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7《我们天上见》:时代并不美好,可人性光芒万丈

2009年的某天,摄影棚外人来人往,机器移动和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不绝,摄影棚内,运行的机器被暂时关上,蒋雯丽坐在旁边泪流满面。

那一天,她不是凭借精湛的演技斩获多项最佳女主角奖项的知名女演员,而是一名初次拍摄个人半自传性电影的新手导演,刚经历过在影片里和“姥爷”的最后告别,正陷入思念与悲痛中无法自拔。她想到了自己姥爷去世时的情景。

“姥爷去世的前一天,我和他见了最后一面,当时他几乎毫无知觉,可当我握住姥爷的手时,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流下了一滴眼泪。这一瞬间,我终身难忘。”

这部电影叫做《我们天上见》,在次年上映,上映后票房平平,但在2009年的釜山电影节的展映上,三场展映场场爆满,很多韩国民众甚至连买三场,导致最后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以绝对的优势斩获最受观众喜爱电影大奖。这也用事实证明了,看温暖亲情片,不是只有韩国的才最经典,我国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在韩国观众心目中的经典之作。

这部讲述了七十年代末的一对普通祖孙之间的故事的电影,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让我们感受到了长辈的慈爱,和那个并不那么美好安逸的时代里,人们内心坚守的温暖和动人。

豆瓣8.7《我们天上见》:时代并不美好,可人性光芒万丈

艰难的岁月里,总有一个瘦弱却高大的身影,撑起你所有的希望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的一个南方小镇里。七八岁的小女孩蒋晓兰(朱一诺 饰)的父母由于政治原因,被下放到新疆,家里只剩下晓兰和姥爷(朱旭 饰)相依为命。

由于父母不在身边,再加上与当时“最大的阶级敌人”同姓,在学校里,晓兰倍受同学们的欺负和排挤。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当其他的小朋友都成群结队地在一起笑闹时,只有晓兰形单影只。最让她难过的是,教室的黑板上,总是写满了对她的敌视和侮辱。不被同龄人接纳的孤独和难过,在无形中造成了晓兰对学校的抵触,而看着别的同学被父母牵着手的同时,她对父母的思念也更加深切。

孤独的童年时光里,姥爷成了晓兰唯一的庇护。

姥爷是被时代的巨轮碾压过的老人。由于战乱和疾病,姥爷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绝望和痛苦之中,抚养女儿长大成了支撑姥爷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谁知道,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到长大成家,一家人又被分隔两地,当时已年近九十的姥爷看着弱小懵懂的外孙女,轻轻伸出了手,将晓兰抱入了怀中。

对于这个调皮又善良的外孙女,姥爷付出了更多的疼爱,这些来自一个长辈的关爱,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晓兰成长过程中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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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会在早上轻柔地喊晓兰起床上学,在她睡眼朦胧地吃着早餐时给她梳可爱的马尾。姥爷开了一辈子火车,直到最后退休。曾经稳稳操作了几十年操作台的双手,此刻是那么动作轻柔,仿佛手下握着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破旧的小院成了晓兰最为自由的天地,姥爷身边,是晓兰最爱呆的地方。跟姥爷在一起的时光里,晓兰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默默等待,更学会了用一颗心去慢慢靠近另一个心。在姥爷的庇护下,生活的艰难和痛苦就此止步,外界的风风雨雨都被姥爷给她的大伞悉数遮去。

在午后的房间里,她坐在凳子上发呆,偶尔回头看一看旁边坐着打盹的姥爷。姥爷已经渐渐老去了,肩膀变的瘦弱单薄,手也开始颤颤巍巍,可她就是觉得,仿佛只要姥爷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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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并不好过,可大家都是这样,互相帮衬着,彼此温暖着

影片主要围绕着晓兰跟姥爷的日常生活展开,随着他们的视角,周围的邻居也不时出现,彼此交叉融合,展现了那个时代里的最常见的社会风貌。

03年到04年,蒋雯丽一共拍了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对拍戏这件事情十分厌倦,所以她给自己放了一年长假。闲下来之后,童年里的很多回忆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脑海,让她想起那段物质并不丰富、精神却很充实的年代。于是她开始拿起笔,回忆自己童年时的事和人,并将它们记录下来,最后呈现为这85分钟的电影。

短短的85分钟,讲述了蒋雯丽和自己姥爷之间的亲情羁绊,也展现了那个时代里,人们物质并不富裕,甚至都无暇自顾,但当能够给他人带来帮助时,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的善良。

两袖清风一生清贫的姥爷,从来不舍得给自己置办什么东西,却每天都会给晓兰喝一杯麦乳精。尽管家里并不富裕,当每个月都会上门来讨一次饭的许爷爷来时,姥爷都会让晓兰给许爷爷送去五分钱。年幼的晓兰也许并不知道五分钱意味着什么,可在姥爷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她也慢慢学会了向他人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小镇的岁月平静地流逝着,晓兰慢慢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姥爷也慢慢地老了,甚至到了最后双手颤颤巍巍地拿不起碗筷,要靠晓兰给他喂饭吃。没有姥爷撑着的日子,慢慢难过起来。当某一天,许爷爷又在门外敲门时,晓兰为难地打开了,想告诉许爷爷自己家再也没有能力提供帮助时,却看到满脸雨水的许爷爷站在门外,递给了她五分钱和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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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晓兰站在门前,脸上水痕不断流淌,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除夕夜那天,晓兰将不能行动的姥爷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开始准备年夜饭,这时候却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邻居们担心他们家太过冷清,纷纷上门来陪他们一起过年。

狭窄却温暖的房间里,人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姥爷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做回了无忧无虑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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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常在某个瞬间长大,因为明白了自己真正该做些什么

人世七苦,大概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最先遭遇的,就是生、老、病、死带来的别离。

姥爷的身体渐渐差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晓兰的协助才能完成。曾经瘦弱胆小的晓兰,仿佛在一瞬间就长大了,在那一刻,她无比清醒地明白了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从前,是姥爷照顾着她长大,现在,轮到她照顾姥爷了。

她开始成了这个家的一家之主,瘦弱的肩膀承担起这个家的一切,像姥爷那样,把一切都尽全力打理到井井有条。当初在晓兰受到委屈会将她护在怀里的姥爷,此刻只能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忙里忙外,除了心疼,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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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姥爷在一起的晓兰,真正成了个懂事的大姑娘。有时候她也会坐在旁边跟姥爷聊天,哪怕姥爷已经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但是当祖孙两人对视时,仿佛所有的话都化作了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彼此想要说的话对方都懂。

很多时候,我们的成长是一个拖沓的过程,是被时间赋予的经验所积淀而成的;但更多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们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是为什么而活,但我们开始努力着想要为某些人做出什么时,我们就已经成长蜕变为一个懂事的大人了。

晓兰自小跟姥爷相依为命,姥爷就是她的天和地,为了将姥爷留在身边,她几乎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将看到的姥爷对自己的照顾有样学样,甚至还更好地用在了照顾姥爷身上。哪怕是这样,她还是偷偷担心姥爷会离开自己,在半夜常常把手伸到姥爷鼻子前,直到感受到平稳的呼吸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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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时光从来不留情,当晓兰受到父母寄来的说马上就能回来的信之后,姥爷仿佛终于卸下了那强撑着的一口气,在某个下午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送别姥爷的那天,晓兰呆呆地站在大雨中。她想起了很久之前跟姥爷聊过的关于生死的话题。当时她问姥爷怕不怕死亡,姥爷是这样回答她的,“不怕啊,活着就跟你在一起,死了就去那边跟你舅舅他们一起,两边都是亲人啊”。

她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都告诉了姥爷,因为记得姥爷曾经说过“不说谎就是好人”。就像影片的名字《我们天上见》那样,晓兰在那一刻终于学会了在痛哭中释怀,然后在将要重逢中期待。

豆瓣8.7《我们天上见》:时代并不美好,可人性光芒万丈

蒋雯丽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想拿起机器拍下来,告诉人们,在喧嚣的环境中静下来,不需要太多的物质也可以很快乐”,而在这个初衷的过程中穿插着最动人的,还是晓兰和姥爷之间的感情,以及人类永恒的生死离别的话题。

也正是因此,尽管电影上映后的票房不尽如人意,但是凭借着优质的叙事和真实的情感,《我们天上见》先后获得了第1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影片第28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评委会特别奖第14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少儿童牛影片奖等奖项,并获得含第11届华语电影传媒大奖百家传媒年度致敬电影等7项提名。

影片没有大起大落的曲折情节,普通地如同你我最平淡的生活,而在这种平淡生活中反映出的大时代下的人们真善美的秉性,则成了最打动人心的所在。这种感动来自于生活,共情于经历,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依然弥新如初,让人在任何时候观看,都能感受到内心被轻轻拨动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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