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疫情不期而至,為中華大地佈下一層陰霾。

暗影中,已經身處寒冬的影視行業,又下了一場瓢潑大雪。

影院停業、劇組停工,從業者焦慮不已。

但在山窮水盡時,

疫情下站在病患身前的醫護人員,

記錄武漢一線真實影像的電影人,

就像點亮火把的領路人,照亮前行的路。

在這其中,從事公益紀錄片拍攝十餘年的導演程逸飛,當下就穿梭在武漢的大街小巷。

作為一名導演,他不斷向外界傳遞著武漢一線的聲音和影像,將獨特的關懷送往每個恐慌的人心中。愛、勇氣、堅持,是他紀錄的初心。

今天,【戰疫·程逸飛】專題將繼續講述他和《決戰江城之巔》的故事。

我為什麼會在一線拍攝武漢首部紀錄片

我叫程逸飛,是一名目前在武漢一線拍攝紀錄片的導演。從2008年開始,我便投身於粉紅絲帶(全球乳腺癌防治活動的公認標識)的公益活動當中。

2012年,粉紅絲帶公益電影計劃啟動,我成為整個計劃的總指導和負責人。2015年,我拍攝了中國第一部粉紅絲帶公益電影《粉紅絲帶·粉戀》,區分於《時尚健康》的公益大片,我更傾向於以視頻紀錄的方式來引起大眾對乳腺癌的關注。

2019年12月,我正在做紀錄片《了不起的古建》的拍攝,已經拍了大半年素材,此時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叫停了一切外出工作。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相比於宅在家,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多年從事公益的經驗,反而讓我更希望用擅長的方式,為疫情下的武漢做些什麼。

我第一時間向一起策劃古建保護項目的老闆傳達了想法,他立即表示可以贊助當時已經很緊缺的口罩。

作為企業家而言,他沒有猶豫,反倒是立刻伸出了援手,這讓我多了一些動力,朋友的支持,讓我有了做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但在晚上回家冷靜下來後,我也產生了遲疑。作為家裡的頂樑柱,我要冒著自己感染與感染家人的雙重風險。一腔孤勇與為夫為父的責任,在那一夜產生了強烈的碰撞。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不過這種糾結沒有持續太久,伴隨疫情擴散,緊張的氣氛蔓延至整個江城,媒體上不準確信息的傳播,也加重了全國的恐懼。因此,抱有記錄武漢真實影像,將一線信息傳遞給大眾的想法,我最終決定製作武漢首部抗擊新型肺炎紀錄片——《決戰江城之巔》。

從2020年1月23日武漢正式進入封城階段開始,迄今20余天,我站在疫情的第一線,拍攝武漢民眾真實的話語、醫護人員工作的影像,不僅是對城市的記錄,同時也在傳遞力量,為恐慌的人帶去一絲關愛。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前些天,有一位武漢的女同志給我發信息。身處最接近病毒的位置,又每天看新增病例的數字、朋友圈消極的信息,所以她可能比大多數人還要恐慌。但據她說,這些日子她每天都會關注紀錄片的更新,每次看都會很感動。

對於我而言,“愛”永遠是創作的基礎,如何表達對家人的愛、對社會的愛、對自己的愛,才是我思考內容的方式。正因為此,包括《決戰江城之巔》,過往所有的作品,“放棄”永遠不會是我的主題。

能通過紀錄片,給這位女同志鼓舞,我覺得自己的堅持沒錯。

我的顧慮和決心

很多人問我,疫情這麼嚴重,你還身在一線,怕嗎?

說實話,真怕!

我在高中時得過一次非常嚴重的肺炎,因為肺部不能受壓迫,所以當時甚至不能睡覺,只要有躺下的動作,就無法呼吸。那時的痛苦,讓我瞭解到“健康的肺”對人的重要性,也加重了我對新型冠狀肺炎的恐懼。

但正是因為對肺炎病情的感同身受,我更應該站在一線,這反倒成了我的一個動力。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不過,如果孤身一人還好,但在家裡,我還有老婆和兩個孩子。

雖然有志願者可以為我提供賓館,不回家也確實是風險最低的方案。但老婆照顧兩個孩子實在太累了。尤其是剛剛一歲半的老二,一刻也離不開人。所以哪怕我在家那麼一會兒,也還能幫點忙,減輕一下妻子的壓力。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開始拍攝的兩天後,妻子給我了很大支持,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武漢人,她說如果不是有兩個孩子,一定和我並肩作戰。雖只有三言兩語,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卻是對我最大的鼓勵,讓我敢於繼續向前。

兩個孩子也在給我力量。武漢有一種說法,哪個醫院出生的孩子就是哪個醫院的寶寶,我的兩個孩子都出生於武漢中心醫院,是李文亮醫生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每每看到兩個孩子,雖有愧疚,但卻更有動力。

每天回家,我會做最高級別的消毒,來降低家人被傳染的風險。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首先,每次拍攝結束後,我會將所有防護全部扔掉,用酒精對自己和車做一個全面的消毒。其次,回家的路上,車一定要邊開窗邊將空調升至最高溫度,儘可能的消滅病毒。最後則是在進家前將鞋子、衣服脫在門口,第一時間用熱水洗澡,雖然達不到專家說的56度,但我能做到的就是達到人體能承受的上限。

不過,即使每天都做了萬全的準備,但到了小區,我還是坐在車裡不敢上樓。家人會不會因為我的外出而承受危險,是我最大的矛盾。從始至終,一直如此。

我再難,還能比一線的醫護人員難麼!

現在每天和奮鬥在第一線的勇士們一同工作,看到他們的努力、辛勞和堅持,時間久了,自己的猶豫和擔憂自然也就忘了。

在武漢封城十天左右,一點資訊的老陳瞭解到我們這些一線記錄者的物資儲備後,甚至形容我們在“裸奔”。不過好在隨後各界援助物資到來,我有了“防護武器”,也增加了戰勝敵人繼續紀錄的信心。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我鏡頭下的武漢

剛開始我不確定要跟蹤哪些故事,但伴隨拍攝的進行,目前有五六個在一線志願者和醫護人員,成為了《決戰江城之巔》的主要紀錄人。

我的鏡頭裡,有一位女企業家讓人印象深刻,她唯一的弟弟在2003年的非典中去世,她的爸爸悲傷過度,也在兩年後撒手人寰。她撐起這個家並將企業做大,很不易。而在17年後,新冠肺炎來襲,她第一時間站出來,從大年三十捐贈價值100萬的口罩開始,到現在已經捐贈了大概破千萬的物資。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另一位私營餐飲老闆身上,她的父親患有肺結核,母親也剛剛出院,雖然懷有對父母身體的擔憂,但看到父親飽受肺病折磨的她,最終還是選擇站上一線,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我問她們做這些事兒的原因,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其一是家人都有類似遭遇,同理心讓二人來幫助更多人,其二則是真的想為這座生活工作多年的城市做點什麼,為戰勝疫情出一份力。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志願者們無私的付出值得讚美,每日奮鬥在一線的醫護人員則應當被歌頌。在金銀潭醫院的旁邊,就是武漢最大的方艙醫院,因為是新冠肺炎收治的最初陣地,所以他們也是最早開始工作的。

有些醫護人員40多天只能吃在一線、睡在一線,為了戰勝疫情,這份辛苦可以堅持,但許久未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也不禁潸然淚下。

包括所有我拍攝過的一線醫護人員,但凡說起家人,沒有一個不哭的。不過令我感動的是,哭歸哭,擦乾眼淚後,醫護人員還是咬緊牙關趕赴一線,盡全力將病人從鬼門關中拉回來。

我在武漢一線拍紀錄片丨戰疫·程逸飛2

在災難面前,每個人都是恐懼的,我和大家如此,白衣天使亦然。但每當災難降臨,總會有人站在我們身前,以血肉之軀維護世界的安寧。有人說,這是他們的使命,但別忘了,脫下白衣,他們也只是普通人。

坦白說剛開始拍攝時,我並沒有想太多,但伴隨時間推移,鏡頭中堅強的武漢人民、無私的志願者、忘我的一線醫護人員,都給予了我極大的震撼,如今,我的信念更加堅定,肩頭上攝影機的分量也越發“沉重”。

所以我決定,只要身體允許,就要拍到病毒被完全消滅的那天。哪怕我這束光無法照亮武漢的夜,但只要點點星光組成星河,就一定會照耀到每個需要溫暖的人身上。

我是程逸飛,將以紀錄片為名,為武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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