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深海之驚蟄》（後文統稱《驚蟄》）已經收官，倉促的大結局讓觀眾始終有點意難平。但從劇集播出期間不斷飆升的熱度和收視率來看，這部“青春化”的諜戰劇成績還是不錯的。
從2015年開啟“諜戰劇青春化時代”的《偽裝者》到剛收官的《驚蟄》，該類型的“變臉”之路已經步入第5年。除了更為倚重年輕演員，諜戰劇也在一次次試錯中去接近創作平衡木，開啟“諜戰+”模式，融入輕喜劇、懸疑、愛情等多種元素，漸漸向成熟化的類型劇邁進。
四張新臉譜，看諜戰劇的求新求變
“年輕”臉譜：突破瓶頸，實現青春化轉身
諜戰劇在電視劇史上掀起過兩波熱潮。2009年的《潛伏》以其巨大影響力讓諜戰劇成為最熱門的類型劇之一，一度“熒屏處處抓特務”，之後的《黎明之前》（2010）、《懸崖》（2012）都堪稱經典。但井噴期之後，跟風的粗製濫造之作太多，觀眾也漸漸審美疲勞，諜戰劇出現了式微勢頭。
曾經的翹楚諜戰劇不得不尋求轉變，突破瓶頸。直到2015年《偽裝者》的推出，諜戰劇重回大眾視野並引起廣泛討論。劇集在當年取得的高收視和口碑跟其“青春化”的轉變大有關係，胡歌、靳東、王凱等年輕、高顏值演員的加入，讓劇集充滿青春氣息。也是從這時開始，“青春化”成為了諜戰劇的新趨勢。在《胭脂》《解密》《麻雀》《驚蟄》等“青春化”諜戰劇中，李易峰、張若昀、陳學冬、趙麗穎、周冬雨等年輕演員，開始頻繁地出入革命時代。
劇集中的角色無論在人物外在形象造型、內在性格刻畫還是人物情感表達上都鮮明地體現出青春化傾向，這對開闢年輕的觀眾群體、發展諜戰特工多元化形象、拓展諜戰劇的商業化路徑都具有重要意義。
“多面”臉譜：各元素混搭，類型上垂直深耕
從近兩年播出的諜戰劇類型來看，以往純粹的“高智商”燒腦諜戰劇，現在並非只唯“強情節”，更多地變成了融情感、倫理、懸疑等元素在內的“混搭劇”，滿足觀眾多元化的需求。
《偽裝者》《麻雀》《解密》等多部諜戰劇，都將輕喜劇、懸疑等元素融入劇中。比如在《偽裝者》中，明家三姐弟互動日常，妙趣橫生也溫馨滿滿，觀眾們紛紛表示這樣的劇情“可以看五百集”。而每一次短暫的天倫之樂之後，明家兄弟就面對不知道哪一次就會喪生的驚險任務。劇情氣氛陡轉，由溫馨趣味變得緊張凝重，兩種截然不同的觀感相互制衡，相互推進，更為吸引觀眾往下看。
而偵探、懸疑等元素的加入則讓諜戰劇更為燒腦。比如在《驚蟄》中，陳山一次次化險為夷的過程，也是一次次精彩的偵探推演。李伯鈞中毒死亡案件、劍道館排查共產黨事件、盤尼西寧丟失案等等，尋證、推理、化驗等環節中鋪墊的緊密邏輯與戲劇架構，使得劇中的敘事節奏更為緊湊。
“不完美”臉譜：告別“高大全” 主人公，致力於“非典型”英雄
此前在《敵營十八年》中，共產黨員江波人物身上的“高大全”特質格外明顯。但是，主角人設太過完美，看多了也會覺得不接地氣。在2009年播出的《潛伏》中，餘則成不僅有勇有謀、能征善戰，還有常人的七情六慾，性格豐滿。和以往高大全的形象相反，餘則成只是個憧憬著和平、幸福家庭生活的普通男子，正是這份 “普通”讓角色充滿煙火氣，更為吸引觀眾。此後，諜戰劇便在“不完美”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近年來，這種特徵更為明顯，甚至對劇集主角進行“反英雄”的人物設定。比如電視劇《解密》，直接將容金珍設定成“傻瓜天才”的形象，原著中的容金珍沉默寡言、吃飯打嗝、不講衛生等不良生活習慣被放大。
而在《驚蟄》中，張若昀飾演的陳山是個不學無術、胸無大志，也沒有信仰的街頭混混。這樣一個原本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轉身逆襲成為間諜，處處都透著反差萌：在最初的臥底生涯中狀況頻出，無數次被懷疑、被構陷，雖然憑著細緻入微的觀察力和小聰明屢屢過關，內心卻依然膽怯、不知所措。這種交替人生與三面間諜的設定，讓陳山這個非典型英雄磕磕絆絆的成長之路阻礙多多，劇情也因此格外有趣、分外精彩。
除了有缺陷，“英雄”的身份還越來越多元化，可能是富家少爺，可能是教授，也可能是江湖氣的混混。如《偽裝者》中的富家公子明臺，《潛行者》中經濟學奇才李正白，《麻雀》中剃頭匠出身的陳深，《驚蟄》中的上海小混混陳山。這種多元且接地氣的人物設置，更能滿足普通觀眾內心不同的“英雄夢”，讓觀眾在看劇的時候更具有代入感。
“女角”臉譜：女性角色地位的凸顯
一直以來，諜戰劇幾乎都是男性向的劇集，對英雄主義的追求也勝於其他類型劇。緊張燒腦、快節奏劇情、槍林彈雨這種腎上腺素激增的元素，讓女性角色在諜戰劇中一直以陪襯的形式出現。
《潛伏》中的翠平是掩護餘則成工作的“賢內助”；《懸崖》中的顧秋妍也是周乙間諜生涯的得力“幫手”……這些諜戰劇中，女性角色大多處於被支配地位，為了男主角的存在而服務，雖然她們不可或缺，但在整個故事裡卻並非是靈魂人物，只是具有輔助性質的功能性角色。
但近兩年來，青春化的諜戰劇中女性角色開始逆襲，日漸佔據主導地位。如趙麗穎主演的《胭脂》講述了一個女特工成長的故事，整部劇集都是以女性視角來反映戰爭的殘酷；《紅薔薇》則是一部“大女主”諜戰劇，以楊子姍飾演的千金小姐夏雨竹諜戰人生為主，劇集還有點女性意識覺醒的意味；《驚蟄》的女主角張離是一個擁有堅定信仰、將個人情感放在國家大義之後的人，她睿智、機敏、心胸寬廣，在與陳山的兩性關係中他們是勢均力敵的地位，甚至在陳山的信仰和臥底工作上處於領導地位。
通過對不同社會階層女性角色的凸顯，諜戰劇力圖在真實的歷史視域下用諜戰劇情為女性的成長助攻，這也讓以男性為主導的諜戰劇類型有了新的著力點。
變臉=高收視、高口碑？
轉變了畫風的諜戰劇，在一定程度上拓寬了諜戰劇的創作之路，吸引了更多年輕觀眾群體的關注。但與此同時，由“青春化”而引發的對演技、劇情的質疑，也始終不絕於耳。
一方面，“鮮肉”演員稚嫩的演技表現，備受觀眾質疑。在《麻雀》中，幾位年輕演員的表演真摯有餘，智慧不足。在拍攝他們駕輕就熟的情感戲時，幾位主角演技基本在線，但到了要鬥智鬥勇的時候，李易峰迷離的大眼睛就明顯敗給了張魯一如炬的目光。
此外，《解密》中的容金珍本是一個白痴型天才，但陳學冬以嘟嘴賣萌的方式來演繹，讓觀眾只見白痴不見天才，反而在他痴呆般的演技襯托下，郭京飛、印小天等實力演員的演技更為突出。
另一方面，是劇情不過硬的問題：邏輯不縝密，細節經不起推敲。強情節、快節奏的諜戰劇，以強烈的戲劇衝突和設計縝密的劇情著稱，即使有了“青春化”的轉變也不能改變這個內核。但回顧近年來青春化的諜戰劇，似乎或多或少都有些邏輯問題。
《驚蟄》中陳山才成為特工沒多久，就可以將老謀深算的荒木惟玩弄於股掌。到了大結局，陳山更是在重重安檢的彩排現場來去自如，憑鋼琴裡的一顆炸彈就炸死了橫行了40餘集的荒木惟。劇中類似的bug比比皆是，男女主的多次脫險都極為牽強，大量邏輯經不起推推敲。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劇集的口碑很有可能再上一個高度。
就連《偽裝者》也存在不少難以掩蓋的邏輯硬傷。諜戰劇故事氛圍往往險象環生，其主人公大多心思縝密、行事小心。反觀《偽裝者》中的明臺每次都能輕鬆躲過審查和跟蹤，不憑智慧全憑“男主光環”。而國共特工互相通報情報、明目張膽地殺日本人等設置更是讓觀眾覺得劇集在諜戰部分過於兒戲。
總的來說，諜戰劇的“變臉”實踐是亮點與槽點齊飛，卻總歸是一次有意義的摸索。青春化、多元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帶給劇集熱度，但最終能否讓觀眾買單，以“進化”的姿態發展下去，最終還是要拿作品說話。
— THE END —
作者 | 楊倪
閱讀更多 影視產業觀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