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批判现实主义类型片下,韩国贫富差距的人性浮世绘

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托尔斯泰说过:“每个人都想要改变世界,却没人想过要改变自己。”

在普世价值下,我们希望得到平等、公正、追求幸福的权利,却总是在抱怨社会的不公、制度的不公,而通常忽略了改变自己以获得这些权利。

而这部包揽无数大奖的《寄生虫》恰恰就是讲述了一群社会底层人为了追求更多的价值,挣脱阶层而做出的努力,但结果却并不尽如人心,满满的是讽刺和戏谑,对于贫富差距的思考更能发人深思。

2019年韩国电影界最大赢家,大概就是奉俊昊了。


《寄生虫》批判现实主义类型片下,韩国贫富差距的人性浮世绘


​奉俊昊执导的电影《寄生虫》,目前已包揽了戛纳金棕榈奖,金球奖、英国电影学院奖、韩国青龙奖、纽约影评人等50多个奖项。电影版权累计海外输出至202个国家及地区,位列韩国电影海外输出排行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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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寄生虫》已经成功提名6项第92届奥斯卡大奖,颁奖典礼将于2月9日在好莱坞杜比剧院举行。

这到底是一部怎样的影片,才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呢?导演是用怎么样的视角,才能引起这样广泛的关注?

社会学专业的导演的独特普世视角,将作者电影与社会文化的完美融合

作为一位社会学专业出身的导演,奉俊昊一直以惊悚悬疑作品著称的,以犀利而现实的镜头语言去观察这社会上的每一个群体的精神世界、价值思考以及社会阶层所带来的人类的困境与匮乏。

普世价值包括但不限于:民主、自由、法治、人权等等。国家有义务捍卫国民与生俱来的权利,如生存的权利、免于恐惧的权利、生育的权利、知的权利、免于匮乏的权利、思想的自由、表达的自由。

而对于“普世价值”思考也贯穿了奉俊昊的大部分作品。

处女作《绑架门口狗》,虽然是一部荒诞的黑色喜剧,却通过一只狗,影射了韩国现代人的精神危机与焦虑,隐晦的手法、荒诞的思维,却满是嘲讽和戏谑。

《杀人回忆》取材于真实的社会案件,通过对案件的抽丝剥茧的调查,来审视社会对于女性案件的不同态度,抨击刻板的调查制度,揭露当权者腐败的黑暗事实,既表达了对受害者女性的同情也同时体现了社会对于这个事件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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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怪物》聚焦社会底层小人物的人性,在面对怪物危机时,社会权利机构的缺失、将最小单元的个体的能量无限的当大。在展现人性的闪光点的同时,反讽社会当局的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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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列车》和《寄生虫》对韩国贫富差距的关注,对于社会阶层的思考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

与其说奉俊昊是作者电影,不如说他是为了社会大众发声。

他抨击不合理的制度、感慨贫富差距悬殊的阶层、聚焦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和困境。

通过电影讲故事的手法,将一个个直击内心深处的故事搬上来大荧幕,企图用电影语言唤醒社会人对于社会问题的关注。

奉俊昊的电影像是好莱坞体系中运作的反好莱坞影片,有着电影工业出品的特质和成熟度,有着类型片的叙事外壳。但同时却站在文化反思和"作者电影"的立场抨击类型模式,超越传统类型片而获得一种独特的个人风格。不论是野心之作《汉江怪物》,还是回归人性探讨的《母亲》,奉俊昊总有一种将社会议题"电影化"的能力,实现了"作者电影"与大众文化生产的某种嫁接。

奉俊昊被称为韩国电影界的“年轻的社会主义学家”,正是他对韩国现代的普世价值观的思考,才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类型片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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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新作被评论为戛纳电影节"最精彩的类型片",奉俊昊导演将自己定义为“不会墨守成规的类型片导演”。

对于韩国类型电影的成功,奉俊昊导演也谈到了自己的看法:“我们没有效仿美国的类型片,我们在讲故事时,会加入能引起韩国人共鸣的元素。”

跳脱的类型片,通俗的戏剧式线性结构的叙事方式,将人性困境显露无疑

《寄生虫》融合了悬疑、黑色幽默、荒诞、写实等元素,矛盾冲突明显,情节紧凑有序,宛如一部大型的交响乐。

美国好莱坞的类型片是按照艺术产品标准化规范也或样式规定要求创作的。

好莱坞类型片共列出过75种类型片,其中大家比较熟悉的像西部片、强盗片、歌舞片、喜剧片、剧情片、恐怖片、科幻片、灾难片、战争片、体育片等。

《寄生虫》属于类型片中剧情片的类别,但又不是单纯的讲故事,其中融合了悬疑、黑色幽默、荒诞、写实等元素。

在商业片迎合大众口味的前提下,融合引起韩国人共鸣的贫富阶层差距的现实,讲述了现实生活真实存在,但不被大多数人多关注的故事,引发观众的共鸣,发人深省的同时又耐人寻味。


戏剧式结构多表现单一主人公在线性时序上,追求欲望时与外在世界的冲突,它强调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强调逻辑上的因果关系。

一般而言,故事提出的所有问题都会得到解答,激发的所有情感都将得到满足。

作为一部剧情片,通过基泽一家的寄生生活的发展推动整部电影的进行,完全符合剧情片戏剧式线性结构下三幕式的发展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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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因为一个家教机会穷人家庭开始寄生生活”、“寄生生活的狂欢与冰冷的生活现实的强烈对比”、“生日宴会事情败露,高潮之后生活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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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部《寄生虫》就是遵循戏剧式结构的一贯套路,从开端、发展、高潮、结尾的一条线索,包含着起、承、转、合的过程。

故事的开端便是基泽的朋友介绍的一份富人家的家教工作,被穷人基泽一家发现富人家是很好骗的,于是他们便想出来一个巨大的阴谋,为了全家人的前途,成功利用一系列的谋划达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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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由此开始发展,全家都进入富人家庭工作,得到了生活的暂时平衡,实现了“偶然寄生虫”的生活方式,与其说是“寄生”,不如说是“互利共生、各取所需”,一家人走上了精致利己主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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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泽一家享受胜利的喜悦,享受富人版的优渥生活,他们肆意狂欢,鸠占鹊巢,在当所有人都洋洋得意之时,平衡再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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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富人全家的集体出游,前任女管家出现了,地下室的女管家丈夫的出现了,穷人家庭的秘密突然被发现了,暂时的幸福与狂欢都处于岌岌可危的时刻。

一场措手不及的谋杀和囚禁,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穷人基泽一家彻底逼上了绝路,和谐的“寄生生活”被打破,一家人开始为了抵御外敌,保护自己做出斗争。

为了防止秘密暴露,基泽一家将前任女管家和她的丈夫囚禁在地下室后,如蟑螂般逃跑,冒暴雨回到半地下的家。

但意外又出现了,因为暴雨将家里淹没了,所有东西都泡水了,基泽全家不得不流落到体育暂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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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观众的内心既有为基泽一家狂欢而感到的戏谑,又有为遭受灾难的一家人的同情,当观众心情五味陈杂之时,故事又迎来了讽刺的转折。

另一边的富人家庭因为暴雨的冲刷,心情大好,准备给小儿子办一场生日宴会。一场暴雨将穷人基泽这一家人浇醒,从寄生生活的狂欢回到冷静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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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得不强颜欢笑,从暴雨的灾难中尽快的调整过来,去准备富人们的狂欢。如此大的情节反转和强烈的对比,促使整个影片达到了高潮,生日宴会的谋杀案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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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格言说:“电影讲究的就是最后20分钟。”故事高潮是电影可以大做文章的一环,是全片的华彩乐章。

当生日宴会和谐进行之时,地下室里的女管家丈夫从地下室走上了地面,作为一个打破平衡并推动谋杀案进程的关键人物。

他为了给妻子报仇,杀了女儿基婷,又准备杀妈妈忠淑,却被反杀,本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却又迎来了另一个反转。

因为男主人只顾着救自己的小儿子,不顾基婷死活时,之前爸爸基泽的内心所有矛盾冲突全部爆发出来,将男主人捅死了,整个电影由此达到高潮。

影片进行到此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丝丝入骨,节奏紧张而激烈,配合着时而紧张,时而高亢的交响乐,曲折而有秩序的将故事向着高潮推进了。

我们常说因为暴力动作的舞蹈化和韵律化让暴力上升为“暴力美学”

而在这个影片的高潮阶段,凶杀案一触即发,一边是愉悦、和谐的花园生日宴会,一边是血腥、暴力、凶杀的发生。

不分阶层、年龄、身份的人扭打在一起,人物的慢动作镜头配合交响乐,似乎为了让观众更为仔细和认真的投入到这场花园凶杀案中,这场讲述矛盾冲突、阶级斗争的交响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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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在基宇被救后在医院里近乎癫狂的微笑中开始,穷人一家人汲汲营营的最后结果,竟然是父亲基泽因为杀人罪名不得不躲在富人别墅的地下室,女儿基婷的去世而告终。

这个微笑,似乎是嘲笑、无奈、戏谑抑或是后悔。剧情的无限反转,精妙绝伦,却引人反思。

当所有的欲望和希望破灭,尘埃落定之时,留给剧中人物的反思和观众的遐想便是引发热烈讨论的源泉。

人物性格符号化的定义,贫富差距下的共情思维,充满了深刻的社会关怀

影片中阶级意识明显,贫富差距对比强烈,现实感极强,完全是一部残酷而现实的生活浮世绘。

德国哲学家卡西尔说过:符号化的思维和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有代表性的特征,并且人类的文化活动全部都依赖于此。

影片对于穷人和富人的符号化定义,既是戏剧结构中对于人物设定,故事情节,矛盾冲突的必然因素,同时也是引发观众,对于导演这样定义阶层的褒贬不一的原因。

穷人阶层是以基泽一家,前任女管家一家为代表的的,没有背景、学历、缺乏关系,挣扎在温饱居住等生理需求的一类人。

而富人阶层是以朴社长和夫人为代表的,经过努力,或是祖先基业,游走于上流社会,光鲜亮丽,衣食无忧的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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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的穷人蝇营狗苟,聪明,钻营,骗术精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时又有对生活的无奈,求上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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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则是讲求体面、愚蠢、幼稚、迷信熟人、被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同时又有简单、善良。

导演对于这两类人群的设定,颠覆了观众对于穷人和富人的认识,以一种另类的角度,通过120分钟的电影诠释了贫富差距,人性和欲望,阶层差距等话题。

“钱可以熨平生活的褶皱”、“不是因为善良才有钱,如果我有钱,可以比他们更善良”,“穷人身上地铁的味道”。

这些发人深省的台词是导演通过剧中人物的口中,讲述出了自己关于贫富差距,阶层观念的理解,通过这些人物的心理状态,行为表现,引发观众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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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穷人费尽心机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反而走向了更深的深渊。

奉俊昊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将故事引向最终的结局,让所有人都走到了人生的“悬崖”之处,又各有归宿。

他走进社会底层人物的内心,怀着内心的悲悯之心审视着底层和上层人物。同情穷人的同时,又怀着对富人的嘲讽。

奉俊昊的高明之处是不给观众答案,只是通过自己的角度,用镜头语言将事实讲出来,将普罗大众都身在其中,却无法看到的现实用近乎荒诞的故事讲出来。

在整个社会系统下,每一个阶层的人都是重要的一环,任何跨越阶层的努力,并不一定都会带来胜利,相反却是深渊,阶层的差距是存在的,留给观众的无限思考也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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