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不清的女人,永遠過不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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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 || 拎不清的女人,永遠過不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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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那麼好,但也壞得不夠徹底。


01

做為西門集團董事長的西門慶大官人,利用權勢和職務之便,勾搭霸佔女下屬是家常便飯。但是細看這些西門府裡身份最卑微的女人,她們因為性格不同,對世界和自身的認知不同,為人處世的方式不同,命運和結局也是天壤之別。

比如王六兒和宋惠蓮,她們都是西門慶家僕的老婆,都和西門慶有婚外情,王六兒得到了錢財和房子,最終全身而退;宋惠蓮卻落得個家破人亡,自縊而終的下場。

有《金瓶梅》的評論者說,宋惠蓮是“最不值錢的一條人命”。

而我心有慼慼然,卻始終認為這個人物悲劇命運的根源在於:拎不清。

有時候,慾望不會殺死一個人,“拎不清”卻是最致命的弱點,引領你走向命運的深淵。

先看宋惠蓮的身世背景:

父親宋仁,是個賣棺材的,家道自然也是貧窮艱難。

惠蓮最初被賣到蔡通判家做使喚丫頭,後來壞了事出來,嫁給了廚役蔣聰。

蔣聰和西門慶的僕人來旺兒,常有業務往來,所以來旺兒常到蔣聰家裡去,看上了宋惠蓮。

好巧不巧,蔣聰因和其他廚役分財不均,起了糾紛,醉酒廝打喪了命。

來旺兒就央求月娘(西門慶的正房妻子,西門集團的管家)花了5兩銀子,把宋惠蓮娶回來,做了來旺兒的媳婦。

因此,宋惠蓮得以進入西門集團。

書中還有交代一處細節,惠蓮原名也叫金蓮,但因為犯了潘金蓮的名諱,進入西門府才改的名。

惠蓮模樣性格如何?原著這樣描寫:

“這個婦人小金蓮兩歲,今年二十四歲,生的白淨,身子兒不肥不瘦,模樣兒不長不短,比金蓮的腳還小些。性明敏,善機變,會妝飾。就是嘲漢子的班頭,壞家風的領袖。”

至此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基本印象:

這是一個出身底層,長相中等偏上,自恃有幾分美貌,尤其一雙小腳,是那個時代性感的標誌物。她愛打扮,心思活泛,不怎麼安分,也沒什麼道德感,對進入更高階層有著不切實際的憧憬。


金瓶梅 || 拎不清的女人,永遠過不好這一生


02

在一個女人連人身自由都是奢望的時代,姿色是她們最重要的籌碼。

宋惠蓮當然懂得這一點。

進入西門集團之後,宋惠蓮的工作是在灶上打雜。

但是她看到西門董事長的眾妾,如孟玉樓、潘金蓮都打扮得美美的,也更加註重顏值,不僅每天化妝描眉,還借同事的漂亮衣服來穿,為的是端茶送水的時候,西總能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

宋惠蓮終於不動聲色成功撩到西門慶的注意,其實這一幕有點令人心酸——

西門慶看到宋惠蓮穿著紅色對襟襖,紫絹裙子,在席上斟酒,就問丫鬟,“這是來旺兒新娶的媳婦?怎麼紅襖子配紫裙子,怪模怪樣的。到明日跟你娘(吳月娘)說,與她一條別的顏色裙子穿。”丫鬟說,“就這條裙子還是跟我借的呢。”

西門慶和宋惠蓮勾搭自在情理之中,一個好色,一個為財,而因為惠蓮身份低微,西門慶用幾套衣服就搞定了。

可悲的是,宋惠蓮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她毫無自知之明,不識時務,不知深淺地,把西門慶那點興致,那點隨時會收回的小恩小惠,當成了靠山和保護傘。

對西門慶,她恃寵而驕,高估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斤兩。

連潘金蓮都畢恭畢敬稱西門慶為“達達”或“爹”,惠蓮卻放肆得直呼其名。最後西門慶聽聞她自縊而亡,不過說了句,哦,她沒有享福的命罷了。

對以潘金蓮為代表的董事長夫人們,她不僅沒有面子上的尊敬,還自鳴得意地鄙視甚至挑釁。

有一次西門慶要給她買鞋面,說了句,“誰知你比五娘(金蓮)的腳還小。”惠蓮說,潘金蓮的腳太大了,我穿著鞋都能套進她鞋子裡,而且從鞋的款式可以看出,她的腳並不好看。

對於和她身份地位平級的西門集團眾僕人,她自帶優越感,跋扈囂張。

“因和西門慶勾搭上了,越發在人前花哨起來,常和眾人打牙犯嘴,全無忌憚。”一會吩咐夥計幫她在門口看著買粉兒,一會兒又讓丫鬟替她在門口看著賣梅花菊花的,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僕人,儼然把自己當成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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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宋惠蓮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以色相肉身換取的片刻浮華,很快江河日下。

來旺兒出差歸來,聽聞了自己老婆和西門慶的苟且之事,一日醉酒揚言要殺了西門慶。

在潘金蓮的挑唆之下,西門慶設計陷害了來旺兒,事情至此,宋惠蓮極有可能成為西門慶的第7個小妾,可她的表現卻令人驚訝:

她一反常態地拼命保護來旺兒,替他求情;而西門慶一邊對來旺兒斬草除根,一邊又哄騙宋惠蓮說來旺兒很快就能回家。

直到真相水落石出,宋惠蓮為來旺兒大哭,哭完懸樑自縊,被人救下。

西門慶來看視,她當眾控訴:


“你瞞著我乾的好勾當!你原來就是個弄人的劊子手,把人活埋慣了,害死人還看出殯的!……你也要合憑個天理!……你就打發,兩個人都打發了,如何留下我做什麼?”

過了幾天,宋惠蓮再度懸樑自縊,這回她死了。


可憐到死,她還沒有穿上那件,西門慶送她的藍緞子裁成的裙子,去配她的紅襖。

初次讀宋惠蓮的故事,很詫異,她若像潘金蓮一樣目標清晰,一心只想向上攀爬,來旺兒的死正好是個契機,她更無需因此了結自己的性命。

可是《金瓶梅》作者的高明之處,恰在於道盡了人性的幽深複雜——

宋惠蓮自然算不上什麼好人,她自私,算計,涼薄,活在赤裸裸物慾的層面;可也不完全是個十足的惡人,她依然有悲憫,有良知,有那麼一點殘存的,嫉惡如仇的正義感。

她太過淺薄天真,看不懂江湖險惡,世道複雜,更沒有拎清的一點是:她固然有慾望,但是沒有為了慾望拋開一切的決心。


她沒那麼好,但也壞得不夠徹底。


她並不懂自己是誰,到底要什麼。

什麼叫做拎得清?

對處境有客觀理性的認知,明白自己是誰,核心目標是什麼,願意為之承擔什麼。並且識時務,懂分寸,知進退。

宋惠蓮總讓我想起金庸小說《天龍八部》裡的康敏。她好像也永遠不懂自己要什麼:


她最初得到段王爺的愛,並承諾給她側妃的位置,可她不服氣;她嫁給副幫主馬大元,私通白世鏡,汙衊喬峰,只為了幫主夫人位置。可當所有人都認定她貪婪虛榮,她卻又在臨死前,渴望得到喬峰的一絲愛和憐憫……


拎不清的女人,永遠過不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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