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strong>因天下治亂的不同,日本的武士階級曾分別以三張不同的面孔,登上過歷史舞臺。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日本武士階級的緣起:第一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

<strong>在武士階級形成初期,武士是作為封建貴族的侍,即一種附庸地位存在的,是應土地、權力紛爭武力化的需要而誕生的。

我們知道,歷史本身是一種延續,任何一項事物的產生都有一個慢慢積累、準備的階段,武士的產生也是如此,此間,它的準備工作是一直在默默進行的。

日本的武士,在平安時代(八世紀左右)時產生,初被稱為,英語名為Samurai,武士,本質即為職業軍人,是依附於封建領主存在的。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最後的武士劇照

當時日本國家的兵役制度是全民皆兵,除奴隸外,所有人都要給天皇盡義務,服兵役,但也有一個例外,只要你有錢,便可以拿錢贖買自己的兵役。

但那些貧無家資的人就慘了,只得背景離鄉的為天皇服兵役,隨部隊移防,這種制度叫防人制度,而這種制度下的兵員,可以簡單地將其歸類為非職業軍人,可想而知的是,這些非職業軍人的戰鬥力便不是一般的差了,於是在平安時代早期,恆武天皇任內,國家設立了武官一職,這些人有區別於防人的超高戰鬥力,也算是武士的雛形了,正是因為天皇的這一舉措,武士在國家層面產生,並得到了身份上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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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

到了七ㄧ八世紀這一關鍵時期,日本開始向唐代系統、全面地學習,進而就將唐朝的均田制鯨吞式地學了過來。

日本對於土地的需求是很大的,按日本整體的國土面積來看,其農業用地的面積僅佔國土面積的14. 9%,遠低於世界平均水平的34. 1%。但人口增長,卻是直追幾個世界上人口大國的,就比如說:在我國南朝宋時,大和政權遠派使者來到我國朝貢,在給皇帝的國書中,大和使者列舉了當時日本發動的幾場對外侵略戰爭,其一是對三韓即朝鮮,其二就是對本國(日本)東北部蝦夷部落的征服。

這便是日本對領土渴求的一個明證,由於大化改新後國家施行了日本版的均田制,即班田制,日本往昔的土地國有政策被落黜,名義上推行這種均田的

《三世一身法》政策是為了擴大耕地面積:規定新挖溝池開墾的土地准許三代(子、孫、曾孫)所有,利用原有溝池開墾的土地准許終身所有,由於這一政策動員效果不明顯,政府又頒佈了 《墾田永世私財法》,直接把土地終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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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

這在實踐中很有效果,擴大了墾地,但在事實上也造成了土地向少數人集中的後果,百姓面對大小貴族、政府、寺廟永遠都是弱勢群體,所以他們只能或主動或被動地將土地寄進給更強者。

這種情況下,土地逐漸集中在少數人的手中,莊園、莊園主便產生了,圍繞著土地、土地上收益的爭奪便也開始了。

進而,莊園主就在因為土地兼併而破產的流民中挑選身強力壯者,組成私人武裝,在同族人中選拔青壯,將其武裝起來 ,稱為 “家子”,還把處於他們統治之下的莊民武裝起來 稱為 “郎從”“郎黨”,這些力量紛紛團結在莊園主周圍,形成了團體,武士團便應此而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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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合照

雖然土地私有化的實施成功了,但也因此給國家造成了很嚴重的危機。

  1. 一就是財政危機:國家的土地被各種社會勢力佔為己有,國家的經濟基礎被動搖,中央財政緊迫,捉襟見肘。
  2. 二就是加深了社會矛盾:新的土地所有者大規模蓄養私人武裝,對外武力擴大莊園土地,對內武力鎮壓莊民的反抗。
  3. 三就是國家機器的無力:隨著國家經濟基礎的動搖和統治權力的削弱,國家機器無力維持社會秩序,以致各勢力間都需要依賴私人武裝充當護衛,維持統治秩序,從而為武士的發展鋪平了道路。

可以這麼說,沒有爭奪土地的武力鬥爭,就不會有武士產生的經濟前提、社會背景和武士型的土地私有者。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strong>而這一時期內的大部分武士,充當的也只是封建貴族經濟、政治鬥爭的工具,也無非是為了莊園主看家護院,為權門貴族當帶刀侍衛,同時還扮演著國家鎮壓地方叛亂、維持統治秩序的武裝力量的角色罷了,也只能說日本初期武士的第一張面孔為封建貴族的“侍”,侍也就是工具,是當時統治者的社會棋子。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日本武士階級的高光時刻:權力高位的“殿上人”。

<strong>由於中央權威的衰落、土地擁有者對武士的剛性需求以及武士群體的貴種化,武士階級漸漸走上了權力高位。

日本武士興起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龍興之地,是日本的關東地區,關東也可以稱為東國或坂東,初時日本統治者的視野被侷限在本州奈良盆地一隅,皇族公卿的權力場也在這一地區,那麼其外的地區就是權力的真空地帶。

但自大和王朝成立後,政府發動了所謂的“徵夷戰爭”,把原是蠻荒的關東地區征服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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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夷大將軍

但新徵服的土地並沒有吸引到領主的到來,這是因為日本島在地理上是一個條形,如果領主把土地置換在關東,因為關東沒市場,就需要運到人多的地方交易,其間的運輸費用太高,故而關東地區在很長的時間內也還是無人問津,於是便便宜了那些小領主和有冒險精神的人,這就和美國淘金熱,舊大陸的人口去新大陸殖民一樣,所有人都抱著一種賭徒心態。

因為土地私有化的影響,中央政權乃至皇室發生了財政上的危機,沒錢了,無力供養數量龐大的皇族子弟,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也因為皇權的勢弱,在攝關政治確立後,大量皇族子弟被臣籍降下,驅趕到當時所謂的夷地、鬼地關東任職,名義上還是皇族、皇室後代,可實際上國家卻不再供養,這些人,最後便補充進了武士團體,因為有血緣的加持,武士階級便完成了“貴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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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想象圖

臣籍降下大流中的一員,平高望親王便被指派去了關東。說是要打擊狡黨、盜賊,安定地方,保證賦稅,但最後卻在關東形成了一個新的勢力集團,即邊境軍事貴族,像平高望這樣的團體此後還誕生了多支。

在日本攝關政治時代,又一支武士團體形成了,蓋因為朝廷內掌權的藤原北家認識到了家族勢力的不足,於是便大力拉攏位於京畿處名為“清和源氏”的武士家族,這一家族也是臣籍降下大流中的一員。

此後即進入到了武士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個歷史時期,即南北朝時代,因戰爭,產生了一大批戰國大名,這般,由大名構成的武家社會逐漸完成了從封建割據至一統天下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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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武士

在江戶時代,將軍德川氏用法律的形式規定了武士階級作為統治階級的特權地位,另外還分別針對天皇、武士、公卿貴族、藩主、農、工、商等,制定了各種法律,用以規定社會各階級、各階層享有的權利地位和應履行的職責義務,並且要求社會各階級、各階層嚴格遵守。同時,武家的法律還規定了武士階級內部的法制化等級,大致可以將武士分為上層、中下層,這兩層的分化也意味著他們日後不同的命運。

正如福澤諭吉所提到的社會秩序:

“‘家老’(大名的重臣)家所生的孩子永遠當家老,‘足輕’家生的孩子永遠是足輕。世世代代,家老就是家老,足輕就是足輕,夾在其間者也同樣如是,經過若干年也無半點變更。

也就是除皇帝、公卿貴族、藩主、武士階級以外,其餘的人,都不承認其有完全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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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政權建立者源賴朝

就此,歷經了王朝政治、攝關政治、法皇院政時代的武士群體一步步地罷黜了皇室的世俗權力,熬過了御家人的攝關政治,驅逐了權門公卿的地方實權,奪走了國家的主權,建立起了“武家政權”和武士道文化,<strong>由此,日本正式踏入武家社會,日本武士階級也迎來了屬於自己階級的高光時刻。

<strong>這一時期內的武士階級,也完成了從棋子到執棋者的身份轉變,成功由下層華麗地躍升到了殿中人的地位,殿即廟堂,權力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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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武士階級的衰落:最後的武士

1467年,應仁之亂開始,戰爭雙方的細川家族和山名家族積怨已久,身為日本最高統治者的幕府將軍卻無力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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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仁之亂

由此,一個戰亂、動盪的時代拉開了序幕,後世學者將其稱為日本的

“戰國時代”,在這場戰爭中,戰亂的參與者同是為了權力、土地角逐,打得你死我活、國家動盪、社會秩序不再、民不聊生,當一方諸侯即一個大名失敗時,他的土地即被沒收,城池即被燒燬,那麼依附大名生存的武士,一幫中下層武士便只有自謀生路一條路了,只能流落為浪人了。

在這場戰爭中,維繫武士階級崇高地位的封建統治趨於分散,商人取代武士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精英階層。

而又如有人形容的那樣:“不滿意的武士”淹沒了整個國家,他們為自己的付出謀求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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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

混得好的武士還可以再找一個主人,而混得不好的武士只能去掠奪那些社會弱勢群體了。

在戰爭進行到尾聲的時候,統一日本的織豐政權通過兵農分離刀狩的政策,促使武士退出世世代代佔有的土地,承包地租徵收權;農民佔有武士退出的土地,承包土地使用權這其實便意味著武士脫離了土地和經濟領域,相當於離開了財富和權力的源泉。

公元1615年,日本紀元的慶長二十年,醞釀了將近四年的《武家諸法變》出臺,此法度的出臺對武士階級又是一個打擊,武士在社會中作為一個特殊階級的歷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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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武士作為一個整體的階級,一個佔有土地的社會集團,一個社會的精英團體,便逐漸被瓦解掉了。

在當時現存的社會體制下,由於商品經濟的侵蝕,封建制度的瓦解,廣大中下級武士只能選擇轉行的嘗試

,因為這些人就像中國明清的吏一樣,沒有政治上的可能,在社會生活中也沒有特殊權力,於是日本社會中多了一大批醫生、教師,相應地,武士便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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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道文化

種種因素下來,一個階級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消亡了,而這些沒有了群體認同的武士便急切地希望舊時代的結束,最後,果遂他意,明治維新開始了,推動者正是這些不得意的武士。

就像觀察家總結的那樣:

“舊的時代正在不可避免的走向滅亡,隨著故事的徐徐展開,舊時代和新秩序的價值觀一起被觀察、被衡量,新代力量和舊時代的沒落並呈現出來。”

什麼是舊時代?正是日本近代政治活動家新渡戶稻造盛讚的,並影響其一生的武士道精神,換言之,便是國民之花,日本文化之根的武士階級與武家文化,而什麼又是新秩序呢?正是所謂的明治維新,近代脫亞入歐後的日本。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最後的武士

縱覽日本的近代史,國家的內政、外交、國家的戰略,國家的發展方向,無不被武士所左右,<strong>可以說日本的榮,即工業化的成就,有賴於廣大武士;日本的辱,即日本軍國主義的惡性膨脹,也是因為把持日本政治的武士和武士道,但很明顯的是,武士作為一個階級存在,統治這個國家的歷史結束了,日本文明也不需要武士的暴力了,這一時期內武士的面孔,應該屬於大時代中掙扎度日的社會邊緣群體,從某種意義講,日本要想迎來新時代,這一舊社會的固疾便必須掃去,所以也可以說他們是一群最後的武士。

日本武士階級的三張面孔:封建貴族的“侍”、殿上人、最後的武士

寫在最後的話

<strong>儘管武士為日本這個國家帶來了進步、統一和強權,<strong>但再華麗浪漫的詞也掩蓋不了其本身是暴力的<strong>,這一群體為日本所帶來的優處並不比它製造的悲劇多,本質上,武士以及他們信念的武士道還是屬於過去式的,是大和民族民族性格殘酷暴力的一面,對於這一階級的全部,人類還是應該反思並客觀評價的,筆者想,恐怕後人也只能感嘆一句世風日下,坐看他人的歡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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