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初，德军在东部边界大量屯兵，虽然苏德双方表面上还笑意盈盈，但风雨欲来，谁都能看出一场大战难以避免。在这个节骨眼上，比起德军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作为苏联最高领导人的斯大林正在为另一个问题纠结不已。

众所周知，俄国幅员辽阔，我们习惯性地把它划分为几块区域。对一个国家而言，地盘大自然不是坏事，然而对一位领袖来说，统辖一个更大的国家则必须耗费更大的精力。斯大林一直致力于国家的统一，远东地区山高皇帝远，万一它在这个时刻突然产生变故，要么是远东地区的一把手突然造反，或是敌人从另一侧发动进攻，远东地区的将领指挥无方，后果都不堪设想。总而言之，这个任命牵扯的问题太多了，而斯大林也正为该派谁去而感到发愁呢。想来想去，他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被斯大林挑中的人名叫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咱们先来翻翻此君早年的生平。阿帕纳先科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1918年加入苏军，一早就在斯塔夫罗波尔一带拉队伍。他作战极为勇猛，将俄国人在战场上的刚劲展现得淋漓尽致。另外，阿帕纳先科可以被视为苏联骑兵的缔造者之一——1919年中，时任斯塔夫罗波尔工农骑兵第1师师长的阿帕纳先科遇见了布琼尼，二人从那一刻开始便琢磨着要为苏军打造第一支骑兵军。内战结束后，阿帕纳先科稳中有升，30年代末期，他已升任中亚军区司令，同时手握相当于上将的二级集团军级指挥员军衔。

总的来说，阿帕纳先科勇武有余而计谋略显逊色，纵使该得的勋章都让他拿了个遍，他在苏军之中也并不算德高望重。不过，斯大林偏偏对其钟爱有加，甚至在20世纪30年代发生的那场大灾难里，内务部都得绕着阿帕纳先科走，丝毫不敢打他的注意。这是为啥呢？咱们可以从一个故事中寻找答案。

苏俄内战结束后，外敌暂时掀不起新的风浪，国内分裂势力则成了苏维埃政权的当头之敌。1925年，车臣与苏联关系破裂，莫斯科方面决定出兵；8月23日，阿帕纳先科带领第5骑兵师奔赴车臣地区处理麻烦。通常而言，人们解决这种问题的思路无非就是靠进攻瓦解反对势力的武装力量，通过军事占领和特殊管制彻底粉碎分裂分子的抵抗，从根本上消除隐患。阿帕纳先科却不按常理出牌：在一番威逼利诱无效后，他居然派兵抓了40位当地的长者，同时把车臣分裂分子的几个据点包围起来，调集大炮猛轰。

在敌人做出反应之前，阿帕纳先科调集大量人手对当地242个村庄进行地毯式搜查，强行解除一切武装。有6个村庄负隅顽抗，他下令斩草除根，甚至不惜将整座村庄抹平。结果，分裂分子一下便失去了抵抗力，有309人被捕，12人被击毙，整个过程仅持续两周。阿帕纳先科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个看似棘手的问题，还尽最大可能消除了“后遗症”。斯大林一是喜欢善于进攻敢打硬仗的将领，二是看重那些手段又狠又稳、处理麻烦雷厉风行的管理者，阿帕纳先科二者兼具，他一下子就受到了最高领导人的青睐。

1941年2月，斯大林临阵换将，将阿帕纳先科任命为远东方面军司令。此举像是捅了马蜂窝，不少将领对此十分不满。正如咱们刚刚所说，阿帕纳先科在战争中展现出的更多的是勇武，但打仗光靠一股狠劲儿是不够的。不仅如此，此君长得“四平八稳”，看上去颇有官僚气质，加上跟斯大林走得很近，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靠关系爬到高位的；结合阿帕纳先科先前作为，不少人甚至将其视为“暴君”。另外，被顶掉的格里戈利·米哈伊洛维奇·施特恩上将也绝非庸碌之辈，他战功累累，手握2枚列宁勋章，在军中威望颇高。

总的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阿帕纳先科似乎都没有理由做到这个位置上，难道仅仅是最高领导人的心腹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时间，远东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想尽法子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其中有人甚至直接开喷，丝毫不留情面。例如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阿列克谢·谢尔盖耶维奇·热尔托夫上将在工作中经常甩脸色，对阿帕纳先科的话爱答不理，或是回应得阴阳怪气；格里戈连科少将还专门写了本名叫《在地下室里只能遇见老鼠》的册子来恶心新上司：

反对者也不嫌事大，甚至开始造谣。有人跑到斯大林面前告状，暗示阿帕纳先科心存不轨。众所周知，斯大林最担心手下人有歪心思，极度憎恨弄权者，历史上“三人成虎”的例子又举不胜举，那么斯大林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呢？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甚至都没找当事人谈话，而是直接给了他大将军衔；不久，斯大林又强化了阿帕纳先科手中的权力，给了他一些极为关键的政治地位。那会儿，阿帕纳先科对远东地区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先斩后奏，干部的任免由他说了算，他甚至可以随意扩编军队。斯大林后来是这样形容的：“我给阿帕纳先科的权力，比沙皇时期的西伯利亚总督都大。”

历史证明了斯大林看人眼光的狠毒。

苏德战争开打后，苏军一溃千里，一度出现了兵源不足的状况。在关键时刻，恰恰是远东军区扮演了“输血者”的角色。从1941年6月到二战结束，远东方面军从70.37万人膨胀到144.6万人，足足翻了一番；在人手短缺的状况下，远东军区为前线贡献了超过20个满编师，其中许多部队成了苏军王牌，例如战争史上赫赫有名的“潘菲洛夫师”；远东地区建立了一座又一座兵工厂，它们为前线输送了数不清的武器弹药。阿帕纳先科在这个过程中延续了他快刀斩乱麻的作风，对于许多难以取舍的问题，他在一番权衡后总能作出决定，这些决定还往往都是正确的。别看阿帕纳先科在指挥才华上算不上一流，但他却在后勤工作上大放异彩。据统计，仅在二战期间，阿帕纳先科在后勤与管理方面的成就，苏军传奇布柳赫尔元帅此前用了整整10年都未能做到。

我们再来看看当初那些质疑者和反对者们的态度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有阿帕纳先科坐镇，如日中天的内务部都不敢将魔抓伸向远东军区。在同一件事上，阿帕纳先科说一，贝利亚不敢说二。别看对外十分强势，他对自己人却给出了极大的信任和自由度。之前还说新上司“令人很不舒服”的格里戈连科话锋一转，由衷地感叹：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阿帕纳先科偏偏在斯大林的眼皮底下当上了“土皇帝”。一说斯大林都已经给他“内定”了元帅军衔，对一名军人而言，混到这份儿上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了吧？然而，阿帕纳先科却不满于此，他羡慕那些能在前线同敌人真刀真枪干仗的将军，于是便在1943年向斯大林提交了申请。斯大林恐怕从没料到阿帕纳先科会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一向稳重的他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1943年5月，阿帕纳先科在沃罗涅日方面军走马上任，担任瓦杜丁的副手。斯大林或许只是想让他混点战功，谁料阿帕纳先科却当真了。后者十分清楚自己的那点军事才华同瓦杜丁等人一比简直不堪一提，因此便很少插手作战计划的制定。每当开会时，他都坐在一旁虚心听讲学习。大小战役前，他都要亲自乘车到前线观摩部队部署，传达命令，鼓舞士气，提升自己的见识和能力。为了更好地融入战争，他甚至把自己的指挥所搬到了阵地附近，但这却无意间害惨了他。

1943年8月5日，德军发现了阿帕纳先科的指挥所，随即发动了一轮空袭。不幸的是，一颗炸弹恰好在他身旁爆炸，多枚弹片刺进其身体，重伤不治身亡。人们常说军人战死沙场是莫大的荣誉，但据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位苏军大将的牺牲却是彻彻底底的遗憾，因为就在当天，苏军解放了整片地区。

閱讀更多 審度 的文章

關鍵字: 我在宫里做厨师 苏联 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