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方面,《平凡的世界》有何独特的艺术审美特点?

萧凤拙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深沉地把握了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预示生活发展和变革的前景,他在作品中描绘的是延伸在广漠的黄土地上一个宏微兼备、千姿百态的世界:这是一个劳动、生息着人类各种生存群落、平凡而真实的世界。

藉着这个世界的盛衰枯荣、纷争纠葛、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作者他要展现的是中国奋然前行的身影和中华民族的传统、素质和命运。

作者不去着意挖掘平凡的世界中深藏在平凡人身上的民族劣根性,而是更多地关注他们身上潜在的传统美德,透视他们美好的心灵世界,特别是他们在社会变革中克服自身的弱点走向自我觉醒、走向新生活的痛苦历程。

对平凡的人物抛弃自身“因袭的重担”的痛苦历程的展示和对民族传统美德的赞颂,《平凡的世界》正是从如下两个方面体现出它与众不同的审美特点的:

1、揭示人物自我意识的觉醒,表现人物的生存意识及现代婚恋观;

2、是展示处于困境中的人物间的人情美,体现出浓郁的人情味。

我将从以上两点出发回答问题。

01 揭示人物自我意识的觉醒

发现自我,显示自我生存的价值,这在中国这个长期以来只重视群体效应而忽视个体才智的国度来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有它独特的审美价值的。

路遥把他审美的视角集中在城市与乡村的交叉地带,这一具有现实意义的生存领域。

作家清醒地意识到在当前由市场经济向商品经济历史转换中,在城市与乡村相互激荡的广阔的社会空间里,必然充满着现代生活方式与古老生活方式、文明与落后、现代思想意识与传统道德观念等来自历史与现实的极其复杂的矛盾冲突。

城乡交叉地带便是路遥透视社会和人生的窗口,这个敏感区包蕴于他的生活经历之中,他曾在一封信中写道:

“相比之下,我最熟悉的却是农村和城市的交叉地带,因为我曾长期生活在这个天地里,现在也经常往返于其间。”

在《平凡的世界》里,路遥立足于历史发展的高度,用充满理性的眼光,认真地审视了从1975年到1985年这一中国历史上发生彻底转变的关键时期,从农村到城市进行了全方位的艺术扫描,在时代与人生相互撞击、相互渗透、相互铸造中,蕴含着极其广阔复杂的生活意蕴。


小说对人物自我意识觉醒的张扬,首先表现在他们的生存意识和对现代生活方式的追求上。

孙少安和孙少平是作者倾注全力塑造的两个青年农民形象。他们是中国处于社会大转型期间富有变革意识的一代农民青年。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作者表现了一代农村青年自我意识的觉醒。

作者浓笔酣墨描写的孙少安是一个很早就在岁月的煎熬中成熟的勤劳而倔强的青年农民。他心底善良、情操高洁、善于思考,勇于奋斗。十三岁小学毕业因贫穷而不得不辍学,他知道家里再也无力供他继续念书,他只要求父亲让他进一回初中考场,以向别人证明自己不上中学不是因为考不上。

这种对自我能力的自信其实是孙少安的一种展现自我,肯定自我价值的现代意识的萌芽。

当孙少安从全县几千名考生中以名列第三的优异成绩被录取后,他却冷静地开始了,自己的农民生涯,和父亲孙玉厚一起,挑起了家里的重担,而且为自己确定了在双水村“做一个出众的庄稼人”的人生追求。

比起自己父辈那种“光宗耀祖”的唯一日标来说,孙少安的“出众”思想应当说是一种时代的进步。

孙少安在危机之秋被选为生产队长,心底升起变革现实的热望,并表现出过人的才干:扩大猪饲料地、实行责任田承包、筹办砖厂,这一次次铤而走险的尝试,表现了他对理想和现实矛盾的敏锐感觉,也反映了他与命运挑战,同现实抗争的不屈精神。

孙少安富裕之后的苦楚则表明他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农民,而是萌发着对生活,对人生的新思考的“农民改革家”,其中蕴含着对人格的整体解放和现代文明生活的渴望。

尽管这是一种朦胧意识,但它将推动着孙少安的性格向前腾挪跌宕,伴随着时代的节奏,不断补充新鲜血液与盎然活力。

较之孙少安,孙少平的性格更为开朗、豁达,思维更为开阔、敏捷,行为更为主动、进取,理想更为远大、崇高,在他身上处处洋溢着新的时代精神。

归其原因,除了少平喜欢读书广泛接受外界事物等特点外,主要是他的内心充溢着一种强烈的憧憬新生活的情感冲动。

中学时代的孙少平就“忍饥、忍辱、忍冻,心中留下数不清的痛苦记忆”:一日三餐“非洲馍”的煎熬,见不得人的衣裳带来的羞愧,跛女子侯玉英的侮辱,失去同郝红梅的友谊的痛苦等,在纷纭复杂的生理、心理、情感、道德冲突中,一个性格倔强、宽容仁爱、自尊自立、勇于进取的形象跃然纸上。

如果说学生时代的孙少平在同自身的生存环境进行搏击中还显得被动的话,那么跨入社会的他则处处表现出非凡的进攻性格。

本可以呆在双水村做个安份守己的农民的他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背井离乡当揽工汉的生活之路。他经历过苦难和贫困的洗礼,又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农村的闭塞落后和愚昧共同培育了他不安份、不满足的心理特质,文化知识的新钥匙又开启了他向外发展的心智,他的这种心灵世界决定了他一生不论是生活在农村还是成长于城市,思想情绪将处在永无休止的冲突和躁动之中。

“在沉重的牛马般的劳动中一直保持着巨大的热情”的少平,用血汗和智慧体现了自身的价值,一个一心跻身于现代文明的奋斗者形象丰厚完满地站立在我们面前。


是否敢于发现自我肯定自我,还反映在人物对待爱情婚姻的态度上。

田晓霞从小生活在城市之中,受到现代文明的熏染又有较高的文化素养,比较完整地接受丁,现代文化的思想教育,具有一定的现代意识和比较开放的心态,大胆泼辣、刚强自立,焕发着青春的光彩。

她对孙少平的痴心爱恋显示了她自我意识的成熟。她和孙少平,一个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一个是处在城市最下层的揽工汉,按照世俗的眼光,两人相比,可以说有天堂和地狱般的差别,是绝对“不般配”,而他们却能逾越竖在中间的巨大屏障最终走到一起。

虽然结局是悲剧性的,但他们那种对自身幸福真心追求的信念和勇气无疑是值得大加赞扬的,这正是他们自我意识成熟的表现。

相比之下,田润叶为了叔叔的工作和事业,违心地认可了和李向前没有爱情的婚姻;孙少安则拒绝了润叶的呼唤,虽然他也痴情地爱着青梅竹马的田润叶,但是在城乡之问的巨大差别为他设置的鸿沟面前无可奈何地退却了。

显然,田晓霞、孙少平他们身上自我意识的觉醒处在更高人生层次之上。

02 展示处于困境中的人物间的人情美

《平凡的世界》的独特的审美特点,还体现在作者对处于困境中的人物之间浓郁的人情昧的细腻描绘之中,浓烈的感情是贯穿于路遥作品的精神纽带。

“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文艺作品的神力,不仅在于晓之以理,启迪人们的理智,而且要动之以情,掀起人们心灵中的狂涛巨澜。

路遥足从陕北农村土地上艰难地闯出来的“土著”作家,家乡那些普普通通的质朴顽强的象泥土般的人们的美好情愫,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心,激发着他的创作激情和灵感。他在描写他们的精神美质时,总是包含着真挚强烈的感情浓汁。

作品中的情感总是同人物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我们往往会感到一颗充溢着真情的心灵的震颤和悸动,常常会觉得自己仿佛沉浸在由浓厚的感情氤氲所构成的氛围里。

路遥曾说:

“我对中国农民的命运充满了焦灼的关切之情。我更多地关注他们在新生活过程中的艰辛与痛苦,而不仅仅是到达彼岸后的大欢乐。”

因此,当阅读这部作品时,我们往往会被其中浓郁的人情味所感染并引起共鸣。书中最令人为之震撼、为之心动之处,往往是人物命运出现波折、感情抑郁痛苦之际,这时候读者不由得与书中的人物一同悲欢、一起思考、一道前进。

比如,王满银因贩卖老鼠药被劳教,给他妻子儿女和岳父孙玉厚一家带来极大的羞辱、痛苦和不安。对王满银这个二流子,孙玉厚和他两个儿子不能不气恨。

尽管如此,在王满银被抓去劳教的当天,陪他劳改了一天而且受尽了,屈辱的孙玉厚,回到家的第…件事却还是叮嘱儿子为不争气的女婿送去食宿必需品,少安妈则“心疼女婿”,在给王满银装起一罐高梁黑豆钱钱饭后,又在饭罐上面的碗里放了几个黑面馍和几筷子酸白菜。

在这两位老人内心的爱恨交织中,其纯朴善良的美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这种亲情,只有在危难时刻才更显得珍贵。路遥明确地认识到:

“真正有力的长篇小说,不依靠情节取胜。惊心动魄的情节未必能写成惊心动魄的小说,作家最大的才智是能够在日常细碎的生活中演绎出让人心灵震颤的巨大内容。”

遵循着这一美学追求,作家在一种比较宽松的情节关系中尽量容纳原汁原味的生活内容,凸现出人生的意蕴和情调。

作为王满银的妻子,兰花的善良朴实几乎到了迂执的地步,然而她的真情却又让人为之感动:对一个和自己结婚后长期漂泊浪荡的男人,“尽管王满银在所有的人看来,都不是一个好女婿,但兰花却死心塌地跟他过日子。”

兰花不但从不抱怨嫌弃他,而且“始终在心里热爱着这个被世人嫌弃的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曾在她那没有什么光彩的青春岁月里,第一次给过她爱情的欢乐啊!”

原来,在兰花内心深藏的是对困苦中的爱情的珍惜。让读者欣慰的是,兰花的痴心真爱没有付之东流,而是终于感化了王满银这个终年在外地漂泊流浪的逛鬼,唤起了他对充满温馨的家庭生活的眷恋,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人们常说“患难见真情”,路遥正是把处于患难之中的这种真挚的爱表达得淋漓尽致而引起读者的共鸣。

路遥笔下描绘的困苦中的人情美还有一种酸楚而又温馨、甜蜜的情感氛围,对这种情感氛围的极力点染,更具有感人的力量。

比如,在孙玉厚一家因王满银劳教而处于一派慌乱之际,孙玉厚的小女儿兰香知道自己对家里发生的这件大事帮不了什么忙,她不经大人指派,自己悄悄地去喂猪,而且给灶火圪场一筐筐往回捡柴禾。

贫困的生活养成了兰香明事懂理的心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知道猪是全家的命根予,知道自己只有做点实际的事,才能够给慌乱的大人以帮助。所以当兰香妈惊慌地发现自己在忙乱中忘记喂猪,孙玉厚正准备数落她一顿时,兰香的那一句:“妈,猪我已经喂过……”所带给全家人的惊讶和感动是可以想象的。

此时的孙玉厚老两口心里像撞倒了五味瓶,只能看着他们最小的己上初中可身上还穿着旧衣服的孩子而说不出一句话。作者正是抓住孙玉厚一家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刻,极力表现兰香对老人的爱心和体贴,把一种让人感到酸楚而又温馨暖人的情感氛围沉浸得浓郁感人。

在路遥的情感体验里,他对困苦生活中那种父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祖孙之间的亲情似乎有着特别深的感受。

小说特别真切地描写孙玉厚一家人诸如柴米油盐、吃饭穿衣等精微琐屑的生活。孙玉厚一家人在贫困的物质生活中互相扶持、相濡以沫的度日情景,在作家的笔下被表现得纤屑无遗。

作为家中长子的孙少安以宗教般的虔诚和神圣的责任感,自觉地承担起全家生活的重担,照顾奶奶父母、赡养弟弟妹妹,甚至为了一块白馍与自己的妻子闹翻脸。

在原西县城读高中的兰香用积攒下来的三块半助学金为哥哥少安过生日的情节读起来就让人感到一阵心酸。在荒野的破窑洞里,在困苦艰辛的生活中,兄妹之间的这种赤诚的亲情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对于为全家操劳一生而浑身是病的奶奶,孙玉厚一家人总是无限依恋爱护。少平和兰香小时侯每天都到田野里拔一些带露水珠的青草叶为奶奶淋眼睛;读高中的少平从润叶姐给他买饭票的钱里挤出一些为奶奶买了一瓶止痛片和两瓶眼药水。在极度贫困的岁月里,正是小孙子的一片孝心温暖了奶奶那为贫困煎熬得干枯了的心。

在孙玉厚的家中,家庭成员之问的关怀、体贴、理解,以及建立在尊老爱幼基础上的平等已经成为他们人生感情的重要支柱,“他们真正是风雨同舟从最困苦的岁月里一起熬过来的。”正因为如此,孙少安才会在分家的问题上始终表现出难以割舍的情愫。

对于妻子秀莲提出的分家要求——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少安却一直陷入到一种痛苦的感情纠缠之中,少安多少年来,“已经习惯于自己在家庭中扮演保护人的角色”,“他从一开始担负的就是全家人责任,他和一家老小的骨肉感情无法割舍”。

孙玉厚和老伴在分家问题上的开明同样体现这一家人之问的亲情的浓郁。作为父母,他们一生操劳也都是为了儿女能过上好日子,“孙玉厚老汉早想到要把他们小两口从这一大家人中解脱出来。”他想到的是:

“趁他还能在山里刨挖,就尽量给娃娃们腾出几年时间,让他们各自凭本事去踢腾上一番……”

作者在小说中不惜浓墨重彩地沉浸描绘那种人世间至善至美的亲情,使得整部作品洋溢着动人心魄的人情美。

作者对困苦中的亲情、友情、爱情的表现完全是基于中华民族传统的道德观念之上的,诸如骨肉之情、敬老爱幼、忍辱负重、患难情深、知恩报德、与人为善、恻隐之心等,也正是这种充满传统意识的情和爱,才使得整部小说渲泄出广大读者都能理解的为求取人类幸福所必需的情感。

作品中热烈赞美的是同学之问纯真烂漫的友谊之情、朋友之间患难与共的关切之情、长辈和晚辈之问、兄弟姐妹之问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恋人之问心心相印的爱恋之情、还有农民对土地的眷恋之情、游子对故乡的亲情……

由于这些情感汲取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以传统美德为行为准则的人格理想,才使得读者的感情产生共鸣,使作品产生了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体现出独特的审美价值。


总而言之,这部百万多字的长篇以高屋建瓴的气魄和饱满的时代精神,成为新时期文坛上富有史诗品格的扛鼎之作,成为当代表现农村改革的长篇小说的翘楚。

这部作品不仅是一轴气势磅礴、意境深远的社会历史画卷,而且是一部荡气回肠、内涵丰富的人生命运交响乐。

路遥用他充满深情的笔关注着平凡的世界中普通劳动者的命运,通过他们各自不平凡的生活历程唱出了一曲不平凡的歌。


回答完毕。


佐书妍


关于这个问题我个人认为这部小说主要体现出来做人的三个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条件而已。第一个主题就是人活着就要面对生存的考验。第二个主题就是人活着就要面对自己生命价值的回答而已。第三个主题就是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而是要合理寻找自己应该承担的那份责任而已。


生命力提升


平凡的世界中深藏在平凡人身上的民族劣根性,而是更多地关注他们身上潜在的传统美德,透视他们美好的心灵世界,特别是他们在社会变革中克服自身的弱点走向自我觉醒、走向新生活的痛苦历程。


张华东999


展示了中国人民的聪明、勤劳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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