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蜀漢滅亡之,官員的清苦令人心酸,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

提到蜀漢的高層官員,總給人心酸的感覺。如:丞相諸葛亮只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

”(《三國志》);大將軍費禕“為官清廉,家不積財,兒子皆令衣素食,出入不從車騎,無異凡人”(《費禕別傳》);大將軍姜維“宅舍弊薄,資財無餘”(《三國志》);掌軍中郎將董和“臨終時家中竟然沒有值一石糧食的私財”(《三國志》);車騎將軍鄧芝“樸素儉節,不積蓄產業,家人連帶忍受飢寒,死時家無餘財”(《三國志》)等。

這些可都是“中央”級的高官,絕對稱得三國曆史上廉潔奉公、恪盡職守的代表人物,結果生活清苦到令人難以想象。

但是,在《三國志·諸葛亮傳》中有這麼一句話:“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同時,有史料記載,自戰國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後,四川就成了中國旱澇保收的大糧倉。對此,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注》一書中寫道:“蜀人旱則藉以為溉,雨則不遏其流。故記曰: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沃野千里,世號陸海,謂之天府。

若將前後相較之下,則給人以非常怪異的感覺,為何會出現如此之大的強烈反差?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對此,多數人質疑是諸葛亮、姜維“窮兵黷武”造成的,但也有人說是蜀漢的“地狹人稀”造成的等。

那麼,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呢,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諸葛亮、姜維的“窮兵黷武”,並不會搖動蜀漢國本

如果說諸葛亮、姜維的“窮兵黷武”,造成了蜀漢的貧弱。縱向比較,諸葛亮5次北伐,累計出動軍力8-10萬;姜維北伐11次,累計出動軍力不會超過16萬,其中前5次每次“兵不過萬”。兩者相加,所耗錢糧確實難以數計。

但是,在諸葛亮北伐期間,曹魏累計出動軍力達50萬,其損耗也絕對是蜀漢的數倍。同時,姜維北伐期間,大勝兩次,小勝三次,相距不克四次,大敗一次,小敗一次,曹魏的損耗同樣也是蜀漢的數倍。其實,至於雙方究竟損耗了多少,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樹欲靜,而風不止。”難道蜀不伐魏,魏就不會伐蜀嗎?當然不是。

三國蜀漢滅亡之,官員的清苦令人心酸,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

例如:建興八年(公元230年)秋,處於諸葛亮第三次北伐和第四北伐的中間階段,曹魏出動三路大軍進攻漢中,其中:司馬懿走西城(今陝西安康市西北)、張郃走子午谷、曹真走斜谷。當時,諸葛亮駐軍於城固(今陝西城固縣東)和赤坂(今天陝西洋縣二十里)。後因連續月餘大雨,魏軍才無奈撤退。

建興十二年(公元234年),諸葛亮病逝五丈原後,蜀漢開始進入蔣琬的10年主政時期,確實是蜀漢一段難得的修養階段。

但是,到了費禕的9年主政時期,第一年便迎來了曹魏大將軍曹爽、徵西將軍夏侯玄的10萬大軍(也有史料說6-7萬)入侵漢中。結果,曹爽被蜀漢鎮北大將軍王平和大將軍費禕逼退,而且造成士卒死傷甚多,轉運的牛馬也幾乎耗盡。因此,魏國朝中多有人譴責曹爽“虛耗國力”。

這只是敵對國的戰爭,而作為盟友的東吳,在蜀漢滅亡之際,不但未能及時伸出援手,反而還想瓜分蜀漢。公元263年,東吳聽說蜀漢滅亡,竟然派建平太守盛曼、鎮軍將軍陸抗、撫軍將軍步協及徵西將軍留平率領數萬大軍,假借救援為名,圍攻蜀巴東守將羅憲長達6個月之久。

顯然,處於國家分裂的亂世時期,並不是說想要置身事外就能置身事外,自己想要修養生息,敵人就不會侵犯。如同,東吳不想伐西晉,難道西晉就不想伐吳、滅吳嗎?

對此,可能有人會說,怎麼感覺總是蜀伐魏,為何魏很少伐蜀呢?其實,並不是魏不想伐蜀,而是曹魏分身乏術。

例如:魏吳戰爭。從曹丕稱帝,到蜀漢滅亡,互相用兵至少有10次之多。同時,曹魏還先後用兵西域、平定新城孟達叛亂、安定保塞的匈奴胡薄居姿職等叛亂、鮮卑步度根與軻比能叛亂、遼東的公孫淵叛亂、高句麗東川王叛亂、內部的權力之爭(高平陵政變、魏主曹髦之死)、以及淮南的毋丘儉、文欽和諸葛誕叛亂等。

如果說蜀漢北伐是“窮兵黷武”,造成了蜀漢的貧弱、滅亡,那麼曹魏用兵如此之多,當然東吳也不少,是不是早就應該滅亡,或已貧弱不堪呢?相反,曹魏一方反而越來越強,最終還滅亡了蜀漢和東吳。

顯然,蜀漢用兵的多寡同東吳和曹魏相較,或許對蜀漢的國力有一定的影響,但絕對不是搖動蜀漢國本的關鍵。

地狹人稀,並不能過多影響蜀漢的國運興衰

滅蜀前,曹魏國土面積397萬平方公里(公元264年)、在籍人口有443萬,如果將未納入的屯戶、兵戶、吏戶、隱戶、佃客、部曲等人群一併計算在內,則約有人口1300萬;

蜀漢,國土面積106萬平方公里,滅亡前在籍人口有94萬,如果將未統計在內的兵籍、吏籍、漏籍、蔭戶、佃客及少數民族等一併計算在內,則約有人口400萬;

東吳,國土面積145萬平方公里(262年),滅亡時在籍人口230萬,如果將屯戶、軍戶、吏戶、隱戶以及被世家門閥蔭庇的部曲、佃客等人群計算在內,則約有550萬人以上。

相比之下,蜀漢確實給人“地狹人稀”的感覺,“蜀中無大將,廖化做先鋒”的典故或許就是由此而來的吧,但“地狹人稀”應該不是影響國運興衰的主要因素。

三國蜀漢滅亡之,官員的清苦令人心酸,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

劉備、諸葛亮劇照

想想曾經弱勢的漢王劉邦,不就是通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衝出蜀地,打敗強勢的西楚霸王項羽建立的西漢政權嗎。再看看後世的德國的國土面積僅有35.7萬平方公里;日本的國土面積為37.78萬平方公里;韓國的國土面積是10.02萬平方公里等國,還沒有云南省的面積大(39.4萬平方公里),但這些國家在世界上應該很少有人小瞧吧。

因此,所謂的“地狹人稀”,應該對蜀漢的國運興衰影響極為微弱。

但是,如果說到蜀漢“人稀”的問題,確實有諸多令人費解的疑惑,或許這就是影響蜀漢國運的關鍵點之一。

人口問題的本質或許是國策的問題,而國策的問題則可能成為壯大豪族門閥、削弱國力的根源

曬曬劉備入川前、入川時以及蜀漢滅亡時的益州人口數,則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蜀漢人口問題,其實也就是國家的財稅問題

有數據顯示,東漢末年,益州人口約為568萬。雖然,當時群雄逐鹿、烽火四起,但是蜀地相對其它各州來說,無疑稱得上是一片樂土。

據《三國志·劉二牧傳》注引《英雄記》記載:“先是,南陽、三輔民流入益州數萬家。”可見,中原相繼有部分流亡人口遷徙到了益州。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若以此推論,就算益州也曾受到戰火波及,相對中原地區依舊要好的太多,人口也不應該縮水到劉備登基時(221年)的“其戶二十萬,男女口九十萬。”(《晉書·地理志》和《通典·食貨•歷代盛衰產門•丁中》)如此前後懸殊的人口差距,簡直讓人難以想象,究竟是怎麼造成的。關鍵,蜀地並沒有暴發大範圍的瘟疫災害以及戰爭。無論劉備的入川戰爭或者漢中爭奪戰,其戰爭規模絕對比不上起傾國之力的夷陵之戰,而夷陵之戰蜀軍出動的兵力也只不過5萬左右,又如何能和“數百萬人口不明去向”相提並論呢?

劉備病逝白帝城後,到了諸葛亮主政時期,他採取發展生產、獎勵農耕、注重水利、減輕農民負擔等一系列措施。史稱:“

亮之治蜀,田疇闢,倉廩實,器械利,蓄積饒,朝會不華,路無醉人。”例如:他“踵跡增築”的“山河堰”等水利工程,至今依舊是漢中地區灌溉面積最大的水利工程。

按理,在諸葛亮的治理下,穩定的蜀漢,人口也應該有個穩定的提升期才對。雖然,諸葛亮曾有五次北伐,但每次平均出兵也就2萬左右,最多也不會超過3萬,就算有少許損耗,而從南安、安定以及天水三地遷入漢中的百姓也足以彌補。

接著,蜀漢幾乎進入了蔣琬、費禕長達19年的修養生息階段,只是在費禕當政期動兵六次,一次擊退曹爽10萬大軍來犯,而蜀軍幾乎沒有戰損;姜維五次對魏用兵,但都是兵不過萬的小打小鬧。所以,正常情況下,在這一階段蜀漢應該會迎來一個人口爆發期才對,可是結果並非如此。

或許,有人會說,姜維曾有11次北伐,但最後六次的每次用兵同樣不會超過3萬,而戰果也是完全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大勝兩次,小勝三次,相距不克四次,大敗一次,小敗一次。

再說,就算北伐有人員死亡也絕對和人口的自然增長沒法相比,況且在第7次北伐時,姜維曾將河關、臨洮、狄道三縣百姓遷入川中,同樣也可抵消因北伐造成的人口損耗。

也就是說,無論是諸葛亮的北伐,還是姜維的北伐,遷入蜀地的百姓人口,足可抵消戰爭的人口損耗,豈不是幾乎不怎麼影響蜀漢人口的自然增長。

可是,《三國志·後主傳》注引王隱《蜀記》記載:公元263年,劉禪投降曹魏時,“遣尚書郎李虎送士民簿,領戶二十八萬,男女口九十四萬,帶甲將士十萬二千,吏四萬人。

在蜀漢劉禪為帝長達40年間,雖然南中之地偶有反覆,但也能夠很快平定,相比曹魏的用兵之多、東吳境內的叛亂頻發,蜀漢則相對要穩定的多,國內又無大點的疫情發生,人口又豈能不出現爆發式增長。然而,40年來僅僅增長了可憐的4萬人,這怎麼可能呢?當然了,屯戶、兵戶、吏戶、隱戶、佃客、部曲等人口,劉備入蜀時的人口沒有計算在內,蜀國滅亡時的這些人口同樣也沒有計算在內。

顯然,蜀漢並不是人口沒有“爆發式”增長,而是增長的人口被“隱藏”了。其實,也可以說,劉備在位時出現的人口大量縮水,則同樣被“隱藏”了。畢竟,劉備的蜀漢地盤,可比曾經的益州轄區大了許多,但益州人口卻從東漢末年的500多萬,狂縮到蜀漢時的90萬,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畢竟,人口出了問題,國家的財稅豈能不出現問題,官員們能過上如此清苦的日子,也就容易理解了。

那麼,這些縮水的人口究竟 “隱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人口問題的根源,則出在治國的理念和國策上面,而治國理念和國策的問題,又是人口“隱藏”的關鍵

通過對比魏蜀吳三國的在籍數和實際人口數的比例,會有一個驚人的發現。

  • 曹魏在籍人數443萬,實際1300萬,在籍人數佔實際人數的34%;
  • 東吳在籍人數230萬,實際人數550萬,在籍人數佔實際人數的42%;
  • 蜀漢在籍人數94萬,實際人數400萬,在籍人數佔實際人數的23%。

顯然,相對曹魏和東吳而言,蜀漢人口數“隱藏”比重佔的比例相當之大。那麼,這部分“隱藏”人口又是如何出現的?

蜀漢立國初期,劉備、諸葛亮曾認為劉表、劉璋實施的“

救濟貧弱”的德政,是以小恩小惠拉攏人心,“而樹立法律的威嚴,法律施行則會感恩,並以爵位管轄百姓,爵位增加則知道榮耀,榮譽和恩典共同施用,上下便進退有度,這才是治理國家的關鍵。

因此,劉備、諸葛亮的治國理念是“禮、法並施,威、德並行”,強調“訓章明法”、“勸善黜惡”,也就是“以法為治國的主體,而又結合儒家教化為本。

為此,劉備還專門組織了一個“蜀科”編寫推行小組,組員有諸葛亮、法政、伊籍、劉巴、李嚴。雖然,據《三國志·諸葛亮傳》記載:“蜀漢雖然執法嚴峻,但公正公平,百姓無怨。”若就個別事件的公正公平而言,無論是當事人,還是周圍百姓,自然是認可的。但是,從大的環境下,底層百姓並不能感受到朝廷的關懷與溫暖,反而容易將底層百姓推向豪門大族的“懷抱”。好比:本該國家實施的“放貸賑濟、招撫流民、以工代賑、設立粥廠”等事項,卻由世家豪族自發實施,最終得到“關懷”的百姓,是感激世家豪族,還是會感激朝廷呢?當然是誰給好處就感恩誰,或許還會為誰賣命。在古代,諸如賣身葬母、父之類的事情還少嗎。

三國蜀漢滅亡之,官員的清苦令人心酸,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情

劉備初定益州之時,打算將成都城中的屋舍及城外的土地、桑田分賜諸將,若非趙雲堅決反對,豈不成了禍害百姓之舉。顯然,蜀漢的發展理念主要是依靠世家豪族,而不是普通百姓。

如此以來,豪門世家則會通過各種“關懷”和“掠奪”等手段,不斷吸納低層百姓壯大自己,相對應國家的納稅人口則會不斷流失,不斷有百姓變成豪門世家的佃戶,自然也就出現了上面的人口問題。

其實,道理很簡單,有“五險一金”單位職工的歸屬感,絕對高於沒有保險的單位,爭相加入的人當然也會非常的多。同樣的道理,此類“惠民”之舉,若被豪門大族做了,受惠的百姓對他們的歸屬感自然也就更強。此消彼長之下,朝廷威望越來越低,而世家豪族的威望則越來越高,國家又豈能不亡。例如:世家豪族的代表人物譙周,本是個顧問類的光祿大夫,卻能力排眾議,說降蜀漢朝廷。可見,世家豪族對朝廷的影響力之大。

恰恰相反,曹魏和東吳卻在這些方面做出了大量的工作。例如:招撫流亡、放貸賑濟、因災蠲免、移民就粟、以工代賑、設立粥廠等社會保障。

顯然,蜀漢對普通百姓“關懷”方面的工作明顯少於曹魏和東吳,人口問題則正好明顯大於曹魏和東吳。

再看看後世,世界各國都對“社會保障”工作非常重視,因為社會保障是調和統治階級和底層民眾關係的一種重要手段,同樣也是影響國家興衰的一大關鍵。例如:英國早在1945年就實施了《家庭津貼法》;1946年實施了《社會保險法》和《國民健康服務法》;1948年推行了《國民救濟法》,並宣佈建成“福利國家”。同樣,我國目前也有較為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

畢竟,當底層百姓對國家失去了歸屬感,自然就會尋找新的歸屬感和依靠,而他們直接面對的世家豪族則是最便捷的渠道。

因此,無論是劉備立國時出現的人口嚴重縮水問題,還是劉禪稱帝40年人口增長的問題,歸根揭底還是世家豪族兼併的問題,而最初的國策則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並最終導致94萬人口養10.2萬軍隊和4萬官吏的窘困局面,廉潔的蜀漢官員日子過得能不清苦嗎,國運又怎能長久,豈不知“水能載舟,依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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