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下午看了一部電影《贖罪》,一種感傷油然從心頭升起。

女主一出場就驚豔,我對她極其熟悉,但卻想不起來是誰。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後來朋友圈好友提醒,我才恍然明白她是《傲慢和偏見》的女主凱拉·奈特利。那個拿著一本書,使得全世界女人都覺得優雅起來的女人。

據說她是一個學霸,一個純粹讀書人的種子,舉手投足間的涵養和氣質無以倫比,還有那條可以載入史冊的綠裙子,讓男人著迷,也讓女人心醉。

《卡薩布蘭卡》中有一句經典臺詞:“如今你的氣質裡,藏著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和愛過的人。”人是需要經歷的,走過的路是經歷,讀過的書是經歷,愛過的人更是經歷,但經歷需要時間的打磨,歲月如偷,經歷多了,人就老了,美 會消散,這是一個悖論。

我不是追星的人,但天生愛美。我喜歡奧黛麗·赫本在《羅馬假日》中的天真和慌亂。公主何足貴,真愛值萬金。但王位繼承人的擔子如何能卸下?可恨生在帝王家,可惜不是自由身,最後只能淡淡地分手,把遺憾藏在心底,用指尖輕輕一碰,從此咫尺天涯,相忘於江湖。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我喜歡英格麗·褒曼,在《卡薩布蘭卡》中的徘徊和掙扎。一個是生死相戀的情人,一個是民族國家的英雄,還是自己的丈夫,如何抉擇?如何取捨?英格麗·褒曼的點點淚珠告訴我們,一個女人的堅硬如水,還有一個男人的深明大義。如果面對的是狹隘的情敵,我也會拔槍相向。但如果面對的是真愛,那麼我願把槍口對準自己,讓真的愛永遠站立!

我喜歡茱莉亞·羅伯茨,在《諾丁山》中的淘氣和真摯。一個落魄的小人物,剛剛被老婆掃地出門,一個情感受挫的大明星,關閉所有的通訊出來療傷。一本書,一杯咖啡的碰撞,兩個人偶然相逢,一開始百般嫌棄,但卻發現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沒有名利,沒有猜忌,沒有鎂光燈和狗仔隊,只有真實的人和真實的生活。難道生活不該如此?難道生命不該如此?難道人生的面目不該如此?又一個灰姑娘的故事,只是這個灰姑娘是男人。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我也喜歡凱拉·奈特利,在《傲慢和偏見》中的執拗和真誠。相對而言,我不喜歡《亂世佳人》中的費雯麗。當年從5000多美人中挑選出來的、在亞特蘭大熊熊大火之中走出來的絕代佳人,眼睛如琥珀一樣晶瑩,大海一樣深邃。導演說,對了,這就是斯佳麗!但斯佳麗的美太刺眼了,讓卡拉克·蓋博都招架不住。

費雯麗憑藉一雙貓眼在亞特蘭大的5000人中勝出

但我喜歡《魂斷藍橋》的費雯麗,滑鐵盧大橋上那種決絕的眼神,毀滅到極點,也深邃到極點。一眼就是千年,這輩子我都忘不了。這就是美神和愛神,美總是與藝術關聯在一起,與愛關聯在一起。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一個輕率的許諾,但卻是一輩子的堅守

中國女星中我曾被兩個人打動,一個是《小李飛刀》中的驚鴻仙子。李尋歡也不知驚鴻仙子是敵是友,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喝酒談文。驚鴻仙子淺笑嫣然,花開半妍,回眸一笑百媚生。一見尋歡誤終身,最後為掩護小李飛刀戰死。傷心橋下春波碧,曾是驚鴻照影來。這就是美人的宿命,也是愛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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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是《英雄本色》中的梅豔芳。梅豔芳不漂亮但有味道,在《夕陽之歌》中,梅豔芳扮演周小姐。一頭亂髮,愛恨交加,神秘莫測,每每出生入死救助發哥和輝弟,但女人所有的秘密都不是秘密,再美的女人也都是孤獨的,也都需要愛。最後她也為愛而死。躺在周潤發的懷中她笑了,憂傷的《夕陽之歌》響起。

我不止一次為之流下熱淚。我啊,文青改不了,總是會被感動,被帶入,被摧毀,但卻無怨無悔,多情之人就是這樣醞釀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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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說《贖罪》。

故事開始於一個歐洲貴族之家的莊園,有夢幻的城堡,英俊的僕人,敏感的妹妹布里尼奧和楚楚動人的姐姐塞西莉亞。羅比是貴族之家老僕人的兒子,老僕人死了之後,貴族老爺資助他讀書。他和塞西莉亞在劍橋大學相愛,但羅比和塞西莉亞的愛情註定艱難,不僅要超越主子和奴僕之間的羈絆,還要遭遇殘酷二戰的洗禮。

但誰也沒想到,最重要的矛盾竟然來自內部。13歲的妹妹布里尼奧居然也喜歡羅比。一個青春少女第一次產生了純潔的愛,也產生了骯髒的嫉妒。當她截獲了羅比給塞西莉亞的情書,撞破了他們倆的好事。嫉妒之火烈焰騰騰,得不到的便要毀滅它,女人爭奪男人也是一場戰爭,而且不亞於真正的戰爭。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的妹妹,把懦弱的表妹被哥哥的客人強姦嫁禍給羅比。可憐羅比被冤枉入獄。塞西莉亞眼睜睜地看著剛剛表露心跡的心上人被拷走,憤怒到極點,毅然決然與妹妹布里尼奧和整個家族決裂,獨自一人去了倫敦,苦苦等待著羅比歸來。

可惜羅比沒有歸來,戰爭卻來了。作為犯人羅比被強迫上戰場贖罪做炮灰,他每天唸叨著塞西莉亞的臨別的囑託,“我愛你,你一定要活著回來!”羅比寫信最多的話是:“我會回到你的身邊,找到你,愛你,娶你,我們毫無屈辱地活下去。”

援法戰爭的槍林彈雨沒有擊垮羅比,羅比最後撤退到海邊,但卻無法越過海峽回到祖國。心碎的羅比一直刻骨地思念塞西莉亞,最後病倒了,他得了黑熱病發高燒說胡話,夜間大喊大叫因此被很多戰友遺棄。但他拼命強撐著,一直等到敦刻爾克大撤退的前一天,終於支撐不住病死在黎明前的黑暗。

死的時候,羅比的手裡還拿著那張照片,那是塞西莉亞的小木屋,那是他夢想中的理想國。

塞西莉亞太美了,敢愛敢恨天生尤物,她是一個貴族但她毫無驕橫之氣,反而為了愛奮不顧身,充滿著勇氣和理性。但那又怎麼樣?她最終沒有等來自己的愛。

羅比呢,他真誠善良,才華出眾,終於勇敢地跨越了門第的鴻溝追求愛情,但最終卻沒有逃脫兩次戰爭的魔爪。

能夠贖罪的都是喜劇,不能贖的才需要上帝。但上帝不是每個時候都是仁慈的。

戰爭的烈火燒焦了一切美好和可能,也摧毀了懂事後布里尼奧贖罪的可能。她沒有愛,也無法去愛。她羞於提起往事,只能在文字的河流中奮筆疾書。《贖罪》是她的第一部小說,也是最後一部小說。儘管她一共寫了21部小說。但《贖罪》這部小說,她整整寫了一生,寫了改,改了再寫耳政。她說,

贖罪——這是我尚在這人間活著的唯一意義。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衝破主人和奴僕的界限是漫長的路

戰爭的可笑之處在於,人們總是熱衷於摧毀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一切。對於布里尼奧來說,她的使命不是生活而是記錄生活,寫下罪,寫下懺悔,寫下虛構的美好。

但虛構的美好還是美好嗎?人最怕的不是某個故事,而是突然在某個瞬間讀懂了某個故事。人最害怕的不是人世間的美,而是突然意識到這種美不是永恆的,而且無法逆轉。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但要命的是,紅顏易老。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紅顏為何易老?絕不是因為紅顏的特質,而是大眾的一種心理。這是人們對紅顏脆弱的珍惜,以及對失去美麗的追悔,這種心理叫做倖存者偏差。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人世間稍縱即逝的東西都是彌足珍貴的,就像夜空中綻放的煙花,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卻可以在記憶裡復活。紅顏的嬌美易逝,更顯出青春的價值和秘密。當上蒼從沉睡的亞當身上取下一根肋骨,便註定了夏娃連著男人的骨頭。男人愛惜紅顏,就是愛惜自己。唯有夏娃能把男人的百鍊鋼化為繞指柔,永恆的女性引領人的提升。

可我太笨了,我不是詩人,也不是畫家,我無法寫出、畫出我對美的那種憐惜。我說不清,只想一個人獨自流淚。我畫不出,只有手足無措。但我心裡明白,並且很透徹。契訶夫在《美人》中,看到美人小姑娘瑪霞的到來,就說出了我的這種感受。

突然間,我覺得彷彿有一股風吹過我的靈魂,吹掉靈魂裡這一天的種種印象、煩悶和塵土。我看見了一張以前在現實生活裡和在夢鄉中從沒見過的最美麗、迷人的臉。原來我面前站著一個美人,如同一道閃電似的,我第一眼就瞧出來了。

我的感受有點古怪。瑪霞在我心裡引起的既不是慾望,也不是痴迷,又不是快樂,而是一種雖然愉快卻又沉重的憂鬱心情。這種憂鬱模模糊糊,並不明確,像在夢裡一樣。

不知什麼緣故,我忽然憐惜我自己,憐惜我爺爺,憐惜那個亞美尼亞人,甚至憐惜亞美尼亞姑娘本人了。我有一種心情,彷彿我們四個人都失去了一種人生中很重大而必要的東西,一種從此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或者,莫非我惋惜這個姑娘不屬於我,而且永遠也不會屬於我,我在她眼裡是個陌生人?或者,這是因為我隱隱感到她那種少有的美是偶然的,不必要的,而且象人間萬物一樣,不會長久存在?”

契訶夫寫出了認識美的多個層次,以及逐漸深入骨髓的憐惜,但在經歷了最深的毀滅和痛苦之後,他自己萬萬沒能想到,他顫抖的筆賦予了瑪霞永恆的生命,瑪霞的美因此永不凋零。


那些我們熟悉的美麗的香消玉殞的女人

這一點大詩人莎士比亞也想到了,他把自己的所愛比作夏天,這首詩的名字叫做《你的長夏永不會凋落》。

能不能讓我來把你比作夏日?

你可是更加可愛,更加溫婉;

狂風會吹落五月裡開的好花兒,

夏季租出的日子又未免太短暫;

有時候蒼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熱,

他那金彩的臉色也會被遮暗;

每一樣美呀,總會離開美而凋落,

被時機或者自然的代謝所摧殘;

但是你永久的夏天決不會凋枯,

你永遠不會失去你美的形相;

死神挎不著你在他影子裡躑躅,

你將在不朽的詩中與時間同長;

只要人類在呼吸,眼睛看得見,

我這詩就活著,使你的生命綿延。

莎翁以夏為喻,說明美借詩而永存。夏天儘管美好,但有諸多缺陷難於久持。推而廣之,如夏天一樣,女人的美好青春也終將逝去。

所以我們要致青春、致美麗,但如何致青春?如何讓美永垂不朽?莎翁堅信:“人類是不朽的,人類所創造的文學也是不朽的,讓詩歌成為豎起的紀念碑。”當美穿越了靈魂,即便香消在風起雨後,也會暗香殘留,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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