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年，農民出身的巴西爾一世（BasilⅠ）弒君上位，製造了一個出身卑微、來自社會底層的人憑藉自己的能力和心計爬上權力巔峰的標誌性事件。

他創建了拜占庭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朝代之一——馬其頓王朝，拜占庭帝國從此開始進入一段軍事擴張、經濟繁榮、文化復興的大好時期。經歷了8世紀的戰事紛亂，拜占庭帝國從掙扎生存到實現復興，在之後長達兩個世紀的馬其頓王朝統治時期，逐步走向巔峰。但其發展過程卻險象叢生，政局動盪，多位帝王死於非命。

錯綜複雜的統治

馬其頓王朝的統治極其動盪，王位繼承或名正言順，或非法篡奪，此類事件頻繁上演。

879年，巴西爾一世的指定接班人君士坦丁去世，他的另外兩個兒子利奧六世和亞歷山大共同繼承了王位。利奧六世是實際掌權者，他被人稱為“智者”，但是其個人生活卻十分混亂。

在不到20年的時間內，他先後娶了三位妻子。終於在905年，他的情婦佐伊·卡波諾普瑟娜（Zoe Karbonopsina）為他誕下了繼承人——君士坦丁七世（Constantine Ⅶ）。不過根據當時的教會法規，君士坦丁七世的繼承人身份是不合法的，為了正名，利奧六世罷免了牧首尼古拉一世，強行舉行了第四次婚禮。在他死後，亞歷山大上臺，但僅僅一年（912～913）便結束了統治。

君士坦丁七世在尼古拉一世的幫助下繼承王位，並趕走了他的母親佐伊。後來在一個被巴西爾一世提拔上來的軍事貴族福卡斯家族的幫助下，佐伊回到了王宮，以自己兒子的名義重掌大權，並一直統治到919年，她遭到了皇家艦隊司令羅曼努斯一世·利卡潘努斯（RomanosⅠLekapenos）的篡權奪位。此時，軍事貴族的政治影響力不斷增強，在帝國的政治舞臺上愈發重要。羅曼努斯一世迅速趕走佐伊，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君士坦丁七世。他先是宣稱自己是皇帝的父親，然後在920年直接稱帝。羅曼努斯一世統治長久且極為成功，這使君士坦丁七世重登皇位的希望變得非常渺茫。但是，944年的一場宮廷政變迫使羅曼努斯一世下臺，最終，憑藉“紫室出生者”的高貴血統，君士坦丁七世奪回了王位，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統治（945～959）。在這一時期，拜占庭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軍事擴張活動也拉開了序幕。

福卡斯家族短暫地掌握了統治大權，976年，巴西爾二世（君士坦丁七世的孫子）登上王位，馬其頓王朝的成員重新執政。巴西爾二世在拜占庭帝國所有皇帝中是執政時間最久的，雖然他的統治也時常遭到叛亂分子的有力挑戰，但他最終成功地穩住了大局。統治最初，巴西爾二世面臨著來自軍事貴族的嚴重威脅，後來，他通過聯姻的方式，藉助羅斯人首領弗拉基米（Vladimir）的軍隊力量，武力鎮壓了這場叛亂。

這一時期的主要歷史文獻米海爾·普塞羅斯（Michael Psellos）的《教會史》（Chronographia），出自當時最有才華、最有創意的拜占庭作家之手，但書中記載的馬其頓王朝最後20年的統治歷史，圍繞著中年皇后佐伊進行敘述，讀起來就像小說一樣情節跌宕起伏，令人咋舌。

領土不斷擴張

歷史文獻中對馬其頓王朝評價積極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拜占庭帝國從9世紀晚期到11世紀早期的領土在不斷擴張。儘管拜占庭帝國在邊境面臨的敵人來自3個方向，即西邊的意大利和亞得里亞海，北邊的巴爾幹半島和黑海，以及東邊的安納托利亞、敘利亞和高加索地區，但它仍然成功地生存了下來。這其中包含了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因為拜占庭帝國進行了卓有成效的行政改革，使得人口回升、經濟繁榮，形勢一片大好。根據考古調查與研究，這一時期拜占庭的人口處於擴張狀態，村落與城市的數量和規模呈增長態勢。人口增長、國家更加安全穩定，為經濟增長奠定了基礎。912年的《市政官手冊》足以說明當時拜占庭的貿易繁榮景象。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一切發生的時機恰好：當時威脅拜占庭安全的周邊強國勢力衰弱，使得拜占庭帝國可以趁機擴張自己的地盤。例如，拜占庭帝國在意大利恢復並擴大自己領土的時候，法蘭克的加洛林王朝正好滅亡。同樣，馬其頓王朝在東邊的強敵是阿拔斯王朝，但它從9世紀中期起就開始分裂。這就意味著拜占庭帝國不再像前幾個世紀一樣，需要對付一個控制了眾多資源並且組織嚴密的阿拉伯強國。不過，帝國北邊的形勢就不是那麼明朗了，崛起的保加利亞對拜占庭帝國的領土擴張構成了巨大威脅。在更遠的北方，不斷遷移的來自歐亞大陸的移民加劇了帝國邊境的動盪。

最早的領土擴張發生在意大利。在西西里島的阿拉伯人威脅到了拜占庭帝國在卡拉布里亞和達爾馬提亞兩地的利益，於是876年，拜占庭帝國靈活地選擇時機把阿拉伯人和加洛林人從巴里地區驅逐了出去。在9世紀80年代， 巴西爾派遣老將尼基弗魯斯·福卡斯遠征意大利，此人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控制了卡拉布里亞的大部分地區。從9世紀80 年代晚期開始，巴里成為拜占庭帝國管理南方地區的行政中心。拜占庭帝國是當時唯一一支可以對抗南方的阿拉伯軍隊的力量，這一對抗局面直到意大利的奧托一世（OttoⅠ）出現才被打破。對拜占庭帝國而言，維持其在意大利地區的統治並非易事。除了向它的友邦威尼斯提供降低貿易關稅與享受行政特權等優惠待遇之外，拜占庭還要面臨叛亂活動與諾曼人的野心。

在北部邊境，保加利亞人雖然皈依了基督教，但這並沒有阻止他們繼續侵擾拜占庭帝國。拜占庭在隨後幾十年間取得了一些勝利，它的信心開始膨脹，於是希望改寫自己與保加利亞之間的關係，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此時拜占庭帝國與羅斯人建立了聯盟。最終保加利亞的大片領土被併入了拜占庭帝國，其主教管區的地位也被剝奪。在隨後的兩代人的時間裡，衝突不斷，被稱為

在東部戰線，拜占庭帝國通過擴張戰爭，把阿拉伯哈里發在幾個世紀前佔領的領土又奪了回來。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拜占庭軍隊在969年攻佔了被阿拉伯人統治了3個多世紀的安提阿。巴西爾二世還通過頻繁與法蒂瑪王朝（Fatimids）簽訂和平條約的方式加快了敵人哈姆達尼布族的滅亡進程。諸如此類的戰爭還有很多，擴張的過程中也不乏挫折與失敗，但總體而言，領土擴張的趨勢並沒有停滯。

經濟實現繁榮

這一時期的拜占庭人口處於擴張狀態，加上國家更加安全穩定，二者結合起來為經濟增長奠定了基礎。

850年之後，由於開發土地用於農業生產，村落與城市的數量和規模有所擴大。此外，一些重要的沿海地區逐漸納入拜占庭帝國的版圖，如克里特島，這對沿海居民的生活起到了積極影響，也拓展了貿易渠道。帝國的瑟馬塔數量從775年的11個，增加到10世紀後期的40個，藉助新徵服地區的生產力，帝國可以收穫更多農業生產和賦稅收入。11世紀初期，城市貿易與製造業進入了繁榮階段。來自阿馬爾菲和威尼斯的意大利商人充當了連接東西方貿易的中間人，他們在君士坦丁堡和特拉比松購買商品，還與埃及以及北非建立了直接的聯繫。威尼斯商人將推動拜占庭地區之間的長途貿易，他們將昂貴的克里特奶酪進口到君士坦丁堡，同時還將令人垂涎的拜占庭式絲綢出口到西方世界。羅斯人還與拜占庭人直接交易，出口皮草和奴隸。

克里特島

《市政官手冊》記錄了政府對君士坦丁堡城中的一些重要行會進行管理的規章制度，涉及食品雜貨、麵包、貨幣兌換商，以及絲綢紡織品的進出口。總體而言，政府在拜占庭經濟中發揮了決定性作用，尤其體現在賦稅上。政府需要籌集資金來養活軍隊、進行基礎設施建設、發放官員的俸祿，以及維持昂貴的外交活動。因此，它需要人們按時足額地納稅，特別是要保證占人口絕大多數、生活在鄉下的農民能夠繳納稅款。但利益使然，勢力龐大的貴族集團囤積土地，利用自然災害與饑荒低價收購農民的土地。為此，政府頒佈新法干預經濟，把那些在如此惡劣條件下還有能力購買土地的人單獨列舉出來，其中包括元老院成員、瑟馬塔官員、文武高官、修道院院長以及其他一些精英人士。

經濟形勢的好轉使得政府可以把增加的收入投入到城市建設、重塑藝術文明、軍隊建設與僱傭軍中。與此同時，軍事貴族逐漸在政治舞臺上大放異彩，為接下來兩個世紀的短暫興盛立下了汗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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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節選自《拜占庭一千年：一部帝國興衰史》，（【英】狄奧尼修斯·史塔克普洛斯（Dionysios Stathakopoulos）/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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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占庭一千年：一部帝國興衰史》

（英）狄奧尼修斯·史塔克普洛斯（Dionysios Stathakopoulos）/著

煌煌一千年來，地跨歐亞非三洲的拜占庭帝國飽經滄桑，歷盡興衰。讀懂了拜占庭，你就讀懂了半部人類世界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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