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寫」方艙醫院的上海醫生:預計很快有人出院

記者 | 劉素楠

2月9日下午2點至次日凌晨,武漢客廳方艙醫院B區來了百餘位患者。他們一批批從大巴上下來,進入艙內,醫護人員的工作量瞬間劇增,一位醫生要獨自完成平日裡住院醫師和主治醫師兩個人的工作。

在B區值班的醫生華晶來自上海,他是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呼吸內科醫生、中國國際應急醫療隊(上海)隊員。2月4日,這支55人的醫療隊從上海出發,增援武漢。2月7日晚,救援隊正式進駐武漢客廳方艙醫院,開始收治患者。

「特写」方舱医院的上海医生:预计很快有人出院

華晶的工作是完成患者病情的評估、病歷的書寫、醫囑的開具以及所有病人的安撫和特殊病情的處理。9日當晚一個班下來,他收治了30多名患者,加上前一個班次,前後共收治了60多位新患者,同時他還要處理管轄區域內200餘位患者的突發狀況。

2月4日,武漢開始徵用11家場館改造成“方艙醫院”,上海醫療隊所在的武漢客廳方艙醫院將床位隔斷為ABCD四個區,“跟A區相比,B區的防護設施更齊全了,以前我們A區還自己準備長筒鞋套,在B區武漢已備好了,我們的防護設備還是夠的。”華晶介紹道。

新冠肺炎患者分成四個類型:輕症、普通、重症、危重,方艙醫院原則上只收前兩種患者。目前,武漢客廳方艙醫院的ABC三區可收治患者1500餘人,每個區每班安排6-8名醫生、16名護士在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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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日是華晶醫生第二次入艙。2月8日他首次入艙,收治了約25位患者,這次收治了約35名。

一晚的工作結束後,他感觸頗深,“跟A區相比,B區進來的病人數量大且速度快,‘嗡——’地湧入B區後,患者四處走動,護士長用高音喇叭勸導,請患者坐在床邊等待問診,但效果並不明顯。”同時,他也坦言,因部分新上崗的醫護人員還在熟悉環境,加上B區內兩名醫生共用一臺電腦,現場工作仍顯雜亂。

“如何更有效地管理這種大客廳式病區?”華晶說,他想建議武漢防疫指揮部,不僅要加強醫護對流程和系統的熟悉,還要發動群眾,讓患者學會自我管理,而自我管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亂走動。

不讓患者亂走,有幾層原因。

一是方艙裡有數百上千人,留給患者走動的空間很小。如果患者到處走動,醫生護士由於穿上了隔離服視野只有90度(平時是108度),難免碰撞患者,有可能造成服裝破損,風險很大。

再者,亂走動也耽誤問診,醫生問診的時候患者不在床位上,或者問完後卻發現患者並沒有在護士處登記,就容易造成漏診、重複診斷。

此外,方艙的整個區域被分為汙染區、緩衝區、清潔區,患者和醫護各有不同的出入口。患者要避免進入清潔區,否則有可能引發清潔區中的醫護人員感染,導致非戰鬥性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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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晶醫生注意到,B病區裡每一個小隔間共有12名病人,其中往往有兩三名年輕的白領患者,他們大多個人素養不錯,且有管理經驗,“把他們選成寢室長,這樣醫護抓頭羊,管理就方便多了。”

同華晶醫生並肩作戰的,是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呼吸內科醫生、中國國際應急醫療隊(上海)隊員趙黎明。2月9日也是他第二次進艙,從下午2點開始,一直工作到晚上9點半。“穿上這套防護服,手腳就是笨笨的。”他說。

他說,這是中國當代史上第一次建立的“通鋪式”醫院。每位患者分發了一件保暖軍大衣,食物是免費的,按需索取。截至2月10日,方艙醫院已收治1213名患者,數字還在快速增長。

自從進入方艙,趙黎明已接診了42名患者,輕症佔30%,普通型佔70%。所謂“普通型”,是指那些CT有病變,臨床症狀輕微的患者。

“武漢人民真不容易!”趙黎明感慨。

在他接診的患者中,有一位24歲的小夥子。他外婆感染新冠肺炎後已經離世,母親感染後在另外一家醫院住院,他和父親進入了方艙醫院。“我剛接觸時,小夥子情緒低落,我一邊去安慰一邊打聽他媽媽的情況,晚上小夥子聽說媽媽情況好轉後,情緒開始好起來了。”趙黎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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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沒有輸液的工作,一般不需要照顧患者生活,故而護理操作少一些,但維持秩序的工作在初期較重。2月10日,按照應收盡收的原則,方艙醫院收治了不少65歲以上的患者,之後生活護理的工作將變重。

趙黎明發現,入住的患者以普通型肺炎居多,交叉感染、聚集性發病居多,病程比較長,一般超過兩週。因此,他建議加大調配醫護人員和醫療設備的力度,“只有應收盡收,才有可能遏制武漢疫情蔓延的勢頭”。

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藥學部藥劑師、中國國際應急醫療隊(上海)隊員黃國鑫在到達武漢後,就進入方艙醫院內的藥房開始忙碌。

“武漢人民太苦了!希望他們早點好起來!”從2月9日晚8點到2月10日早8點,一個大夜班,黃國鑫在藥房就入了超過1500袋湯劑,每袋200毫升,“中藥用來抗病毒,是湯劑,當天熬製當天分發到方艙裡。”

藥劑師的工作除了滿足方艙內患者的需求,還要負責醫護人員的日常用藥,“我們是12小時一班,做一休一,但休一時也會工作。人手緊,任何時間隊員有不舒服,我們隨叫隨到。”黃國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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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團隊由十人組成,人員來自各省市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由陝西隊藥師廉江平擔任組長。由於藥品都是從不同地方緊急調撥的,尋找起來困難,也無規律性。此前,黃國鑫和藥師團隊一起整理藥房,安裝冰箱組件,手工繪製藥品分佈圖。

由於長時間戴口罩,黃國鑫的腮幫、鼻樑上留下了一條寬寬長長的勒痕。他說,救援隊就是戰時的樣子,“快速集結、快速進入戰鬥狀態,快速獲得戰場的主動權、控制權,我們上海東方醫院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長期以來就是這樣訓練的,所以藥品分類歸檔的技能也能迅速派上用場。”

隨著方艙醫院的投入使用,總還有好消息傳來。據華晶醫生介紹,截至2月10日,大多數病人都比較穩定,多數患者只需藥物治療甚至可以不服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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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藥的患者,是早期服用過,或服藥快結束了。還有就是局部感染了,且在轉好。”他預計艙內很快就有病人可以出院,但需要符合兩次複查核酸呈陰性以及影像學檢查好轉的條件。

華晶值班時遇到過一位年紀稍長的女性患者。看到病歷之後,他問診提的所有問題都和患者的症狀相符,他甚至知道患者家中養鳥。這讓患者本人對眼前的上海醫生佩服不已,本來女兒聯繫好漢口醫院的床位,她卻不打算再轉走。“遇到神醫了!”她對隔壁病友說。

在收治患者的過程中,華晶發現“有個別患者進來之後又想出去的。我問他,他說他害怕。”但他也欣慰地看到一些入艙患者很樂觀,“發病早的、時間長的患者會給剛剛發病的新人講述自己的故事、體會,聽得病友一會兒開心大笑、一會兒緊蹙眉頭。看著高聲說話的老病友,新來的患者也會對我們說,‘看他,生了那麼久的病,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個把馬的老子憑麼事嚇不過(武漢話:憑什麼害怕)!’”

“這場戰役的成功,除了必不可少的醫護人員,患者更是核心力量。如果每位患者都能夠做到對自己負責、對集體負責、對醫護負責,那這場眾志成城的戰役,一定能夠打贏。”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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