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欣喜相逢，如若喜歡，請點點“關注讓我們一起陪寫寫看看這人間的故事，取一抹通透。
01
不知道成年後的你，有沒有在父母面前，再耍過賴？
那種明明你三下五除二就可以輕鬆搞定的事，那種你明明心裡比誰都清楚懂得的道理，偏偏要在父母面前裝出，不經世事，又武功盡廢的樣子？
這也不懂，那也不會。
然後睜著你那雙或大或小或圓或扁的無辜眼眸，賊兮兮或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露出一臉傻白甜似的懵懂可愛。
再拉上父母的衣袖，或像條小尾巴般緊跟其後，然後變著花招，一本正經地耍賴？
讓父母幫你解惑，讓父母給你出謀策劃，讓父母幫你做事？
再然後一邊灰溜溜地挨著父母各種半真半假的數落，一邊遠大計謀得逞般暗自偷笑，活像個快樂的“無賴”？
而且你會發覺這樣的行為，一次比一次裝的成功？
02
不瞞你說，35歲之前，我很少會這樣做。
因為那時的我，活得各種兵荒馬亂，也活得太要強，太倔。
總以為我已成年，學會了承受和擔當，不能再讓父母操心和擔憂。
即便工作再累再苦，我也不在他們面前抱怨一聲，即便生活再難再煩，我也咬著牙說，我很好。
就算偶爾在情感上受了委屈，很要像兒時那樣依偎在媽媽身邊，找個溫暖的港灣療愈，但見到他們後，我只會表現得五毒不侵，刀槍不入，沒人能讓我受傷的樣子。
我總是這樣想：想父母比我更艱難，更需要安慰照顧，我才是他們的希望和依靠啊？怎麼可以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一丁點的脆弱和需要呢？
所以，成年後的很長一段歲月裡，我只報喜不報憂，只在家人面前，死撐堅強
表現出生命不息，無所畏懼，無所不能的鐵娘子狀態。
想讓他們儘可能的安心生活。
03
其實，我和周先生剛結婚那幾年，是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也是我最難熬的時光。
我們買的是二手房，首付款是我和周先生兩個人湊的，銀行裡藉著當時對我們來說很大的一筆錢，還欠著周家親戚幾萬元
裝修款大部分是我出嫁前的積蓄，剩餘是我和周先生每月薪水存下來的。後來買傢俱的錢，也不是一步到位，是這個月有點錢，買一件沙發，下個月有點錢，買一張床那種。
記得那時，眼睛睜開，就打了雞血一般，想著要如何努力工作，賺錢還債。
可有時，儘管很努力了，也常常感到無力。
關於經濟，有時也常常是會過得捉襟見肘。而我懷小辰時，由於長時間工作勞累，發生了先兆流產現象，在醫生的建議下，不得已暫時告別職場在家保胎。
那時，每天都要經歷流血和失去的惶恐，我過得不安，但即便這樣，我沒敢和我媽說我正在痛苦什麼。
直到最後實在瞞不住，又覺得事情嚴重，家裡又沒人照顧我時，才和我媽輕描淡寫說要回家休息幾天。
後來回家，我媽終究得知了情況，一下子就急得哭了，就在她哭的剎那，我又決定以後再也不報憂。
在孃家保胎的半個月裡，我過得很脆弱，幸好有父母和周先生在身邊，不然我真的會撐不住。
但在我媽面前，我極力保持淡定，不斷安慰讓她不要擔心，撐著說——我很好，我不害怕。
04
後來，生了孩子，沒人帶養，不得已又休息一年。家裡的生活壓力都落在周先生的肩膀上
他一邊要養家餬口，一邊要還銀行貸款，一邊要急著還親戚的借款。
日子的艱難，是可想而知的。
記得那時，我媽曾幾次問我要不要錢？
我都笑著說：不要。
幾次，她說，她雖沒能力養孩子，但可以上來，幫我做飯，打掃下衛生，為我分擔下眼前的困難。
我也拒絕了，說，我都可以搞定。我甚至說，你先管好自己就好，不要操心我這樣的話。
當時，我媽沒說什麼，不過我現在知道她一定也很失落。她一定想：為何女兒長大了，就再也不需要她了，為何女兒明明需要幫助，為何她要拒絕？
其實，那歲月，不是我不需要父母，不需要我媽的錢和照顧，只是倔強的以為，我早已學會了無所不能承擔。我想著怎麼努力賺錢給父母好的生活，沒想過要把生活不易帶給他們。
我，那時活得一本正經，不懂耍賴，不懂父母其實也是希望被子女需要的感覺。
是我漸漸用堅硬的外殼拒絕了他們的愛，也漸漸疏忽剝奪了他們與的價值感。
05
但35歲之後，我有，我開始不再活得倔強，愛耍賴。
雖然還是對父母採取報喜不報憂方式，雖然還在他們面前不會輕易表現出脆弱和難過的一面。
但我會漸漸地去呵護他們的價值感，不再任性拒絕父母的愛和照顧，遇事情也不再一個人死扛，學會了適當和家人訴說和尋求幫助。
可以說，後來的我，漸漸變得有了“心機”。
從前，我媽數落我懶，在家不幫她做家務時，我都極力反駁，拿出一大堆舉例來證明不是我懶，不做家務，而是我每次做了，她都嫌我做不乾淨，要從頭再做一遍的事實。
我會覺得反正你還要重做，不如少做。
但現在，我換了一種方式。
我變得耍賴了。
我會說：姆媽，我是很懶，但再懶也是你生的嘛，怎麼辦呢？還有誰讓我有個那麼愛乾淨整潔，家務活又做的一流漂亮的媽媽呢？
我做的家務，和媽媽你做的家務，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不能比的。我還是給你省點心算了。
我發現，這招特別好用。每當我賤兮兮說完這些話後，我媽的數落或許會更劈頭蓋臉排山倒海的來，但她的臉上一定是喜悅的，漸漸會笑成一朵那種。
然後在我假意真意要去做家務時，她一把搶了過去說，你還是去曬曬太陽，少給我添亂了。
還有我爸，早幾年，每次回家，他都要塞錢給我，深怕我沒錢花，我和他說我結婚了，自己會賺錢，不需要他的錢啦。
每次他都把錢拽在手心，給也不是，放也不是，一臉的不知所措，許久還是會再重複要把錢給我。
現在，每次他想給我錢，我就拿著，還把他皮夾搶過來，作勢要拿光他所有的錢，然後表現出“我很窮的樣子”，他就笑了。
我爸會把他皮夾的錢，甚至把他偷偷揹著我媽藏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
然後告訴我，他會再去賺。直到現在他快70了，還是樂此不疲的找活做，賺錢。
或許這樣做，就是我爸活得快樂和存在的價值。
而我拿了錢，會在其他日子裡，用不一樣的方式盡孝，或給他買一身衣服，或買香菸酒水，或是周先生早已偷偷把錢塞給我爸，讓他好好花。
06
還有，每次回家，我爸都要在村裡那顆大玉蘭樹下等我們，春夏秋冬，風雨無阻。
從前，我總是叫他不要等，我們來了會直接回家，外面風雨大，叫他在家安心就好，別淋了雨著涼感冒。
他會用手語告訴我，他不會。然後我要堅持，他會失落。
現在，我回家，我賴皮狗一樣和我媽說，叫我爸來曬穀場邊上等我啊，我拿了東西，提不動啊，叫我爸來幫忙提一下啊。
我爸這一季都種了什麼菜啊，我想拿點回寧波，你讓我爸早點去地裡挖一點哈。
這時，我媽就說：有你這麼厚臉皮麼？啥都要你爸做，要你爸忙，蔬菜都想背一點回寧波？
我賤兮兮地說：誰讓我爸我媽愛我。這蔬菜不就是種給我和我妹妹的嗎？
……
如此往來，我發現我爸和我媽都比我不需要他們的時候，開心快樂多了。
而我也早在這幾年的變化裡，耍賴裡，找回了童年中的我。
那個被溫暖港灣包圍的我，那個有事不必死撐著的我，那個哭了不必躲被子裡的我，那個想要撒嬌就可以和父母撒嬌的我。
或許這是成年後，不，應該是我步入中年後，和父母間修得的最溫暖的相處方式。
07
就在上個週六，剛剛過完38歲生日的我，又成功做了一次無賴。
我媽做了一桌好菜，我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埋頭就吃。
她喊我先洗個手啊？
我裝作沒聽見。
她喊我等一等她另一個快要起鍋的蔬菜 ?
這回聽見了，我說我餓了，我爸都沒讓我等，我好久沒吃我媽做的好吃的菜了，我不等了。
然後餐桌上，我媽給我各種夾菜，給周先生和小辰也各種夾菜，都是好吃的海鮮和我兒時的味道。
然後我一邊吃，一邊不吝嗇誇我媽：
姆媽，你現在做的菜，可以和五星級廚師比，真的越做越好吃了。
姆媽，你這爛海苔怎麼做的啊？我在家總弄不好，怎麼回事啊，不如你做的給我吧。
姆媽，這鹹魚烤肉我太喜歡了，我能全部打包回家嗎？
她見到這樣的我，總是搖著頭說：周先生沒給你吃好一樣，真是欠揍的樣子。我燒給你吃的，又沒讓你帶回家。
但轉眼，她就把多做的那一大盆，悄咪咪給我打好包了。
08
那個下午，周先生睡在我媽曬了一上午的暖和被子裡，小辰在房間裡做作業，我爸去地裡摘蔬菜了，而我和我媽坐在院子裡拉家常聊天。
她一邊做著手裡的活，一邊和我說從前的舊時光，說到兒時的我，青春期的我，成年後的我，以及結婚後的我，還有現在的我。
她顯然也是感念這一段段不一樣的時光， 感念著她一路走來的變化和感受。
她的言語裡，我知道，她現在活得更輕盈更享受時光，也更快樂。
雖然腿疾困擾著她多年，雖然現在越來越不能自如行走，沒有柺杖的話，怕是幾步都困難了。但她的心越來越柔軟。
我耐心聽她說遙遠的事，耐心傾聽她的碎碎念。然後我又忽然調皮起來，開始耍賴。
我和我媽說：姆媽，那個我冰箱裡還有很多帶魚和魷魚，但我做不出你中午給我做的那個油煎帶魚，要不我下次回家，全部帶過來，讓你給我做吧？做好我再帶回寧波。
其實我會做的，但我就是怎麼做就是感覺沒媽媽的味道。（這句我在心裡說）
她大驚小怪地看著我說：啥？你不會做油煎帶魚？你家的帶魚還要帶過來我家裡，讓我做？
我一臉認真地說：是啊，我不會做啊，一直都做不好，每次都把魚煎爛，周先生都說不好吃啊。我有什麼辦法，最後每次都懊悔浪費了那麼好的食材。姆媽，你就幫幫我吧？
我媽開始各種數落，數落我命好，都是周先生平常慣懶的，數落我什麼活多要拿給她來做。
然後一邊又自言自語說：那你都拿來吧，我給你做，別浪費帶魚哈。
我的心啊，也在那個時間裡，偷笑成一朵花。
我活了三十幾年，終究是學會了如何在父母面前，做一個成功的無賴。
離家時，已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下，我坐在車裡，父母並肩站在院子裡揮手。
我看著他們，他們看著我，無聲地告別……
然後故鄉一點點遠去，變小，轉而是通往我所在城市的道路。
想起一次次歸來，一次次遠離，忽然淚眼婆娑。
婆娑中，我想我是幸運的，在我35歲後，開始學會卸下撐了多年的堅強，找到了如何和父母保持最好相愛模式的方法。
我想我是快樂的，儘管歷經歲月滄桑，如今，漸漸的呈現出歲月安然模樣，人到中年，還是能夠可在父母面前做回一個快樂的孩子。
那久違的無憂無慮，那久違的輕鬆，久違的孩童的純粹，都彷彿被喚醒了。
但隨之而來，我也開始害怕，害怕這種天倫歡樂，還能擁有多久？
害怕這種沒心沒肺可向父母耍賴的時光還會有多少年？
會越來越少吧……
如果可以，我多想一直做那個“無賴”啊，但我明白，每次來和去的路途裡，
我們不得不面對，見一次=面少一面的現實。所以，人到中年後，也不禁感嘆：與父母，我們還能擁有他們多少年？
每每想到此，便恨不得抓住歲月的腳步，讓它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每每想到今後的離別，早已淚水磅礴……
願今後，我可在父母面前，無賴的時光多一點。
端木婉清，情感作者，你的感情閨蜜，複雜人性解惑人，已出版暢銷書《懂，是塵世最美的情話》，感謝閱讀，期待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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