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朱旭去世的消息被辟谣。人们在愤怒的同时,心里或许还有一丝宽慰:原来老爷子还在。
当时有媒体报道,朱旭先生经过抢救后状态不错,可以认出亲友,见到孙女来探望很高兴。然而在这个清晨,老爷子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朱旭,1930年出生于辽宁省沈阳市。1952年,随着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立,22岁的朱旭成了人艺的第一批演员。
在舞台上,朱旭先后演出过《武则天》《霓虹灯下的哨兵》《左邻右舍》《哗变》等话剧。
他扮演过《女店员》中的卫默香、《骆驼祥子》中的二强子、《咸亨酒店》中的阿Q,以及《甲子园》中的姚半仙——这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话剧角色↓↓
“会演戏的演人,不会演戏的演戏”,在60多年的演艺生涯中,朱旭始终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对于每一个角色,朱旭无不精心雕琢、认真揣摩。在话剧《哗变》中,他饰演的具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魁格,有一段至今令人印象深刻的独白。
这段长达8分钟的独白,被朱旭处理得情绪丰富、条理清晰,已经成为了话剧名段。
回忆起当年的场景时,晚辈杨立新不禁感叹:“当年在排练场把我们都看傻了,除了这个戏,之前从来没有过一个人三四页台词独白的经历。”
朱旭的戏为什么这么好?他在北京人艺的老同事、表演艺术家蓝天野曾评价说:“朱旭比我演得好,朱旭演戏有他的特点,他天生幽默松弛,这份松弛有美学方向的取向。”
其实,这份“松弛”对于朱旭来说,是来之不易的。刚刚登上舞台时,年轻的朱旭一说台词就紧张得结巴。
“建院初期,演四个小戏时,我演一个群众,一句台词‘报告工程师,桥出事了’。就这工程师的‘工’,我就念不出来了。”因为结巴,朱旭甚至打了好几次报告不想当演员了。
为了克服这个毛病、说好台词,朱旭比常人花费了更多的功夫。
一次,经过朋友提醒,朱旭发现只要不是背台词,而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结巴就好了。
于是,他此后每一次演戏时,都提前研究、训练,把台词变成自己想说的话,“根本不琢磨,拿起就说,毛病就好了”,而这也成就了他那如流水一样的炉火纯青的台词功底。
1984年,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影视界,中国观众的银幕和荧屏越来越丰富之时,已经54岁的朱旭也初涉影坛。
他先后参演电影《红衣少女》《清凉寺的钟声》《变脸》《洗澡》《刮痧》,以及电视剧《末代皇帝》《大地之子》《似水年华》《日落紫禁城》等。
“就怕演了一次茄子,以后是个紫的就找你。”在影视表演上的朱旭,不断突破角色的限制,力求“一人千面”。
《变脸》剧照
从迈入末年的末代皇帝到恪守传统的江湖艺人,朱旭饰演了形形色色的角色,而他所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像是角色本人,自然而真实。
在电影《洗澡》中,朱旭饰演的父亲形象深入人心。
《洗澡》剧照
这位父亲“老刘”在北京老城开旧式澡堂子,独自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
在这部充满了温情与怀旧的电影中,朱旭身上温暖和煦的气息,带着接地气的老式做派,更令观众想起自己的长辈。
因为这部电影,甚至有人说,朱旭是中国银幕里的“第一父亲”。
《洗澡》剧照
时光匆匆,在迈入七八旬的年纪后,银幕上的朱旭也从“父亲”变成了“姥爷”。
2009年,79岁的朱旭出演了自己的封镜之作《我们天上见》。在这部由蒋雯丽执导的自传电影中,“姥爷”朱旭和孙女相依为命。
《我们天上见》剧照
把玩兰花、戒尺、针线,祖孙睡前一起摸耳朵、转眼球……朱旭用他对细枝末节的精准演绎,将观众记忆中与祖辈有关的琐碎与温情一一呈现。
《我们天上见》剧照
从人艺退休后,朱旭并没有彻底离开舞台。只要剧院需要,他每每都会积极参加排练和演出。
每次演出后,朱旭都要说:“诸位,这是我最后的谢幕演出了!”可是,眷恋戏剧的他,后来一次次重返舞台,再演、再演、再再演。
2003年,阔别舞台十年的朱旭参加了以抗击“非典”为题材的话剧《北街南院》↓↓
《北街南院》剧照
2005年和2008年,他又分别参演了《屠夫》和《生·活》↓↓
《生·活》剧照
2012年北京人艺建院60周年时,已经82岁的朱旭出演了人艺院庆大戏《甲子园》,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站在首都剧场里与观众“亲密”互动。
朱旭在人艺排演《甲子园》。
8个月前,朱旭在妻子著作《老爷子朱旭》发布会上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发布会上,有人问他:您多次表示“岁数大了,演不动了”,也三次重返舞台,现在您还想演戏吗?
朱旭慢悠悠地答道:“我今天很大胆地说一句,人还在,心不死。但心还有这心,想演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也没准儿。”
可惜的是,老爷子的心愿最终未能完成。
朱旭走了,留下的是舞台上“不死的心”,以及观众对他永远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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