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鐮刀割過麥子的朋友進來找找感覺


用鐮刀割過麥子的朋友進來找找感覺


每當我打豬草拿起鐮刀,腦海總會浮現出大集體時期,社員們割麥子的場景。

農民盼收穫,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更是望眼欲穿。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滋味,50後、60後深有體會,70後也就是聽故事一樣略有感受。那年代,人們為了吃飽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著收穫莊稼,特別是盼望著收割麥子。

拿起鐮刀就聯想到了割麥子,感到了鐮刀的親切與沉重,心裡又著實發怵——怕割麥子。

現代農民收麥子,只要站在地頭上,等待收割機把你的麥子放到準備好的篷布上,你用準備好的魚鱗袋子裝起來,拉回家便可。

由於現代化的農業生產,旱澇保收,家家戶戶年年積累著吃不完的麥子。有人招呼糧商直接到地頭,把麥子賣掉。你只要跟著車子去過磅、收錢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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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前,收麥子就像打仗一樣,大集體時期叫作“三夏大忙”。現在沒有了“三夏”這個說法。

那個年代,每年春三、四月份,縣政府召開全縣三級(縣、公社、大隊)幹部會,甚至是四級擴幹會,生產隊幹部也要參加。幾千人,甚至上萬人集中到縣裡聽報告,大禮堂坐不下,分公社集中聽到廣播。縣長,縣委書記講國際、國家形勢,講糧食豐收豐產的重要,幫助協調解決農業生產工具,農資供應等問題。以及幹部思想作風,工作方法等等問題都要講。會議一開就是三五天,上午聽報告,下午分組討論,談體會。吃住都在縣城裡。當然了,各大隊自帶伙食,縣直屬單位,工廠,學校都會騰出地方,確保全縣基層幹部們食宿生活需要。後來還有公社招開的“三夏”工作動員大會,全公社每一個社員都要參加,叫作“萬人大會”,時間一天,中午自帶乾糧。

此時,就有焦麥炸豆的緊張了。各個生產隊麥場該趕緊“操出來”出來,杈、把、掃帚、吽籠嘴,都拿出來收拾好,準備停當,萬事俱備,只等著開鐮收割了。

這期間,生產大隊還要開會,具體安排護麥、收麥、顆粒歸倉等事宜。另外還要安排學校學生放麥忙假,由教師組織學生幫助割麥,拾麥,給割麥子的社員送茶水,甚至幫助料理家務等等。那個時候,這樣的做法被叫做“戰天鬥地,虎口奪糧”,打一場三夏工作的“人民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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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開鐮收割的關鍵是生產隊長的嘴,每天到地裡轉一圈,在地頭拽下一穗麥子,放在手裡揉揉,捏一顆麥子,撂進嘴裡咬咬,當聽到“喀嘣!喀嘣!”的聲音時,隊長就說:“明兒清早割這一塊麥子”,這就是開

割的命令。立馬,全生產隊都知道了,全村都知道了,明天早晨開鐮割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開鐮割麥的前夜,是磨鐮的時候。磨鐮是個技術活,由家裡有經驗的老人來完成。每人都有一把自己順手的鐮刀,就像現在每人都有一款用順手了的手機一樣。女孩子的輕巧,小夥子的厚重,無論鐮刀、鋤頭、鐵鍁,每人的都不會亂用。

夜幕降臨,遮蓋了晚霞。全村家家戶戶的主人都在磨鐮刀。如果哪家的小夥子拿把鐮刀交給父親去磨。父親就笑眯眯的特別關照,認真仔細的磨這把鐮刀,因為那一定是誰家的姑娘送給“二黑哥”的收割工具。開鐮收麥的前夜,那是有儀式感的,就像戰前的小組分工,鼓勵士氣一樣。麥收之後,糧倉滿了,有吃的了,就是談婚論嫁的好時候,或者是新婚大喜的日子。

麥子熟了,伴隨著一年年麥子成熟的,還有一代代人的成長與成熟。

咱們河南地方,有一種鳥叫“哧本兒叉”,這種鳥現在絕跡了,我再也沒聽它叫過,不知道為什麼。“哧本兒叉”的特點就像公雞啼明一樣,五更不到它就叫,窩就在家家戶戶院子裡的樹上。東方魚肚白還沒出現,哧本兒叉:“根兒—嘎!根兒—嘎!”一聲接一聲的開叫。一隻鳥叫,一樹的鳥都叫,全村的鳥跟著叫,持續不停,這是催人起來割麥的號角。

人們擦一把臉的時間都沒顧不得,一個個把磨好的鐮刀夾在腋下,揉著惺忪的眼睛,從一個個家庭的大門裡走出來,隨著人流湧向麥田。

地頭集中,聽隊長宣佈生產隊隊委會今年割麥的政策(規定)。“工分兒工分兒,社員的命根兒”,平常的日子壯男勞力每天十分,女勞力每天八分、七分,根據老弱病殘程度,每個人的工分是不一樣的。那時候隊長權力大(行政命令),一句話就決定了你幹一天活得多少工分,可也沒有發生吵架的、鬧事的、打架的。那時候的人,講究的是“政治思想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聽話。現在的隊長敢那樣做,要麼和你爭吵,要麼打架,要麼上訪告狀,要麼夜裡往你家院裡撂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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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割麥大多是按工計分,比的是先進與落後,獎勵先進,批評落後,只是名譽上的獎懲。後來,工分不再按天記了,割麥子,這是一年一次掙高工分兒的好機會。隊長決定,根據地程兒或長或短,麥子好割或不好割,每割一樓麥七分、五分、兩分不等。政策一宣佈,就像板上釘釘,不會再改變。然後就是“紡紡車擺當院,看你‘小妮兒’的本事了”。

隊長在眾目睽睽中,走向地頭,拿起鐮刀,割下第一鐮麥子,神聖的儀式雖然簡單,但在每個人心中卻重千斤。不燃香火了,不擺祭品了,都破除迷信了,開始背誦毛主席語錄了。但是,第一鐮還是要有講究的,總不能讓張寡婦,李絕戶去割第一鐮刀吧?每個站在地頭的人心裡都清楚第一鐮的分量和人們寄託的希望。

人靜悄悄的一字散開,從路邊流向麥田,就像一條條充滿渴望的魚,遊進翻滾著金黃的麥浪中。掩飾不住的渴望與期待,八個月的期盼,收割新麥子的興奮,洋溢在麥田裡每個人的心裡。

誰也不用問誰割了幾樓、幾壟,黎明的麥田裡只有鐮刀割斷麥稈的“刷刷!”聲,也有割麥在前邊的人,直一下腰,朝兩邊看看是否有誰超過了自己。心愛的姑娘在哪?她挨著誰?割幾樓麥子?“情哥哥”也不知道。天天和嫂子開玩笑的小兄弟們,也不知道嫂子在哪裡。人人都沉浸在緊張專注的勞作和嚴肅裡。

當朝霞把大地染紅的時候,再看看麥地裡,滾滾麥浪變成滿地金黃,一捆捆麥子靜靜躺在晨曦的麥田裡。直立八個多月了,一朝倒下,奉獻是沉甸甸的豐收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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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慢慢的直起腰,話就在麥田上空飄過來。“二黑”開始看看“小芹”在哪?弟兄們開始叫嫂子,不是說褲腰帶忘記在嫂子床上了,就是說那個嫂子的褲叉穿反了等等。嫂子們都是割麥的好手,這時候是無暇顧及小兄弟們嘴賤的,也有幹達的嫂子還擊說:“你能!著急啥哩?有人看見你從你嫂子屋裡跑出來,把前開口穿屁股上了,尿尿連個門兒都找不到。”這時候,會傳來人們一陣鬨笑聲。割麥最快,最多的是嫂子們。把麥子放倒,是一個生產隊嫂子們最大的貢獻。

早飯,有的自帶乾糧,喝一口水了事;也有自家的孩子或學生送來了老人在家做好的飯菜,隨便坐在麥個兒上 急急匆匆吃完飯,繼續割麥。鐮刀鋒利的,一直到一塊地全割完,也有人讓家人拿來磨石,蘸著瓦罐或是瓶子裡的水磨一磨不怎麼鋒利的鐮刀,再繼續割麥。臨近中午了,太陽開始火辣辣的,收工回家。

中午是不能割麥子的,因為焦麥炸豆,割下放倒這個過程,熟透的麥子會脫粒落到地上。割麥必須趁早晨,聞潮氣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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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拿起鐮刀的興奮,一般當天晚上就會蕩然無存。無論鐮刀磨得如何鋒利,都不想再拿起鐮刀了。

第二天黎明的“哧本兒叉”叫,已經讓人無可奈何了。懶洋洋的去到麥地裡,昨天割十樓麥,今天割六樓、五樓都嫌多。開始變換各種姿勢了,彎著腰割,蹲著割。

第三天黎明的“哧本兒叉”叫,已經讓人厭煩了。硬撐著到麥地裡,彎著腰割,腰疼;蹲著割,腿疼;坐著割,屁股疼;跪著割,膝蓋疼;抓住麥子,手疼;歪一下頭脖子疼。你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那可就是"渾身疼啊!”。有過割麥體驗的人都知道:身體就像“散了架”一樣。

第四天黎明的“哧本喳”叫,你恨不得把鳥抓下來摔死。一搖一擺的來到麥地裡,看見鐮刀,把自己割了的心都有。

生產隊裡的麥子,一般在三五天之內就割完了。這幾天,就是你的煉獄。

熬過收麥這幾天,你多麼盼望下場大雨,都窩在家裡,好好睡一覺。

生產隊裡割過麥的人,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割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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