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迴光返照

公元383年8月,中國南北方的大決戰在淝水爆發,作為弱勢一方的東晉司馬王朝,賭上半個身家,以區區八萬北府精兵,打敗了前秦天王苻堅傾巢而出的北方各族90萬大軍。

指揮這場決戰的謝石、謝玄以及幕後大佬——謝安終於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自己家培養出來的北府兵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老謝家終於有拿得出手的軍事資本了!

其實,比他們更如釋重負的還有一個人,他就是比八公山上風聲鶴唳的苻堅還緊張的東晉孝武帝——司馬曜。

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淝水之戰(實景模擬版)

東晉這個偏居江左的小朝廷,從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是先天畸形的產物,說白了就是窩囊,皇帝說話不算數,真正的話事人是一波接一茬的士族門閥豪強。

從開國的琅琊王氏,到後來的穎川庾氏,再到當時說一不二的譙國桓氏,以及如日中天的陳郡謝氏,個個都是扛鼎人物。

司馬氏的意義,純粹就是徒佔其位,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之所以淝水之戰東晉只能賭半個身家,就是因為當時桓氏、謝氏分庭抗禮,桓氏掌兵在外控扼長江上游,謝氏專權內政獨步朝堂。

沒有槍桿子的謝氏無奈之下才組建北府兵,殊死一搏。

現在,如狼似虎的苻堅被揍得鼻青臉腫,落荒而逃了。

接到喜報,蜷縮在後宮的司馬曜整日惴惴不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不甘心的司馬曜

原本,這個雞肋般的皇位是沒有司馬曜什麼事的,他的父親司馬昱作為東晉開國皇帝司馬睿的幼子,在嫡長子繼承製度中是直接被忽略的,一輩子註定就是個王爺命。

但是,拜當時的權臣桓溫所賜,司馬昱以五十三的高齡被扶立為帝。

當然了,桓溫不是雷鋒,他的意圖很清楚:借雞生蛋,借老實的司馬昱之手行禪位之實,改朝換代。

所以,司馬昱在皇位上才熬了八個月就撐不住了,臨死前懾於桓溫威勢,真要傳位與他。

朝中其他門閥勢力不幹了,強行出手加以阻攔,趕在司馬昱嚥氣之前更改詔令,把太子司馬曜扶上了龍椅。

公元372年,司馬曜繼位。

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司馬曜時期的東晉

要說,司馬曜的運氣實在太好,託上天的洪福,他的那些哥哥們不是死了就是廢了,讓他這個才十一歲的乳臭未乾的小子撿了便宜。

而且,登基後第二年,桓溫就病死了!

臥榻之側,鼾聲最響的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閻王爺收拾了。

擁立有功的謝安和桓溫之弟桓衝就此成為東晉新的支柱,分掌內外。

淝水之戰後,上天又狠狠地助攻了司馬曜一回:桓衝也死了!

顯赫一時的桓氏因為暫時後繼無人而偃旗息鼓,偏偏趕上謝安又是個骨子裡名士情懷很重的人,不齒於沉迷爭權奪利,高風亮節選擇隱忍退讓。

已經親政的司馬曜面對上天送過來的如此大禮,哪裡還顧得上吃相難看,抓緊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把自己的親弟弟司馬道子以及一眾親信安排到京畿重任上,並且要求“跑步上崗”。

在接下來的三四年的時間裡,司馬曜步步為營,逐漸重樹皇權的威嚴,完成了父祖們夢寐以求的夙願:挺直腰桿做人!

腰是挺直了,但裡子還是虛!

因為司馬曜的這番成就,完全是上天幫忙,他自己並不是一個真正雄才偉略的主。

相反,昏君該有的素質,他一樣不差。

他號稱信佛卻沉迷酒色,寵信奸佞甚至僧尼通吃,朝政想不每況愈下都難。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司馬曜一手捧起來的司馬道子,在驕奢淫逸方面完全不落下風,更要命的是,他對權位的貪戀比司馬曜還要執著。

已經成為宰相的司馬道子飛揚跋扈,漸漸野心膨脹,開始處處與司馬曜爭鋒。

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司馬曜(劇照)

能力一般,水平有限的司馬曜對於這個養虎成患的弟弟又氣又惱,卻無可奈何。

就這樣,尾大不掉的現狀讓曾經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倆開始明爭暗鬥,互下狠手。

剛剛穩固的皇權在這接踵而至的皇室內訌中又開始風雨飄搖了。

棉被命案之一

在雙方你來我往的激烈交鋒中,時間來到了公元396年。

盛夏剛過的一天,心情不錯的司馬曜來到後宮,找自己寵愛的張貴人喝酒作樂。

嗜酒貪杯的他開懷暢飲,不出意外又喝高了。

酒德不太好的他眯著遊離的眼睛,玩心大發,開始戲謔張貴人:“看看你,馬上三十了,沒以前漂亮不說,連個孩子也沒有,白白浪費一個貴人名額,我明天就廢了你,再找個年輕好看的,哈哈!”

女人這輩子最恨別人說自己老,又不中用。

身心受到極大打擊的張貴人瞅著爛醉如泥的司馬曜,醋勁大發,於是灌醉了司馬曜的貼身太監,然後指揮心腹宮女,把不省人事的司馬曜拍到床上,眾人合力,用一條被子把昏睡中的司馬曜給活生生捂死了。

堂堂一國之君,就這麼稀裡糊塗在夢裡被自己的女人送去了閻王殿,死得實在太窩囊了!

而一個普通貴人,竟敢如此大膽捂死皇帝,背後如果沒有足夠強勢的人指使撐腰,怎麼可能?

至於那個人是誰,想必大家都很清楚!

司馬曜死了,但因為他的好酒如命,給東晉留下了一個白痴太子司馬德宗。

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司馬德宗

這位比他那赫赫有名的白痴前輩——西晉惠帝司馬衷還要蠢得離譜的皇帝,生活無自理,說話都費勁,自然更不可能去徹查父皇的死因了。

或許,正是因為司馬德宗的存在,才讓張貴人和她身後的大佬有恃無恐。

反正最後的結果,司馬道子父子成了東晉說一不二的當權者。

但是,這對尸位素餐的父子根本沒有能力掌控天下。

因為他們不及格的表現,東晉叛亂四起。

渾水摸魚的散亂局勢中,桓氏勢力重新崛起,桓溫的幼子桓玄聚合家族餘勢,在叛亂中左右逢源,縱橫捭闔,最後成功幹掉了司馬道子,取而代之,重振桓氏雄風。

但是桓玄用力過猛,心急的他立足未穩就直接選擇篡位,廢了白痴司馬德宗,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引發了新一輪的大洗牌。

在新一輪的討伐爭奪中,終極大BOSS終於登場!

棉被命案之二

北府兵舊將劉裕領兵異軍突起,雖然草根出身,但是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在戰亂中逐漸壯大,攻滅桓玄後最終成為東晉有史以來威勢最大的權臣,如果說之前的桓溫、謝安還只是隔靴搔癢的話,現在的劉裕絕對已經具備釜底抽薪的實力了。

當時的人們,上到統治階層,下到黎民百姓,出於對神明的敬畏,對占卜未來的讖語是相當迷信的,都奉為行動圭臬。

而當時民間普遍流行“昌明之後尚有二帝”的圖讖,也就是說司馬曜(字昌明)之後東晉還會經歷兩位皇帝才能壽終正寢。

在意欲改朝換代的劉裕看來,這是必須要遵守的規矩,桓玄就是前車之鑑。

但問題是,劉裕是公元363年生人,當412年他獨掌大權時已經五十掛零了,在那個平均壽命不超過四十的年代,他很擔心自已熬不過那位痴傻卻還年輕的司馬德宗。

更何況,按照讖語,司馬德宗之後還得有位皇帝才能名正言順輪到他上位。

一條棉被引發的兩場命案,徹底葬送了這個史上最窩囊的王朝

梟雄——劉裕

看著傻人有傻福,活得面色紅潤的司馬德宗,劉裕最終還是忍不下去,動了殺心。

之所以說傻人有傻福,是因為司馬德宗有一個真心為己,而不是背後插刀的胞弟司馬德文,這點可比他爹幸運多了。

司馬德文不是傻子,當然清楚劉裕的念頭,所以為了保護皇兄,當然也是為了保護司馬江山,他寸步不離、日夜守候在司馬德宗身旁,劉裕派去執行任務的人甚至一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勢單力薄的司馬德文怎麼可能是劉裕的對手。稍一疏忽,劉裕的人就趁虛而入,乾脆利落地了結了司馬德宗,結束了這位重症痴呆患者悲催傀儡的一生。

司馬德文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失誤而懊惱痛悔,劉裕的命令就來了:請司馬德文登基!

司馬德文比誰都清楚,他的角色,至多就是一個二傳手!

皇位,從來沒有像這樣讓人如此抗拒!

可悲的是,他連拒絕的資本都沒有。

司馬德文戰戰兢兢地爬上龍椅,如履薄冰、度日如年,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擔心今天還有沒有命能看到夕陽。

這樣的日子沒有讓他熬太久,頭頂懸著的利劍終於落下了。

登基第二年,一切準備妥當的劉裕就把已經寫好的禪位詔書扔到了司馬德文的面前,逼令他逐字逐句眷抄一遍。

這個可憐的臨時天子,顫顫巍巍地提起筆,懷著寫遺囑一樣的悲涼心情給東晉王朝劃上了最終的休止符。

在劉裕哏中,司馬德文的使命已經完成,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又是一條棉被,結束了司馬德文的生命。

不同的是,他爹是在睡夢中悶死的,而他,卻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帶著死亡的極度恐懼被人蓋上棉被,扼窒而死。

改朝換代時,再高貴的人命,也賤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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