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電影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我們還要走多遠?

我認為導演的工作,就是在反映他或她所處的時代。 ——奉俊昊

今年的2020第92屆奧斯卡,無疑是當之無愧的大年。無論哪部電影獲獎,似乎都有必然;而無論哪部電影落選,也都足夠讓人唏噓。

疫情當下,華語電影自是重災區。然而據估算,全球票房也將面臨10億美元起的損失。在這一時刻,本屆奧斯卡能為我們帶來什麼呢?

也許是一份藝術該如何反映時代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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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實至名歸嗎?

今年的奧斯卡,似乎多了一份“終於”與“竟然”。

終於,

布拉德·皮特(Brad Pitt)終於撕掉了其“帥哥”的標籤,在提名奧斯卡三次擦肩而過後,憑藉《好萊塢往事》獲得最佳男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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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傑·迪金斯(Roger Deakins),在第15次獲得奧斯卡提名後,終於憑藉在《1917》“一鏡到底”的拍攝方式,繼《銀翼殺手2049》後,第二次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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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金·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在摘獲過一次戛納影帝,一次威尼斯影帝,一次金球獎影帝,以及三次奧斯卡提名後,

終於憑藉《小丑》獲得最佳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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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

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的《愛爾蘭人》,獲得10項奧斯卡提名,卻最終遺憾陪跑,但全場仍起立為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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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導演奉俊昊的《寄生蟲》,在如此激烈的競爭中殺出重圍,一舉斬獲包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和最佳國際影片四個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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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實至名歸還是令人不服?

是好萊塢改變了其審美標準,還是《寄生蟲》符合了西方人對亞洲人民掙扎生活的想象?

說到底,《寄生蟲》與奉俊昊到底憑什麼?

好萊塢行業刊物《綜藝》影評人Justin Chang如此說到,“《寄生蟲》其實不怎麼需要這個奧斯卡大獎,因為它早已滿載而歸,但奧斯卡急需《寄生蟲》,以證明自己能與時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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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獲獎的《水形物語》中,也能對奧斯卡的評審標準參透一二。許多人為《三塊廣告牌》而感到遺憾,

但好萊塢向來喜愛工整劇本、社會現實與邊緣人群。

《寄生蟲》似乎符合了好萊塢的以上全部標準。

在劇本方面,以類型片著稱的奉俊昊,在戲謔的隱喻中也展現了其工整的三幕式劇本。

在選題方面,學社會學出身的奉俊昊,依舊選擇將目光聚集於當下韓國所經歷的事實。

在人群方面,向來關注底層的奉俊昊,以一種悲喜劇的方式再一次講述了邊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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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的獲獎與《愛爾蘭人》、《1917》以及《小丑》等影片的落選,乍看之下令人不解,但細想後卻是好萊塢電影的一次必然抉擇。

無關乎符合西方想象的今日亞洲,無關乎為獲獎量身定做的影片,無關乎所謂的政治正確。

更多的關乎於一份幾乎完美的敘事節奏、電影背後的底層群體,以及能引起廣泛共鳴的社會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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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是奉俊昊的偶然嗎?

我就只是一個在12歲的年紀下決心當導演的,特別小心翼翼同時也帶著傻勁的電影狂”。

奉俊昊在戛納金棕櫚的頒獎現場,如此介紹自己。

寫劇本是一趟孤獨的旅程”。

奉俊昊在本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如此發表感言。

那麼《寄生蟲》是奉俊昊的偶然嗎?

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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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究竟有多厲害?據網友總結:

首先,《寄生蟲》創下奧斯卡史上首次由最佳國際影片(原最佳外語)拿下最佳影片的紀錄。

其次,《寄生蟲》是韓國影史第一部最佳國際影片(原最佳外語)。

再其次,奉俊昊成為首位獲得最佳原創劇本的亞洲人。

再再其次,奉俊昊成為繼《羅馬》導演阿方索·卡隆後,影史第二人以“非英語片“拿下最佳導演。

最後,《寄生蟲》成為在1956年《君子好逑》之後第二部同時拿下奧斯卡最佳影片與戛納金棕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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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似乎是奉俊昊多年努力後的一個結果,一個可以料想到的奇蹟。

奉俊昊,1969年9月14日出生於韓國大邱廣域市,畢業於延世大學社會系(88級)。

其2000年創作的處女座電影《綁架門口狗》道出了這個激烈競爭的現代社會,人人都有自己的悲慘處境和辛酸。

其2003年的《殺人回憶》較之於上一部電影迅速成長,以個人命運展現了當下韓國整個時代的鉅變與社會記憶。

2006年的《漢江怪物》創造了當時最高票房,吸引全國約1300萬人觀影,科幻的手法讓韓國看到另一個奉俊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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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近二十載的奉俊昊依然關注著社會浪潮沖刷下的個體價值。那些時代的無奈,人群的無望,人性的無常。

對於《殺人回憶》他說,“我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但這部片有540人次觀看,我相信,兇手就是其中一個”。

對於《江漢怪物》他說,“普通民眾永遠是孤立無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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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變的電影內核下,奉俊昊也依舊在嘗試不同的表達,在本土化的同時也在試圖與國際接軌。他進入好萊塢學習進修,嘗試國際化路線。

《雪國列車》於2013年上映,80%的演員均來自英語國家;《玉子》於2017年上映,獲美國網飛(Netflix)投資,紐約取經戲份達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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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國內褒貶不一,認為是“完整的好萊塢流水線”產品,但這是奉俊昊在試圖將韓國故事講給全世界聽的重要開端。

最終其所積累的一切本土故事與商業思維,均在《寄生蟲》中爆發。

《寄生蟲》是韓國電影的必然嗎?

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奉俊昊這般說到,

我們寫劇本不是為了代表國家,但這是給韓國的第一尊奧斯卡獎。美國有好萊塢,韓國有忠武路,我想與忠武路的電影人和故事講述者分享這個獎項。”

《寄生蟲》獲獎後,韓國總理文在寅立刻發表SNS表示祝賀。

文在寅表示,《寄生蟲》的奧斯卡四冠王是過去一百年裡所有韓國電影人不斷努力的結果,今後政府將進一步為廣大電影人提供能夠盡情發揮想象力並放心大膽製作電影的環境,

《寄生蟲》是韓國電影業與忠武路電影人的必然嗎?

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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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奉俊昊,韓國可能還會出現李俊昊、崔俊昊或是金俊昊。

從大眾皆知的《釜山行》到影響了韓國社會的《熔爐》,韓國電影早已在大眾某些固有的偏見中,走出了一條自己的亞洲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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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中,忠武路不止奉俊昊的社會現實。

還有樸贊鬱的復仇系列,李滄東的文藝晦澀,洪常秀的實驗精神以及金基德的灰色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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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裡,忠武路不只宋康昊這一個大叔。

忠武路三駕馬車:薛景求、宋康昊、崔岷植是韓國電影界的演技標杆,其後還有李政宰、金允石、鄭宇成與黃政民等實力演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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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韓國前總統金大中宣佈以電影分級制度代替電影審查制度,並再次加強了韓國銀幕配額制的執行力度。

在銀幕配額制有效執行期期間,韓國國內所有影院每年都必須上映146天的國產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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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韓國實行“電影振興”,而這一年似乎也成為韓國電影的轉折點。

這一年,為了抗議韓國加入WTO,開放外國電影配額,韓國電影人發起“光頭行動”。他們大規模示威遊行,不少男性影人甚至剃光頭在漢城國廳、光華門等地靜坐抗議。

也是這一年,宋康昊參演的《生死諜變》吸引了660萬韓國人走進電影院(韓國當時總人口4000萬),打破《泰坦尼克號》保持多年的417萬人次觀影記錄。

此後,韓國電影人的熱情被徹底點燃,好萊塢也不再是其懼怕的對象,韓國電影業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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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李滄東憑藉《綠洲》(2002)獲得第59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林權澤憑藉《醉畫仙》(2002)獲得第55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金基德憑藉《春夏秋冬又一春》(2003)代表韓國角逐當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從最初向經典好萊塢電影模式的學習,韓國電影在融合本土社會與經驗的基礎上,逐漸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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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說“韓國電影敢拍”這似乎不僅僅是靠著韓國導演與演員的努力,而是整個社會的支持。

比如在奉俊昊拍出《雪國列車》之時,韓國媒體亦對其進行大加批評,認為其向西方資本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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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社會底層的電影就是為了獲獎嗎?

好的電影和好的藝術究竟應該什麼樣?

社會為什麼需要這些好的電影和藝術?

也許這是曾經被我們小瞧的韓國電影,所能給我們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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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韓國的文化產業,又何止電影?

從大眾帶有些許偏見的韓國男團開始,“韓流”席捲的早已不止亞洲,韓流的受眾也早已不止青少年。

鳥叔憑藉《江南Style》獲得了美國時代雜誌年度人物提名,並獲得第40屆全美音樂獎新媒體獎。

韓劇也早已不是大家印象中以《浪漫滿屋》或是《來自星星的你》等愛情題材為主,而是涉及韓國新聞界、醫療界、教育系統、司法系統與政治生活等社會的方方面面。

也許,是時候打破一些對於韓國的刻板印象,來重新學習看待這個國家的文化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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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奧斯卡獲獎名單:

★最佳影片:《寄生蟲》

★最佳導演:奉俊昊《寄生蟲》

★最佳男主角:華金·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小丑》

★最佳女主角:蕾妮·齊薇格(Renée Zellweger)《朱迪》

★最佳男配角:布拉德·皮特( Brad Pitt)《好萊塢往事》

★最佳女配角:勞拉·鄧恩( Laura Dern)《婚姻故事》

★最佳改編劇本:《喬喬的異想世界》

★最佳國際影片:《寄生蟲》(韓國)

★最佳動畫長片:《玩具總動員4》

★最佳紀錄長片:《美國工廠》

★最佳攝影:羅傑·迪金斯(Roger Deakins)《1917》

★最佳剪輯:《極速車王》

★最佳視覺效果:《1917》

★最佳混音音效:《1917》

★最佳音效剪輯:《極速車王》

★最佳藝術指導:《好萊塢往事》

★最佳服裝設計:《小婦人》

★最佳化妝與髮型設計:《性感炸彈》

★最佳原創歌曲:(I’m Gonna) Love Me Again《火箭人》

★最佳紀錄短片:《女孩的戰地滑板課》

★最佳動畫短片:《發之戀》

★最佳真人短片:《鄰居的窗》

★終身成就獎:大衛·林奇(David Lynch)、裡娜·韋特繆勒(Lina Wertmüller)、韋斯·斯塔迪(Wes Stu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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