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姑姑意外去世,我卻在葬禮上笑的沒心沒肺


故事:姑姑意外去世,我卻在葬禮上笑的沒心沒肺

是的,我姑姑去世了,她是我親姑姑、我爸爸的親姐姐、我奶奶的親閨女。

我卻在三叔四爺五舅六哥七姑八大姨九妗子十姥姥都在場的大庭廣眾之下,笑了。

笑得忘乎所以,笑得沒心沒肺。

01

那天我媽給我打電話通知我說,姑姑去世,叫我明天回鄉下參加姑姑的喪禮、送姑姑最後一程的時候,我和同學還在KTV唱歌,唱的是劉德華的《開心的馬騮》。

我走出包間,接完電話。回去接著唱。

姑姑去世的消息,於我,就像一片秋天的樹葉,不經意間落在了池塘裡,根本蕩不起多大的漣漪。

姑姑是我們老張家的掌上明珠,老來模樣酷似宋慶齡,年輕時是標準的美女一枚。

那時每次回孃家,孃家人會在大門外列隊歡迎,誰沒有出門迎接姑姑,都會被爺爺訓斥一頓。

年紀大了回孃家,孃家人會派人派車去接。

住夠了,再派車送到家。

同樣是老張家的閨女,我的待遇可就沒那麼好了。

我出生後,最嫌棄我的人就是姑姑了。

“生了個丫頭片子,我弟弟沒有後啦” 這是姑姑說到我媽臉上的話。

那時媽媽年輕不好意思回駁大姑姐,後來,媽媽跟我說,生個閨女,俺還沒嫌呢,她憑什麼給俺嫌棄。

後來我就想,姑姑小時候不也是女孩嗎?她怎麼就沒有嫌棄奶奶把她生成女孩呢?同樣是女孩,憑什麼我就該被嫌棄呢。

我和姑姑不親,這些年去她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姑姑去世了,以後就更不可能去她家了。

02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媽媽的吩咐回到鄉下,坐進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我們全族間(沒有出五伏的)的人幾乎都去了。

為的,是給姑姑長面子,孃家人多嘛!

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在鄉間的公路上,那架勢,不像去參加喪禮,倒像是去參加婚禮。

只是車頭少了一朵大紅花、差了一個錄像車而已。

車裡的男男女女嘰嘰喳喳,眉飛色舞,比比劃劃,說個不停。我插不上話,也沒話插,只能低頭玩手機。

只要15分鐘的時間,就可以開到姑姑的村子。

到村頭的時候大約有十點鐘,還沒下車就聽到一陣吹吹打打的鑼鼓嗩吶聲。

初秋的太陽,暖暖的照著這個平時寂靜的小村莊,由於姑姑的喪事,顯得這個村子有點喜氣洋洋。

越野車、麵包車、小轎車,八九輛車,在路邊一字排開、熄火,所有的孃家人像出了蜂箱的蜜蜂一樣,爭先恐後的下了車。

首先,紅臉龐,走路像鵝一樣左右搖擺的大嬸子一聲吆喝:“來,都聽我指揮,說話的,嘻嘻哈哈的都給我閉嘴。嚴肅的時候到了!”

這時候四五十個男男女女都湧到了她跟前。

大嬸子說:"男的,在前面,排成一隊,女的,在後面,排成一隊緊跟著,要單排,單排隊伍長,顯得孃家人多。

這時還有一個嫂子在說笑。

大嬸子生氣了:“還笑還笑,再笑我一腳把你踢回去。”

這一說不要緊,惹得大家都笑了。

“好了!都給我閉嘴”大嬸子拉下臉。

大家一看都默不作聲了。

“走,前面男的走,去上賬。”大嬸子一聲吆喝。

故事:姑姑意外去世,我卻在葬禮上笑的沒心沒肺

女的,來,預備齊:哭!大嬸子揚起手來又使勁甩下,像樂隊的指揮,就是少了一根指揮棒。

這一聲令下,我前後左右的嫂子、姐姐,就張口哭開了“我的娘呀!我的苦命的那個娘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叫姑姑的為了省事直接哭娘)

嬸子大娘就哭:我的姐姐呀,我的苦命的姐姐呀,你走了我可見不著你了呀!一邊拉著長腔唱戲,一邊用手帕捂著眼睛。

我一看這神操作,這演技,立馬低下了頭,心想:“這些人簡直是戲精附體,不當演員,簡直是娛樂界一大損失!

大嬸子見我沒哭,打了我一下,接著閉著眼睛大哭並唸叨她那一套。

我前前後後,這些老的、少的女人們,管她臉上有淚沒淚,反正聲音是足夠大的,嚎出來了,叫姑姑村裡看出殯的人,看到了,也聽到了。

與看出殯的村人,擦肩而過時,我聽見他們在竊竊私語:孃家來了這麼多人啊。

得,長面子的目的達到了。

03

隊伍走到姑姑大門外,就有執事的開始發大白褂了,不管遠的近的,一人一個白褂子,(小氣的人家辦喪事,不是近親屬,都是發一個帽子加白袖章)姑姑是要面子的人,活著要面子,死了也得要面子!

這喪事辦得必須排場。

一個白褂子用布一丈二,穿完了自己帶回家,買個被面,可以做一床被子。

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腰裡繫上麻,一套行頭加身就可以進家門了。這時四支嗩吶齊吹著歡快的樂曲,頓時鑼鼓喧天,代表歡迎孃家人。

男的在院子裡的靈前棚排隊挨個行禮,女的則撩開草簾一窩蜂般鑽進了地上鋪滿麥草的屋裡。門口放著姑姑的骨灰盒,表姐表哥,盤坐在骨灰盒左右。

孃家人來了先給姑姑磕頭,見姥姥家來人,他們也磕頭,欠身讓座。

坐在暖烘烘的麥草裡,孃家人哭的格外賣力,不一會就滿臉淌汗。

在屋裡早已哭累了的兒女和親屬,這時不願哭也得陪著哭,親戚都哭,自己能不哭嗎?

我被淹沒在嗚嗚呀呀的哭聲裡。我不哭,哭不出來。

我從寬大的袖筒裡伸出手,拉低了帽子,把臉遮住,低著頭,百無聊賴地坐著。

總不能掏出手機吧,我抽了一根麥秸稈,對摺,掐斷,再對摺,掐斷,掐斷,我不知掐斷了多少根麥秸稈,終於,外面不再吹吹打打,哭的人們也暫告一段落,沒有了雜亂的哭聲,唸叨聲,一下子耳朵反倒有點不太適應。

接著門上的乾草簾子被人掀開一角:“親戚們出來吃飯啦!”

連哭帶叫的嚎了半天,確實也累了,每人把帽子一摘,嘰裡咕嚕爬起來,拍拍身上沾的麥草,就跟著來人去伙房處吃飯了。

十人一桌,一大溜的圓桌、方桌,擺了一院子,各人匆匆洗了一把手,自動落座,雞魚肉菜應有盡有。

我感覺紅白兩事上的酒席格外好吃,我美美的吃完,就趕緊掏出手機,像上了煙癮的人掏出一支菸點上,悠哉樂哉,獨自沉醉。

我一遍遍刷著手機屏幕,看完QQ看微信,看完微信又去看搞笑視頻。

突然一個搞笑段子把我逗樂了,我竟然“哈哈哈哈哈”笑出了聲,霎時,周圍還在說話的人們突然停住了,鴉雀無聲,只有我的笑聲肆無忌憚,滿院子迴盪。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有的人筷子還停在半空。我一看,一下子捂住了嘴。

大嬸子的臉沉了下來:“你這個閨女,你姑死了,你高興啥!你看看,叫人家笑話吧。”

“這回可好了,叫人家看看吧,看看她孃家人高興的。。。。”

都叫你搞砸了!

大嬸子憤怒的臉更紅了。

聽著大嬸子的數落,我圓滾滾的心臟,頓時縮成了小核桃。

叔叔大爺哥哥們沒說我,但是我偷瞄了一眼,他們的臉都成了驢肝色。

我的天哪!我闖大禍了。

我趕忙把手機裝起來,低著頭,一聲沒坑。

一下午,我都在為我罪惡的笑聲懊悔不已,我怎麼就忘了這是在辦喪事呢?怎麼就忘了有這麼多人在場呢?

可事情終究無法挽回。

後來,我在姑姑的喪禮上開懷大笑的事,瞬間登上鄉村版的“今日頭條”,我,成了十里八鄉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有人曾因此在街頭舉辦研討會,說那閨女平時不傻不憨的。怎麼就在她親姑的喪禮上放聲大笑呢?

直到有好事者打聽到我跟姑姑之間的過節,才算表示理解,輿論才漸漸平息。

我想姑姑在九泉之下不會怪我的,她一定也會總結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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