窩在一起,在那裡嬉笑怒罵。

而像我這樣的普通學生,都恨不得繞著大門走,有多遠走多遠,有多快走多快。


不過路過他們的時候,我依然仔細的瞅了瞅人群裡。

沒費多大勁兒,我就看見了圈子中央的馬洋洋。

她梳著整齊的馬尾,校服上也是乾淨的發白,感覺像用84消毒液泡過似的。旁邊是幾個小太妹一樣的跟班,都是留著爆炸頭,大耳環的通用配置。幾個小太妹在互相嘰嘰喳喳的打鬧著。而她呢,只是安靜的坐在車子上,偶爾抬起頭用清冷的眼光掃視一下面前的眾人,又慢慢低下頭。她不像是站在喧鬧的人群中,,而是好像站在冰冷的雪原。


我的“大姐大”初戀女友



遺世而獨立?

是啊,誰又能想象的到呢?就這麼一個長相清秀,看起來也很柔弱的女生,竟然是一中的大姐大?

恍然之間,彷彿整個人間都像是一場鬧劇。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人群裡格格不入的她,轉過頭,騎上車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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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自習,整個班裡的人都無心讀書,亂哄哄的,大家大聲談論的都是昨天馬洋洋是怎麼帶著一中的小混混和二中的打了一架。

據班裡小混混,也是參戰者之一的張騰講,這次打架的原因,是因為二中的混混頭袁曉磊把馬洋洋的男朋友給打了。

說完這句話,張騰扭頭看了看我。眼神裡面有一絲閃躲,有一絲敬畏,也有一絲絲鄙夷?

旁邊同學不停地催促,他頓了頓哈哈一笑,接著給大家講戰況是如何如何的激烈,兩幫人馬又是怎麼約法三章,三不原則,不用武器,不喊外援,不準補刀。開戰之後,馬洋洋又是怎麼英勇的衝過人海,直接把袁曉磊還抱著紗布的光頭又給開瓢了。

嗯,據說馬洋洋從5歲開始練跆拳道,現在已經是黑紅帶了。

早自習下課的時候,意猶未盡的同學們,都拉著張騰不讓他去尿尿,非讓臉憋的通紅的他接著講。張騰正準備開口,看了一眼門口,立馬回到自己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不在動彈一下。

馬洋洋今天換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結,她帶著幾個小太妹,徑直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坐在了對面。

‘大仇得報,你有什麼話說嗎?’馬洋洋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說道。

聽了馬洋洋的話,我真是感覺日了狗了,我能說什麼?我敢說什麼?我又該說什麼??本來就是你幫我掙得一頓打好不?搞得好像你幫我報仇,我欠你似的。

我抬起頭,硬擠出來一個淡定的笑容,然後看著她說道:你有語文練習冊的答案嗎?我們班的答案都被老師收走了,有個回答我吃不準,想對照著看看。’

馬洋洋聽了我的話,丹鳳一樣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巧的嘴巴張了張,然後又閉上了。然後她起身,一聲不吭的向門口走去。

跟著她來的一個小太妹,白了我一眼,惡狠狠的說道:‘周重陽,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談戀愛嗎,最不靠譜的那種,反正我啥也不懂。’我大聲的對著要走出門口的馬洋洋說道。

她扭過頭,看著我,笑了笑。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見馬洋洋笑吧,以至於多年以後得今天,每當我抬起頭看著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撒在我的臉上,然後閉上眼睛,整個腦海裡都是這個笑容。


她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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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戀,是什麼呢?是夏日雨後的那一陣涼風?是冬天被窩裡呼著哈氣的確幸?是春日裡植物們倔強的嫩芽?還是秋天的閒暇裡,微黃樹葉帶給我們的時光嘆息?

馬洋洋根本不懂戀愛,這從她指派手下跟班,每天風雨無阻的給我送零食都能看的出來。

難道愛一個人,就要把他變胖嗎?

這實在是太過於可怕。

我也曾試圖和她講些戀愛的道理,可當她閃著潔淨的眸子看著我的時候,我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會看著她傻笑。於是,我默默的相信,果然書中說的對,女人是不能講道理的。

馬洋洋說她第一次追那個小白臉,是因為看不慣他‘三妻四妾’的樣子,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給了小白臉一個了斷。

好吧,這是一個‘大姐大’淨化團隊風氣的故事。

而第二次追我呢,純粹是和小姐妹的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好吧,原來,我,是一個失敗者的獎品而已。

但我呢,絲毫不氣餒!

因為我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去走進一個人的內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走進去。在戀愛未開始的時候,結果比過程重要的多。

就這樣,白馬過隙,我和馬洋洋愣是不疼不癢的談了兩年的“戀愛”?戀愛就是兩個人走廊相見的暖心笑容?就是她給我織的一雙毫不對稱的手套?就是我偶爾寫給她的,各種小說裡拼接出來的‘情書’?

我好像還是原來的我,但是我並不打算,只做自己喜歡的那種人了。

馬洋洋也漸漸淡出了她的圈子,除非學校出現鬧的很大事情,她才會出面說幾句公道話,不過她的幾個小跟班倒是越來越活躍。


我和她也已經約好考取同一個高中。我們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我越來越覺得,她一點都不像一個‘大姐大’,因為她越來越願意聽取我的意見,即便我很多時候都是隨口說說而已。

快中招考試的時候,一中和二中發生了一起重大的摩擦,馬洋洋的幾個原先的跟班,被二中的光頭袁曉磊給陰了,被逼著給馬洋洋打電話求救。

那時候手機才剛剛流行不久,我和馬洋洋在自習室裡接到了這個電話,從聲音裡面可以判定,那幾個小太妹語氣的都是很害怕的。

馬洋洋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說點什麼。她知道,我一定不希望她去置身險地。她咬了咬嘴唇,什麼也沒說,站起身就走了。


兩個小時以後,我知道了最新的消息。張騰哭著走進了自習室告訴我,馬洋洋帶著人把人都救回來了,可是快走的時候,袁曉磊叫了幾個混社會的大哥,他們把馬洋洋帶走了。

這個社會總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不是嗎?

我慢慢蓋上鉛筆盒,然後靜靜的看著張騰說,‘知道那幾個人是哪的嗎?或者叫什麼?’

張騰搖了搖頭,又恍惚了一下,趕緊說道:“有一個好像在xxx夜總會見過,和老闆很熟。但是我不確定。”

我蹲下身,繫了繫鞋帶,用袖子把眼淚擦乾。

馬洋洋,你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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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還沒有來臨,走進了霓虹招展的夜總會,整個大廳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酒保在不停的擦拭著酒杯,失去馬洋洋的消息,我的心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燒,手心裡面已經浸透了汗水。

走到酒保身邊,我張口故作輕鬆的說道:“嗨,哥們,你剛剛瞅見了嗎,那幾個大哥帶進來的那小姑娘,真漂亮啊。跑哪了你見了嗎?我再去瞅一眼。”

酒保扭頭瞪了我一眼,輕蔑的說:“你瞅個屁。漂不漂亮,幹你屁事。要酒不要,不要趕緊滾蛋。”

我‘嘿嘿’笑了一下,環視了一下整個夜總會,只有最裡面一個磨砂玻璃的房間亮著燈。

我慢慢走了過去,拎起來吧檯下的滅火器,對著那個房間的玻璃直接砸了過去。

“譁”的一聲響聲之後,整個玻璃幕牆全部粉碎炸裂!我看見了房間裡,幾個叼著煙的中年人,到處狼狽的趴著,蹦著,躲著滿屋的玻璃碎片。

但是,這裡面沒有馬洋洋!

電光火石之間,我發現這個房間裡面還有個木門,裡面肯定還有一個屋子。

我瘋了一樣的向那個門衝去!

但是沒等我跑過去,剛忙完趴地上的幾個壯漢就直接把我拽倒了。把我死死的按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直接磨擦著我的頭皮。

領頭的人,擦著胳膊上的血對我說:“活膩歪了?”

我瞪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求求你們,把剛剛被你們拉進去的小姑娘放了。”

那個人笑了一下,輕蔑的說道:“我要是不放呢。”說完這句話,幾個人按著我的人,故意嘿嘿大笑著瞅著我。

我的眼睛越來越紅,一點也不反抗了,微笑著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認真的記住他們的長相。淚水已經不爭氣的從臉上滑落,輕輕的開口說道:“能怎麼樣,有死而已。”

我心裡很平靜,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馬洋洋如果有三長兩短,今天他們不打死我,一輩子那麼長,以後這些人誰都別想好好過。

領頭的那個人,聽見我的威脅,突然有點生氣,抬起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放開他。”有一箇中厚的男音在我的身後響起來。

幾個人壓著我的人,立馬放開了我站了起來。我扭過頭,看見馬洋洋和剛剛說話的人站在一起。

馬洋洋走過來,扶著我的肩膀輕輕的說道:“你傻啊,這是我小舅,要不然我怎麼可能上他們的車?他是這兒的經理。”

我看著馬洋洋,笑了笑。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轉過身,徑直的走了。


我的“大姐大”初戀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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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發生以後,我和馬洋洋誰也沒說分手,可是我們之間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也許是我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欺騙,也許是我一點也不想再次感受那種絕望的感覺,也許是我覺得馬洋洋和我之前可能終究還是有些隔膜。

又或許?是不是,年少的身體,終究無法承受這樣沉重的感情。

高中我們沒有去同一個學校,因為馬洋洋初中畢業以後就被父母安排出國留學了。

在那個只有qq的年代裡,刪除了對方,就等於了永遠不會再相見。一氣之下的刪除,也讓我終於失去了馬洋洋所有的消息。

我在高中畢業以後,選擇了去澳洲留學,幾年的留學生活,嘗過各種酸甜苦辣的滋味。

可能多年以後的我才明白,為什麼毅然決然的選擇出國?

是不是在內心深處,也渴望,有一天,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裡,突然看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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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洲的大學畢業以後,我又拖著沉重的行李,回到了家鄉。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從窗戶上往下看,整座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熙熙攘攘的人群。做為一別多年的遊子,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滿身臭汗的拉著行李,走出航站樓,準備招手攔個出租車回家。

突然,有個紅色的法拉利,轟鳴著發動機,穩穩的停在了我的身邊。

敞篷慢慢升起,看見司機位上是一個帶著墨鏡,精緻妝容的女生,扭著頭看著我說:“打車嗎?


我的“大姐大”初戀女友


我沒有說話,只是拉著行李的手,在不停地抖啊抖。

她笑著看著我,然後拿下墨鏡,露出了一雙蛻去青澀的丹鳳眼,美豔的無可復加。



“周重陽,我等你很久了…”

(完)

(轉自知乎,長刀無痕,侵權立刪,已附原文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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