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去赊店拉糟子

赊店酒厂及酒厂生产的酒,勿需我多言,已经成为家乡文化的一种标志。在社旗上高中时,常常闻到酒糟味,那是一种掺杂着清香的酸味。冬天也经常到酒厂的浴池里洗澡,感觉那里的洗澡水也散发着酒香。

以前走在老酒厂所在的马神庙街上,随时可见拉粮食的车辆,车上装的全是一袋袋送往酒厂做酒用的粮食,时隔几天,酒厂便把做完酒的糟子排出来,而这些糟子,便成了农村人饲养家畜的好饲料。

难忘那年去赊店拉糟子

酒糟子

在我的记忆和理解中,县酒厂的糟子分两种,一种是用稻谷做完酒后的糟子,是干的,是散的,还能看到一个一个的谷壳,但颜色因为发醇不再是稻谷的米黄色而变成了酒红色。这种糟子一般堆在酒厂所在的马神庙街上,等待处理。这种糟子不受家畜喜欢,拉的人不多。另一种是用玉米做完酒后的糟子,象米汤水一样。这种糟子被排放到酒厂东边一个大池子里,在那里沉淀后,曾做为庄稼的肥料用,后来不知被谁发现,成为了家畜的饲料,便不等沉淀下来,就被大家抢光了。刚排出的这种糟子,带着发醇时的温度,冬天时池子上空水汽氤氲,烟雾缭绕。这种糟子猪特别喜欢吃,不用加其它饲料,直接喂,吃的香。我曾经拉过这样的糟子。

那是我上初中二年级时的一个秋天,星期天。从家里到社旗县城,有25里的路程,需早点起来,早点出发。天还没亮,我便随父亲拉上架子车,带上干粮,走上了去县城拉糟子的路上。

出村时,几乎看不到周围的庄稼、村庄。乡村土路上的车辙,在微弱的星光下泛出灰白色,我们便沿着这两条灰白色路,向前走去。过张营、朱庄时,村庄还是黑黢黢;从独柳树上公路后,东方开始泛鱼肚白,路上的车灯还象探照灯一样,把两束光柱射向远方。我和父亲交换着拉车、坐车,该我拉车时,明显感觉在柏油路上拉车没有在土路上拉车轻松,虽然柏油路比土路平坦,但总觉得腿迈不动,脚使不上劲。

到县城时,天已大亮,街上的早点摊儿早已开张,糊辣汤、油旋馒、油条,各色各样小吃的香味,弥漫在初秋的空气中。起那么早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的我们,早已饥肠辘辘,但我们不敢在那些小吃摊前停留,在县政府门前,我们拿出母亲准备的干粮,把肚子填饱。此处能闻到酒糟味了,想必拉糟子的地方不远了,一身的疲劳顿消。

“莫道君来早,还有早来人”。等我们赶到糟子沉淀池时,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有些已经捞了许多糟子,正准备装车返回。我和父亲二话不说,脱掉衣服就下去。虽说是秋天,但早上的气温还是有点低。池里的糟子水没膝深,跳进去后,顿时感到一阵温暖。我和父亲用自带的蛇皮袋装糟子水,装满后,拖到岸上,把口扎紧,找几块砖头或比较突出的地方,把装满糟子水的蛇皮袋放上去,以此来控出里面的水。

由于捞糟子的人越来越多,糟子水也越来越稀。起初一袋糟子水能控半袋糟子,到后来控出来的糟子不到三分之一。酒厂每隔一阵子往糟子池里放一些糟子水,新放入池子里的糟子水相对稠一些,一些人不顾水温高,拿着蛇皮袋对着糟子池的进水口,一会儿就装满一袋子。于是,大家在糟子池进水口展开了争夺战,但总体还是比较文明的,没有出现挥拳动脚的现象。

用蛇皮袋装糟子水比较快,但把里面的水控出来,比较慢,这就有了休息的时间——等水控完。水控完后,再把蛇皮袋里的糟子合并到一个袋子里,用空的蛇皮袋再去装糟子水、再控,如此反复。休息时,我与旁边的一位大嫂聊了聊,得知她丈夫在外地,自己在家带孩子、种地、养猪。听邻居们说,酒厂的糟子是猪的好饲料,便将孩子托付给邻居照顾,自己一个人来拉糟子。我问她一个人能不能拉动,她说,没事,习惯了一个人干活。在家一车粪都能轻松地拉到地里,这几袋糟子不在话下。她还说,农村人,没有一点力气,会行。

难忘那年去赊店拉糟子

也不知道干到下午几点,池子里的糟子捞得差不多了,带去的蛇皮袋子也基本上装满了,我和父亲拉着糟子回去了。装上东西的架子车明显重多了。“农村人,没有一点力气 ,会行。”大嫂的话鼓励我一路帮助父亲把车拉到家。到家后,来不及把衣服换掉,赶忙到学校去上晚自习。

那天的晚自习,教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酸酸的味道。

接下来那一周的作文课上,老师让写一篇《记一次有意义的劳动》,我把那次拉糟子的经历和感触写了下来,没想到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念了。

到了春节,母亲喂的那头猪够秤了。我们不仅过了个肥年,而且那年的猪肉味道特别香。

及至上了高中,学了有机化学、生物后,认识了乙醇、蛋白质,才知道酒糟的营养价值与酿酒的原料有关:粮食中可溶性碳水化合物发酵成醇被提取后,留在酒糟中的其他营养物质,如粗蛋白质、粗脂肪、粗纤维与灰分等含量相应提高了。这才明白那年猪肉味道特别香的原因。

2019.12.26



【作者简介】徐荣新,男,河南社旗大冯营人,就职于郑州市某局机关,喜爱阅读、写作,在全国各类杂志发表文章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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