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從《相見歡》入手,來談談李璟、李煜和趙匡胤的權利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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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這首曲闕是出自李煜《相見歡》,單從藝術層面上講,這首詞闕景實結合,將“愁”描寫的酣暢淋漓,是難得一見的佳作。

此闕是他被擄之後所寫,在蕭瑟的秋夜,將內心的苦楚與悵惘一筆一劃描寫在秋日如影隨形的景物中,用最樸實無華的口吻道出一切只因為這蕭瑟的景緻而起,不過在這淡淡秋愁的背後,卻有著極深的哀痛,或許在無可奈何的環境中,在離國愁苦的煎熬下,痛極卻無淚,卻還要瀟灑豁達的說出,他壓在心裡的除了惆悵便是對故國的相思。

當趙匡胤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得意洋洋地嘲笑李煜的時候,李煜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苟活。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比較低迷,落魄到一定的境界,活下去都變成了一種絕望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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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低谷的時候,隨時隨地總能流露出悲傷來。

在這種環境下,李煜做出了這個詩。

這首詩是初中必背的古詩文,也是我第一次瞭解李煜,我在讀這首詩的時候,因為年紀還小,我完全參不透這裡面的韻味,老師講這是他淪為階下囚時作的其中一首,老師還評價他:“一個被皇位耽誤的詞人。

可我當時只看到了他一國之君的落魄,只感覺他好沒骨氣,西楚霸王項羽被困在垓下,一身傲骨以死謝江東父老,贏得了生前身後名。當時,我對他的皇位的丟失抱有無比遺憾,大概年齡小,我還不是很瞭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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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祖趙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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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直到真正瞭解了李煜他所處的五代十國,我才知道,那個時候的亡國是多麼的紛亂。

在亂象紛紜的五代十國,鬧哄哄就像是一個戲臺,五代有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次第更迭的中原政權,十國就有前蜀、後蜀、吳、南唐、吳越、閩、楚、南漢、南平(荊南)、北漢,在亂世中這些國家就像唱戲的生旦盡醜,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可最後的結果是等不及別人唱完,就已經亂著順序漸次粉墨登場了。

仔細看那段歷史短的只存活了11年,就算最長的也不過60餘年,唐朝末落這些小國紛紛佔據東西南北南一角,以燎原之火不斷的討伐徵掠,每個有野心的心都急於在史書留下印記,嗜血如狂也讓一無所有的人熱血沸騰,也讓已經擁有的人想擁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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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方是時,廢君如吳越,弒主如南漢,叛來如畫楚,亂臣賊子無國無之。”便是概括了這個時代最好的話。

趙匡胤的一生結束了長久的割據分封,他一生最大的貢獻莫不是重新恢復了華夏主要地區的統一,結束了自安史之亂以來佔據長達200年的諸侯割據和軍閥戰亂局面,再一次為飽經戰火之苦的群眾求得安穩的發展,為文化的繁榮再次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單從軍事及謀略上看,可以肯定的是趙匡胤是一個極有謀略和膽識的政治家,在那個混亂的時代,他個人的能力和前所未有的野心,完成了他的集權和中央統一。

其實也可以簡單的認為,趙匡胤能稱帝最終能完成統一,這不但是天命所授,這之中,定有他獨特的政治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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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趙匡胤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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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生於天成二年(927年),傳聞他剛出生時赤紅的光照滿屋子,還帶有一種奇異的香味,香味過了一晚上久久未散。而相較於他晚十年後的李煜,出生時一目雙瞳,雙瞳在歷史記載大禹也是。

不管傳聞不傳聞,這兩個人的出生都帶著神一般的迷點,似乎冥冥之中也有定數,他們將來定有一場大戰。

李煜的祖父李昪自小是個流浪兒,從小變見證了這一段時代的發展,後認赫赫有名的南漢徐溫為義父,更名為徐姓,但長兄的嫉妒和養父的打壓縱長了他的野心,也許他天生就有著堅定的野心和為之相配的才華,在這個刀口舔血的時代逐漸找到了方向。

在傀儡王楊縛繼位後,他成功升為淮南節度使並輔政,在他的脅迫下,不過十年,江淮一帶繁榮富庶,也是在這個時候,李煜還是李從嘉,他的孫子帶著天命出生,他大喜過望。

公元937年,他被一群忠心耿耿的謀士推上了皇位順利的到達了權利的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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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研究不難發現,趙匡胤在一定程度上和李昪的一生極為相似,都是先從小人物做起,後被人賞識一步登天,同樣都是立了戰功功高震主,自己坐了帝位。

顯德三年(956年)春天,是趙匡胤以後周的名義討伐南唐。

在這之前,李昪在公元943年死去,至死都沒完成他的遺願,這個遺願便落到中主李璟的身上,在他繼位的第二年,滅了閩國,在6年後又招後漢而招納後漢之民。

公元950年,又徵南楚,前後三年,滅了馬氏家族,將南唐的國土擴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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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主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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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於後周的戰鬥中,李璟明顯感覺力不從心,也許本能上對已有地區的滿足,漸漸鬆懈下來,也許江南地區本有的繁華,他逐漸迷離,再不談對外擴張。

當時趙匡胤跟隨柴榮征伐淮南,首戰在渦口打敗南唐軍萬餘人,斬殺南唐兵馬都監何延錫等人。

周侵淮南,為鼓士氣,周主親征,滁州地勢險要,臨近淮水,四周環山,易守難攻,這無疑是南唐一道天然屏障,一旦攻破,金陵便岌岌可危。

可是李璟原本討伐的信心在面對趙匡胤以及他後面強大的後周,突然失去的原本的信心,繼而變得軟弱,李璟派人給趙匡胤轉交周世宗一份信,表示願意以兄長之力侍候,自願廢除帝號,為避諱周世祖名諱而更名為李景,後又割讓六州給後周,但是明顯後周並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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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富庶的江浙一帶,才是他們想要的。

梁啟超先生說言:

燕趙多慷慨悲歌之上,吳越多放誕纖麗之文,自古然矣。長城飲馬,河梁攜手,北人之氣概也;江南草長,洞庭始波,南人之情懷也。散文之長江大河一瀉千里者,北人為先;駢文之鏤雲刻月善移我情者,南人為先。

山川風物的地理環境,政教習俗的薰染雕刻,共同鑄就了溫婉柔美的江南文化。

江南文化以吳文化為基礎,吳國先祖因三讓天下而被孔子稱為“至德之人”,但凡是描寫江南富庶,這個地方都是中國文化中禮讓和不爭的典範。

只不過後周也想不到,趙匡胤何嘗不想要呢,終於在公元960年,趙匡胤會在陳橋驛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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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主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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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在李璟中期便開始呈敗落之勢,但江南富庶,足夠讓他成為一個守成之君,961年,中主李璟在憂思交加中,終於帶著一腔憂慮逝去。

李璟逝去,當時皇六子李從嘉嗣位,趙宋的虎視眈眈,他改為國主,更名為李煜,取意為西漢楊雄《太玄·元告》“日以煜乎晝,月以煜乎夜。

真正意義上,李煜和趙匡胤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963年,荊南首先被趙宋蕩平,消息傳到南唐,剛即位不久的李煜,未免不覺的悲慼,他還在剛繼位的時候為表忠心,上宋太祖表:

臣本於諸子,實愧非才。自出膠庠,心疏利祿。被父兄之萌育,樂日月以優遊。思追巢許之餘塵,遠幕夷齊之高義。既傾懇悃,上告先君,因非虛詞,人多知者。徒以伯仲繼沒,次第推遷。先世謂臣克習義方,既長且嫡,俾司國事,遽易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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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自己情辭懇切,態度沸卑,一至於此,趙匡胤應該會手下留情。

但是荊南被滅後,南唐上下都充斥著一種頹喪的氣氛,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他為了重振人心重用舊臣以求穩定重心,何敬洙為南唐而軍功累累,所以李煜授予他“右衛上將軍”之銜。

對於在淮南戰事中棄揚州化裝逃跑的馮延魯,李煜也重新給予禮遇,同時恩威並施,在楊吳時代就投奔江南的韓熙載、閩將林仁肇、皇甫贇之子皇甫繼勳委拖重任。

在國家後背力量中的科舉方面,李煜也重視選拔人才的公正公平,力圖通過這些來求得國家上下一心。

而他所做的這些,目的就是通過這些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南唐再次恢復往日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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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和小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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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一繼位,便召集謀士開始謀略,中原地區原有的十國,北方只餘下北漢和契丹,這兩個如芒在背,南方有南唐、西蜀、吳越,荊南和南漢。

趙匡胤先從南方下手,為也能從側面看出他力挽狂瀾的決心還是比較強烈的,那就是對外擴張,而李煜則不同,在他的政治主張下,在某一程度上和他達成一致的,他們所追求的最終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為君王者,都是希望通過一系列的政策能夠使國家繁榮富強。

於是李煜在現有的條件上並沒有選擇對外擴張,努力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發展科舉,力圖通過這些來使國家繁榮富強,然而對於趙匡胤來說,他已經佔據了半個中原,雖然滅了荊南,但江南富庶一代並沒有他的位置,而他的野心也盯在了這個優越的地理位置上。

當然趙匡胤也知道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他的背後是北漢和契丹,讓他日日夜夜睡不著覺,還有如果佔據富庶一帶的幾個國家聯合起來先解決了他,那麼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便付之東流,所以他要將這塊大肉一塊一塊的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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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原本維繫的動態和平不穩定了,這直接再一次掀起了分封割據的場面。

他首先對南唐李煜的上表十分滿意,默許他的地位,這令李煜十分滿意,他甘願俯首稱臣,力圖國家最快的修養身息,也他有了相對的安全感,於是南唐暫時迎來了一個和平時期。

南唐國弱,這點李煜也知道面對強大的宋朝千萬不可開戰,他積極採用陳喬、張洎之策,堅壁清野、固守城池,以拖垮長途奔襲的宋軍為防禦策略,他表面上臣服宋朝,暗中積極繕甲募兵,只為有一朝以備不妨只需。

趙宋在短短的幾年的時間裡越來越大,這顯然已經根本上敲醒了李煜,但是南唐並沒有從連年的戰爭中修養身息,所以他一直主張安穩平和,要是趙宋入侵必然不利於他的政治主張,所以六皇子李從善前入宋作為人質,兩年後,李煜上表請求趙匡胤放了他的六弟,但是趙匡胤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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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趙匡胤已經盯上了他,再次之前他已經滅了富庶的後漢,這怎麼著也該輪到他了,可是李煜也不傻,宋國使者帶話要李煜前去汴京,李煜裝病不去。

這也就給了趙匡胤一個合理的理由,趙匡胤志在統一江南。經過兩年準備,在開寶8年正月初三,宋軍破溧水。

在開寶7年,宋與南唐開戰後,李煜立即與宋斷絕邦交。

李煜親自派兵應戰,並積極親自巡城,當時神衛統軍都指揮使皇甫繼勳無意為戰,李煜即按照他刻意隱瞞軍情按罪誅殺,李煜也明白,僅僅憑他一己之力,顯然是不夠的,於是他積極的外交,致書給吳越王錢俶,目的就是敲醒吳越,繼而與他聯盟對抗宋國。

朱令贇戰不幸戰死後,李煜當即命張洎作蠟丸帛書求救於契丹。可這些都沒有本質上改變他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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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和宋久戰前後歷時一年有餘,但是南唐經不起長久的戰鬥,在西路王明軍和東路吳越軍配合下,全殲南唐神衛軍,都虞侯朱令贇率領的十萬救援軍,於十一月二十七日攻破江寧。

公元975年三月,常州失守。

同年6月,潤州、共州失守。十二月,金陵失守。李煜奉表肉祖出降,南唐滅亡。肉祖,顧名思義為卻衣露體,以表惶恐之意。他包裹著的傳國玉壘,步出南官門,正式投障。

從此歷史上再無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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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此半年前,面對強宋的圍追堵殺,他放出豪話,決不投降,說過“孤當親督士卒,背城一戰,以存社稷,如其不獲,聚寶自焚,終不作他國之鬼”。

可是,或許自小便是崇尚和平,他不忍宋軍列兵王都之下,踐踏南唐子民的骸骨,他知道王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容不得半點踐踏,可是還是做了他國之臣。

在這種條件下,他的詞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進步,他迷茫終日飲酒作詞,在秋日的某一個夜晚,做出了這首《相見歡》。

這樣的話,也算是徹底承認了他的落敗,也徹底當上了他國的“違命”侯爺,所以他之後的詩便是“愁”字貫穿一身,在這首《相見歡》中完全體現出來,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情流露和對自己釋懷心境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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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趙匡胤完全統一了全國,當他以一個勝利者來睥睨他腳底的李煜時,李煜自然傷心羞愧,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李煜在他密不透風的監視中,放棄了一個做帝王者絕地反擊的機會,萬種悲慼無可寄託,遣釋心懷重拾舊本,妄圖通過詩詞來暫時得到滿足。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他立在曠野的人生境地,看著遠處是故鄉的影子,當時的他早已不為人君,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思念故鄉,只是對於大多數人,這種恍然若失卻又不得不忍辱偷生的心境一般人是根本觸碰不到的。

李煜在死後被贈為太師,追封吳王,葬洛陽北邙山,與趙匡胤的權謀中,他終究還不是他的對手,也許怪生不逢時了,還好,他留給後人耐人尋味的詞作供人欣賞。

-END-

人海茫茫中,你我溺逝於人潮擁擠中,相聚片首,還好與你共烹茶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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