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
我在長條課桌的中間劃了一道清晰的直線,用尺子量著畫的,特地用小刀描了描。
楚河漢界,疆域分明!
旁邊的胖腦袋又開始一點一點的啄米了,哼哼!
我準備好圓規,抱著膀子趴到桌子上,圓規細細的尖兒,像子彈一樣毫不留情的對準敵人。
“噢”的一聲慘叫之後,我和死胖子被老師拎到教室後面站著聽課。
為了合理的、長久的、不被反抗的侵佔我的領地,死胖子開始採取懷柔政策。
晚自習的時候,他泡了杯“三泡臺”帶到學校。
我以不被周邊同學察覺的高難度姿勢,用一根自動筆的筆桿喝光了冰糖水、摟光了大紅棗。
我覺得死胖子人還是不錯的。經過談判協商,允許他偶爾的、稍微的越界那麼一丟丟。
死胖子樂呵呵的拿起水杯用力潑向窗外。
幾何老師很快來到教室,顯然,頭臉上的殘茶剩葉已經清理乾淨了。
孔武有力的幾何老師一把薅住死胖子的衣領,沒拎動。
“老師,她喝的水。”死胖子態度誠懇的主動承認錯誤並積極檢舉揭發同黨。
杯子還在我的課桌裡面:我心善,打算帶回去栓個繩兒,方便死胖子以後每天拎水來學校。
好人做不得啊!我惡狠狠的把三八線往前推移了一公分。
胳膊肘越界,圓規戳!胖腦袋越界,手刀砍!文具越界,沒收……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死胖子針鋒相對的給我起了個綽號:母夜叉,並在校園裡迅速流傳開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死胖子,老孃再讓你舒舒服服的越界,人都不是!
查作業了,胖子的練習本沒了!
查衛生了,胖子掃過的地髒了!
測試了,胖子的鋼筆沒水了!……
終於熬到初中畢業了。
平時相處再磕磕噠噠的同學,在這種極度放鬆、極度愉悅、極度傷感的各奔東西的大氛圍下,也有了點猩猩般相惜的感覺。
胖子拿了本同學錄讓我簽名,我認真思考片刻,寫下自認為極高雅、極煽情的幾行字:
三年如箭的光陰轉瞬而過,感謝你,世上最好的同桌。
願高中,我們依然同坐一桌,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胖子強笑著對我表示誠摯的感謝,“啪”的合上了同學錄。
20年後,就在昨天的昨天,初中同學大聚會。
剛進餐廳我就聽見一聲喊:那誰那誰?啊,叫啥來著?母夜叉!這裡這裡,給你留了位的!還認得不?我是你同桌陳大海,死胖子啊……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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