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聊齋——祿數,鬼令,禽俠,負屍

祿數

白話聊齋——祿數,鬼令,禽俠,負屍

有個顯貴的人總做損人利己的壞事,妻子常用善惡報應勸他,他就是不聽。

有個方士據說能預知人的壽限,這人就去造訪他。方士仔細地看了看後說:“你再吃二十石米,四十石面就會死。”回來跟妻子說了,算一算一個人一年最多吃兩石面,那麼還能活二十年,即使做壞事也死不了。於是仍像以往那麼壞。

過了一年,他忽然得了消渴疾,飯量大增,而且一會兒就餓,一晝夜吃十幾頓還要吃,不到一年就死了。

鬼令

白話聊齋——祿數,鬼令,禽俠,負屍

有個姓展的教諭先生,性情灑脫,很有名士風度。然而當他喝酒後便狂放不羈。每逢外出喝酒回來,總是騎著快馬馳過殿前臺階。臺階兩側有很多古柏。有一天,他喝醉了酒,騎馬飛奔而來,撞到樹上碰破了頭,他說:“這是子路氣我無禮,打破了我的腦袋!”半夜裡就死了。

城裡有個商人,到展先生家鄉去做買賣,夜裡住到廟裡。到了深夜,忽然看到四五個人,帶著酒菜來廟裡喝酒,展先生也在裡邊。酒過三巡,一個人用字行酒令,說:“田字不透風,十字在當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贏一鍾。”一個說:“回字不透風,口字在當中;口字推上去,呂字贏一鍾。”一個說:“囹字不透風,令字在當中;令字推上去,含字贏一鍾。”又一個說:“困字不透風,木字在當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贏一鍾。”最後輪到展先生,他深思了很久,也沒想出來。大家笑著說:“既然說不出來,應當罰一鍾。”其中一個很快遞給他一鍾。這時展先生說:“我有了:曰字不透風,一字在當中;……,”大家又笑著說:“推作什麼字?”展先生端起鍾來一飲而盡說:“一字推上去,一口一大鍾!”引得大家捧腹大笑。過後沒多久,他們一齊出門走了。

商人不知道展先生早已去世,以為他是卸官回了家。又回到鄉里詢問,才知道展先生死去多年。商人恍然大悟,夜裡所見的是些鬼罷了。

禽俠

白話聊齋——祿數,鬼令,禽俠,負屍

天津的某一座廟裡,有一種像鶴的鸛鳥把巢築在屋脊一端的鴟尾之上。廟裡大殿的天花板上藏有如盆粗的蛇,每當在鸛鳥幼雛的羽毛剛剛長成的時候,就出來把它們吞食得乾乾淨淨。這時鸛鳥就悲傷地號叫上好幾天才離去。像這樣過了三個年頭,人們預料鸛鳥不會再來這裡築巢了,可是第二年還是像過去那樣在這築巢。大約在幼雛長成的時候,鸛鳥就徑直飛走了,過了三天才回來。進到鳥巢裡啞啞地叫著,和過去一樣哺育著幼雛。這時蛇又盤曲著爬上來,剛剛接近鳥巢,兩隻鸛鳥受驚而起,一邊飛一邊悲哀而急迫地叫喚著,直衝上天空。不一會兒聽到蓬蓬的風聲,轉眼之間,天上地下都像是灰暗了下來。大家都感到驚奇,就看到是一隻大鳥用它的翅膀把蒼天和太陽都遮蔽起來,再從空中疾馳而下,快如暴風驟雨,它用爪子攻擊蛇,蛇的腦袋立即掉了下來,連帶著摧毀了大殿屋角好幾尺的地方,之後就鼓動翅膀飛走了。鸛鳥跟在他的後面,像是要去送別它似的。鳥巢已經被傾覆,兩隻幼雛都掉到地上,一隻活了下來,一隻死了。廟裡的和尚把那隻還活著的幼雛放到鐘樓的上面。過了一會兒,鸛鳥飛了回來,依舊到幼雛棲息的地方哺育它,等到幼雛的翅膀完全長成才離開。

異史氏說:“第二年再來,大概是沒有預料到災禍會再臨。三年都還不移開這個鳥巢,那是報仇的計謀已經決定下來。三天不回來,則是像申包胥那樣去哭秦庭了【伍子胥率吳國軍隊攻打楚國,攻入楚都郢,楚昭王出逃到隨。伍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屍。為復國,申包胥來到秦國請求幫助,一開始不被答應,申包胥便在秦城牆外哭了七天七夜,滴水不進,終於感動了秦國為其出兵】,因此就瞭然了。那隻大鳥一定是鳥類裡的劍仙,像風一樣疾馳而來,猛然一擊就離去,唐傳奇中的劍客妙手空空兒【唐傳奇中的劍客名】的武藝也不能夠超過它。”

濟南有個軍卒,看到一個鸛鳥飛過來,就用箭去射它,絃聲一響,那隻鸛鳥就落在地上。鸛鳥的嘴裡叼著一條魚,是用來哺育幼雛的。有人勸說軍卒把鸛鳥身上的箭拔下來放了它,軍卒就是不聽。再過了一會,鸛鳥帶著箭飛走了。以後在城郭之間往來飛行,過了兩年多了,那支箭仍象過去那樣貫穿在它身上。有那麼一天,軍卒坐在轅門之下,鸛鳥飛了過來,那支箭掉在了地上。軍卒撿起這支箭看看說道:“箭啊箭,你別來無恙吧?”正碰巧耳朵癢起來,於是用箭搔了搔。忽然刮來大風把門一吹,門突然一關,碰到了箭,箭便貫穿了他的腦袋,他就死掉了。

負屍

白話聊齋——祿數,鬼令,禽俠,負屍

有個樵夫到市場上賣完柴,扛著扁擔回來,忽然感覺扁擔後面像是有重物。回頭一看,見一個沒有頭的人懸掛在上面。樵夫大吃一驚,抽出扁擔亂打,死屍便不見了。樵夫嚇得抱頭飛奔,跑到一個村莊邊,已是黃昏了,見有幾個人打著火把照著地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樵夫上前一打聽,原來他們幾個人剛才正圍坐在一起,忽然從空中掉下一個人頭,鬚髮蓬亂,一轉眼就又沒有了。樵夫也講了自己所看見的,合起來正好是一個人,但誰也推究不出他是從哪裡來的。

後來,有人挎著籃子走,別人忽然看見他籃子裡有個人頭,驚訝地詢問他,他這才大驚失色,把人頭倒在地上,然而一轉眼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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