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課不停學爭議:在線教育大規模普及也需“啟蒙”

陪女兒上了一天網課後,譚雅(化名)崩潰了。她女兒在鄭州市一所民辦小學讀一年級,2月10日,女兒在線上迎來了2020年春季學期。

在線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每天早上8點30分開始,下午5點40分結束。上午、下午分別安排三節課,放學後還有半個小時的作業答疑。

“孩子太小了,而且從沒上過網課,老師要求做筆記,結果她把直播軟件的界面抄了下來。在線課聽不懂,家長只好看一遍回放後給孩子輔導,整個白天,我的精力都放在陪讀上了。”譚雅說。

2月10日是武漢、杭州、鄭州等很多城市中小學開學的日子。疫情導致開學延期,教育部要求各地教育部門和學校開展“停課不停學”工作。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讓在線教育得以大規模普及,但僅僅一天後,網上就出現了大量吐槽:孩子眼睛疲勞,老師照本宣科甚至不懂直播如何操作,學校課程安排“滿堂灌”。有教育專家呼籲停止網課。

2月11日晚上,教育部就中小學延期開學“停課不停學”有關問題發佈了答記者問,稱“學習的方式應該是多種多樣的,一些地方開通網上教學,只是‘停課不停學’的方式之一”。要求對小學低年級上網學習不作統一硬性要求,對其他學段學生作出限時限量的具體規定。

但由於開學日期仍不明朗,網上學習或將不可避免地成為大多數中小學生近期的學習方式。當在線教育在倉促中大規模普及,實際上也是給教育工作者開了一堂如何利用互聯網育人的啟蒙課。

逐漸理性認識網課

2月10日線上開學第一天,譚雅的女兒頭一次上網課,頗有點興奮。倒是屏幕對面的老師有點不自在,不好意思在直播中露臉。

但半天過去,譚雅就有點招架不住了。女兒用iPad看直播,由於沒有教材,還需要同時用電腦看電子課本。網課的課表和學校正常課表一樣,甚至單節課時長達一個小時。“孩子很快坐不住了,家長只好在旁邊陪同。”

“即使孩子聽話不去玩,但長時間盯著電腦,眼睛也受不了啊。”譚雅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女兒的課表每天安排了6節課,上午、下午各3節,其中包括4節文化課、2節體育鍛煉,“但是體育鍛煉也是要看老師在網上直播”。

到了晚上,疲勞的一天結束,譚雅給老師提了意見。2月11日,女兒的課表發生了變化,每節課的課時縮短為40分鐘,放學後的作業輔導改為每天只安排輔導一門課。這天,譚雅沒有陪孩子上課。“家長也要工作,否則全天陪孩子什麼都做不了。”她說。

突如其來的網上學習導致很多準備不足。學生沒有課本,學校下發了電子課本,讓家長自己打印,但由於疫情譚雅家附近的打印店沒有營業,網上下單打印機也尚未發貨。

有的家長表示,“我自己跟下來,效率是真的差,原本一節課的內容,現在竟要改為兩三天,孩子們需要各種打卡、簽到,發送作業圖片,給老師、孩子們的負擔很大。”

除了低年級學生,北京一名高三學生也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現在本應是高考前的第二輪複習,但學校把網課排得很滿,甚至很多課程改成大課,一節課就是兩個小時。我們的老師大部分年紀比較大,開始幾天都在適應網絡,遇到突發網絡故障,是根本不會應對的。”

“我心裡十分想制定一個適合自己的複習計劃,但每天都要完成學校規定的拍照打卡、線上簽到、作業提交等。”她說。

教育部有關負責人2月11日指出,不得強行要求學生每天上網“打卡”、上傳學習視頻等,防止增加學生不必要的負擔。

經過短暫的不適,教育部門和學校開始理性認識網上學習。2月12日,杭州市崇文實驗學校總校長俞國娣給全校學生家長們寫了一封信,決定停課不停學期間不做直播課,下週開始的教學視頻,老師錄好後經學科組長審核,發到空間,孩子可以自主安排時間下載學習。但是,每天都會有老師和孩子一對一的線上互動,或語音、或視頻,讓孩子真實地交流。

短視頻平臺直播網課

學校開展網課的同時,“停課不停學”也吸引了大量市場機構進入,其中包括專業的教育培訓機構,也包括跨界的“門外漢”。

一方面,教育機構通過免費課助力對抗疫情,另一方面,一些在線教育政策規定卻被逾越。教培行業巨頭學而思和新東方在一些主要城市都推出了免費的全科同步課程,一改校外培訓機構的“補充”身份,全天時間授課。但是,教育部等六部門《關於規範校外線上培訓的實施意見》規定,直播培訓時間不得與中小學校教學時間相沖突。

更多跨界的互聯網公司希望搶佔如此龐大且未來購買力強勁的流量,快手、抖音等短視頻平臺均推出了中小學輔導直播。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體驗發現,學而思網校的中小學輔導老師在抖音上註冊了個人賬號直播授課,觀眾們頻頻刷送禮物,直播助手則在後面跟帖“謝謝小可愛們的禮物”。但短視頻APP並非專門的教育平臺,學生只需要手指一點,就可以跳轉到“熱舞小姐姐”的直播頁面。

2月12日晚上10點,打開快手APP,進入“在家學習”專欄,平臺仍在提供一位名叫“飛躍老師”的中考真題技巧直播課。上述六部門意見規定,面向境內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直播類培訓活動結束時間不得晚於21:00。

一位教育信息化公司負責人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我不贊同學生使用具有娛樂功能的互聯網產品學習,我們自己的產品也有學生端,但堅持不開發APP,原因就是不希望學生使用手機或平板電腦,容易讓學生分心到其他娛樂APP上。”

針對校外培訓機構如何規範,教育部有關負責人2月11日指出,要規範線上培訓行為,對超標超前、應試導向、虛假宣傳、製造焦慮等違法違規行為予以嚴肅查處。

網課需要視頻直播、雲計算等底層技術,這給互聯網巨頭擴展業務領域提供了機會。釘釘、騰訊雲、華為雲等服務商均開展了“停課不停學”服務,釘釘預計有5000萬學生通過釘釘在線課堂的方式學習,騰訊教育則介紹,武漢90萬中小學生2月10日線上開課,其中73萬人選擇了騰訊平臺。

但大流量的瞬時湧入,讓這些互聯網巨頭都承受了平時少見的技術壓力。釘釘直播的卡頓在網上遭到了吐槽。釘釘相關人士告訴記者,2月3日以來,釘釘持續迎來流量高峰,基於阿里雲彈性計算資源編排調度服務,釘釘在2小時內新增部署了超過1萬臺雲服務器,創下了阿里雲上快速擴容的新紀錄。釘釘和阿里雲成立專項團隊,24小時保障網課平臺穩定。從全國的反饋來看,在線開課直播整體順暢。

教育部有關負責人2月11日指出,各地要加大與工信部門及網絡運行企業的協調力度,積極爭取支持。要因地制宜、從實際出發,根據當地網絡情況、服務能力、學生分佈等做好分析研判,有針對性地指導“錯峰”登錄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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