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摘要】納西族淵源於遠古時期居住在我國西北河湟地帶的羌人,向南遷徙至岷江上游,又西南至雅礱江流域,又西遷至金沙江上游東西地帶。在漫長時期,勞動人民不斷創造經濟和文化,經過歷史發展各個階段,成為締造祖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成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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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雪山下幹海子ggai bbaiq(洛克拍攝)

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方國瑜 和志武

近代納西族居住在祖國西南金沙江上游地帶,略以長江第一灣流至東經一百度四分處,自北而南,分作東西兩個區域。這兩個區域的納西族約三十萬,稱謂複雜,一般說來,東部稱為“麼些”,西部稱為“納西”;見於史籍記錄,則通稱“麼些”,現已確定“納西”為共同的族名。從本族自稱來說,西部自稱na˩ɕi˧,東部自稱na˩或na˧zɿ。按:ɕi˧和zɿ之意為“人”或“族”,而以na˩為專名,na˩的取意為“大”①,名從其主,稱為na˩ɕi˧“納西”是正確的。至於麼些為他稱,見於記錄無定字,同音異寫,且含有侮蔑,應當廢除。茲述歷史,徵引見於記錄的名稱,仍舊其文,並不是認為這樣的稱謂是正確的。

納西族淵源於遠古時期居住在我國西北河湟地帶的羌人,向南遷徙至岷江上游,又西南至雅礱江流域,又西遷至金沙江上游東西地帶。在漫長時期,勞動人民不斷創造經濟和文化,經過歷史發展各個階段,成為締造祖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成員之一。其淵源、遷徙和分佈,見於記錄可考者略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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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雪山西面山壁aiq do ddaq(洛克拍攝)

一、古羌人支系

《說文解字》羊部:“羌,西戎牧羊人也,從羊、從人”。《禮記》王制篇:“西方曰戎,被髮衣皮,有不粒食者矣。”按:古時居住在西北草地的羌人,以遊牧為主,部落分居,有“五戎”、“七戎”之稱(《爾雅》釋地),先後向東、西、南三面遷徙,漸遷而遠,分在各地創造了歷史。其向東遷徙者,如“夏”部族內有羌人,《史記》六國表載:“禹興於西羌”,《集解》引《帝王世紀》“禹生於西羌,西夷人也”。又“商”部族鄰近有羌人,《詩》商頌殷武篇載:“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甲骨刻辭有羌方部落(北羌、馬羌),又有伐羌、往羌、獲羌、來羌、用羌之事,為商之一部。又“周”部族亦有羌人,《詩》大雅生民篇載:“厥初生民,時維姜嫄”;《後漢書》西羌傳:“西羌,姜姓之別也”。按:“之”字應作“其”,姜為羌之別姓,有稱“姜戎”(《左傳》襄公十四年),其齊、許、申、呂諸國皆姜姓。大抵夏商周三代,羌人東遷,散居於黃河中游地帶,名號甚多,漸與當地居民融合,後為形成“漢族”之成員。其向西遷徙者,《後漢書》西羌傳載:“附落南出賜支(《禹貢》析支)河曲西數千裡,與眾羌絕遠”,又載:“發羌、唐旄等絕遠,未嘗往來”。《新唐書》吐蕃傳載:“吐蕃本西羌屬,有發羌、唐旄等,居析支水西”。諸羌分居,名號甚多,傳說古史有戎、羌、堆、博諸部,後以博為中心(發、伯特),融合形成“藏”之先民。其向南遷至蜀漢近境岷江流域分支而南者,為西南各族之先民,支別甚多,納西族即其一支(說在下文)。

見於記錄之羌人支派,各為族別,而語言有相同特徵,據調查近代各族語言,從語音、語詞、語法,分析綜合研究其親屬關係,所得結論,有漢藏語系,分漢語、苗瑤語、壯傣語、藏彝語四個語族。其藏彝語族,分藏語、彝語、景頗語等三個語支;又彝語支分彝語、納西語、傈僳語、拉祜語、哈尼語等語言。各族語言都是歷史形成的,語言之親疏關係,可知其族屬淵源關係。納西族傳說藏、納西、白三族的祖先為三兄弟,即因其族屬淵源有關,且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友好往還,相互影響,亦有遷徙融合,故傳說如此也。

南遷羌人之納西族先民,所居住的地域、年代及社會生活,見於記載者,雖不詳而大概可知。分說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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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囊筏子抵達大具金沙江岸(洛克拍攝)

二、旄牛道的越嶲羌

納西族淵源於自河湟地帶南遷的古羌人。《後漢書》西羌傳載:古羌人“子孫分別,各自為種。任隨所之,或為犛牛種,越嶲羌是也”。又說:“犛牛羌在蜀漢,其種別名號皆不可紀知也”。按:所謂犛牛羌,散居在祖國西南蜀郡邊境廣大地區,支別名號很多,麼些族是其中之一支。章太炎《西南屬夷小記》載:“唐時所謂麼些蠻,即羌種之流入者”,這是可以確定的。

《史記》西南夷傳載:漢初的蜀賈人,“取莋馬、僰僮、髦牛,以此巴蜀殷富”。按:“髦”即“犛”,以產牛著,與蜀地經濟聯繫很密切,為蜀郡邊境的部族。《後漢書》西南夷莋都傳載:“元鼎六年(公元前一一一年)以為沈黎郡,天漢四年(公元前九七年)並蜀〔郡〕為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按:“旄”亦即“犛”,以旄牛為地名;《水經》若水注載:“大渡出徼外,至旄牛道”,則旄牛在大渡河上游今瀘定地區,而青衣在今雅安地區。《莋都傳》又載:永平中(本紀在永平十七年,公元七四年)旄牛道的白狼、盤木、唐菆等奉貢,獻詩三章。這就是所謂“白狼歌”,共四十四句,一百七十六字。從對譯的音義來看,用漢語及過於抽象不能確定本義的約八十字,其餘九十餘字,基本上與近代納西語相同或相近,語法亦相同,可知白狼語與納西語的親屬關係是很密切的。從語言的親屬可以推知族屬淵源關係是很密切的,納西族的先民,是從大渡河以北地區遷徙而南。

任乃強《西康圖經》民俗篇載:“麼些為康、滇間最大民族,亦最優秀之民族也”。又載:“今瀘定縣南之摩西面,實稱摩西面,謂摩西古境也”,不知這個地名是否很早時期已有,若然,則大渡河北旄牛族地區早已有摩西一支的族名。其在大渡河以南者,《元史》地理志建昌路邛部州載:“昔麼些蠻居之,後仲由蒙(按:彝族祖先)之裔奪其地”。按:邛部州即今越西縣,何時為仲由蒙之裔奪之,不得而知。惟元志闊州曰:“昔仲由蒙之裔孫名科居此,至三十七世孫僰羅內附”,若仲由蒙之裔得邛部地,亦為同時,則麼些族在邛部失敗,約當公元三世紀末(西晉時期)。由此可知,麼些族早年居住在邛部州,後來始衰,但並非完全失敗,還在長時期內有麼些族住在這個地區。《冕寧縣誌》載清康熙年間,還有麼些族的土目和土民,這是從很早時期住在大渡河南的麼些族。我們在一九六〇年春到冕寧訪問,遇西番人宋佔勝,據他說:“往昔麼些村落,大部現已操漢語,老規矩已不存在”。又聽說有一位冕寧麼些族幹部在西昌專區民委會工作,我們轉到西昌時,他去畜牧場,沒有見著,冕寧麼些族的情況還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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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族伐木者的木輪車jji ceil(洛克拍攝)

三、定莋縣的摩沙族

麼些族居住在大渡河南的年代很久,在早期已有一部分從這地區遷到雅礱江下游一帶。《華陽國志》蜀志越嶲郡定莋縣載:“縣在郡西,渡瀘水(按:指東瀘,即雅礱江)賓剛徼,曰摩沙夷”。按:“曰”字今本作“白”,從《蜀中廣記》卷三四引文改正。“摩沙”即麼些名稱最早的記錄。定莋即今鹽源縣。《華陽國志》又載:張嶷至定莋,“夷帥狼岑、盤木王舅不肯服”。此說已見於《三國志》蜀志張嶷傳,稱:“定莋豪帥狼岑、盤木王舅,甚為蠻夷所信任”。按:張嶷至定莋,應在延熙三年(公元二四〇年)稍後,狼岑即定莋豪帥,為盤木王之舅,盤木即《後漢書》中之白狼盤木,在旄牛道,與定莋縣摩沙夷為姻姻,亦可知摩沙夷與旄牛夷有親屬關係。且疑摩沙之“沙”,即納西語之ts`o˩,意為人或族,摩沙即摩族,以“旄”得名,漢語稱之,沿用至近代。

麼些族居住在定莋的年代可能很早,據麗江《木氏宦譜》載:摩婆人居定莋,世為昆明總軍官,傳至唐武德時葉古年凡十七世。若此說可信,則在公元二世紀末,定莋境內已有摩娑土長,與《三國志》所載相合。在這地區的摩娑族,後來繁盛,樊綽《雲南志》卷一載:“臺登城直西有西望川,行一百五十里人曲羅,瀘水從東北來,至曲羅滎回三曲,中間皆磨些部落”。又卷六載:“昆明、雙舍至松外以東,近瀘水,並磨些蠻種落所居之地”。按:臺登城,在今冕寧縣南之瀘沽鎮,直西至西望川,應近雅礱江沿岸,惟不能確指其處。又此瀘水,亦稱東瀘,《樊志》卷一載:“東瀘,古諾水也,源出蕃中節度北”,此即今之雅礱江。流至曲羅,不詳其處。《水經》若水注引益州記曰:“瀘水源出曲羅”,郭允蹈《蜀鑑》卷九轉引作“李膺益州記”,則曲羅地名已古,但非在瀘水源,戴校《水經注》已疑“有殲誤”,蓋衍“源”字。又《樊志》卷六載:“昆明城,在東瀘之西,正南至松外城”。按:昆明即今鹽源縣,松外在其南。《新唐書》地理志嶲州昌明縣載:“貞觀二十二年開松外蠻,置牢州及松外、尋聲、林開三縣,永徽三年,州廢,省三縣入昌明”,疑昌明即在今鹽邊縣,尋聲即雙舍,音讀相近。《樊志》載:“東瀘流至尋傳部落,與磨些江(金沙江)合”,又載:“磨些江至尋傳與東瀘合”,疑尋傳即尋聲之誤,尋聲部落在雅礱江與金沙江會流之處。大抵,今雅礱江下游鹽源、鹽邊兩縣,唐代為麼些族居住之地。

《元史》地理志柏興府載:“昔摩沙夷所居,漢為定莋縣隸越嶲郡,唐立昆明縣,天寶末沒於吐蕃,後復屬南詔,改香城郡,元至元十年,其鹽井摩沙酋、羅羅將茹庫內附”。按:柏興府即今鹽源、鹽邊之地,應在元代以前已為摩沙族與羅羅族共居,各有土長。《明史》建昌土司傳載:“柏興府賈哈喇境內麼些等部”,又載:“賈哈喇者,麼些洞土酋也”。按:《蜀中廣紀》卷三十四引土夷考、九種夷,有麼些族,即在鹽井衛。衛屬土千戶所,有左所千戶姓刺,右所姓八,中所姓刺,前所姓阿,後所姓卜,載:“國初歸附授官,貢馬事例皆同”,是從元代沿襲的土職。

嘉慶《四川通志》卷九十七土司志鹽源縣、會鹽管所屬,有左所(喇姓)、右所(八姓)、中所(喇姓)、各為千戶,前所(阿姓)、後所(白姓)各為百戶,康熙四十九年投誠授職,都說是“麼些夷人”,共管一千七百四十五戶。此外,還有瓜別安撫司己氏管一千二百五十三戶,古柏樹千戶郎氏管五百八十六戶,也說是“麼些夷人”。按:瓜別、古柏樹在今鹽源縣西部。

自漢以來,麼些族居住在定莋縣,後來繁盛,自唐以後羅羅族遷居這個地區,麼些族土長已不能統治全境。明代設鹽井衛,設置軍屯,麼些土千戶分隸軍衙,社會經濟文化的改變很劇烈,清時土職雖沿襲至近代,勢力已衰。又由於民族融合,麼些族人口已少,據近年調查,在鹽源、鹽邊、木裡等縣的麼些族,共一千四百九十七戶,一萬零八百三十六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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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欽城(洛克拍攝)

四、西洱河的越析詔

定莋地區的麼些族,有渡金沙江而南至洱海以東地區的部落,樊綽《雲南志》卷三載:“越析,一詔也,亦謂之磨些詔,部落在賓居,舊越析州也,去囊蔥山一日程”。又卷一載:“越析州,今西洱河東一日程,越析州諮長故地也”。又卷二載:“囊蔥山,在西洱河東隅,河流俯齧山根,土山無樹、石,高不過數十丈,面對賓居、越析,山下有路,從渠斂趙出邆川”。又卷五載:“渠斂趙東北至毛郎川,又東北至賓居,又北至越析州,麼些詔故地也”。按《樊志》所載越析詔的地域甚為明白,渠斂趙即趙州,今之鳳儀,邆川即邆賧詔,今之鄧川,自渠斂趙赴邆川,沿洱海東岸行,過玉岸山,當即囊蔥山;距此一日之賓居,今猶用此名,賓居北即賓川縣城,越析詔城應在其地,所管為洱海以東地區。惟《元一統志》麗江路建置沿革載:“唐為越析詔,或謂麼些詔”,《元史》地理志同(字句稍異),後來編纂史事之書亦同,即以麼些族盛於麗江,而作此說,並非有據。

麼些族何時遷至越析州,不得而知,惟在開元年間,勢力強盛,為六詔之一。後為蒙舍詔所敗,《樊志》越析詔載:“有豪族張尋求,白蠻也,開元中(原誤作貞元),通詔主波衝之妻,遂陰害波衝,劍南節度巡邊至姚州,使召尋求笞殺之,遂移其諸部落,以地並於南詔。波衝兄子于贈,提攜家眾走,降鐸鞘,東北渡瀘,邑龍佉沙,方一百二十里,週迴石岸,其地總謂之雙舍。于贈部落亦名楊墮,居河之東北。後蒙歸義隔瀘城臨逼于贈,再戰皆敗。長男閣羅鳳自請將兵,乃擊敗楊墮,于贈投瀘水死。數月始獲其屍,並得鐸鞘”。南詔擊敗越析詔事,亦見《德化碑》載:“越析詔餘孽于贈,恃鐸矟,騙瀘江,結彼兇渠,擾我邊鄙。……詔(閣羅鳳)弱冠之年,已負英斷,固請自證,志在掃平,梟于贈之頭,傾伏藏之穴,鐸矟盡獲,寶物並歸,解君之憂,靜邊隅之侵”。按:于贈攜家眾棄越析州,東北渡瀘水,應在開元二十六年之前(是年已平五詔,唐封蒙歸義為雲南王,見《冊府元龜》九六四)。蒙歸義乃隔瀘水與于贈對峙,于贈復渡瀘與南詔戰,當因麼些部落不是一處全部遷走,在越析地區還有勢力,企圖恢復。既被閣羅鳳擊敗後,南詔不容麼些部落,遭到掃蕩,都退回瀘水以北。閣羅鳳出征,應在開元二十八年,蓋閣羅鳳生於開元九年(《白古通淺述》)是年稱弱冠也。

于贈渡瀘而北,“邑龍佉沙”,“謂之雙舍”,按:《新唐書》南詔傳作“邑於龍佉河”,疑“沙”字為誤;《樊志》卷七載:“東蠻磨些蠻諸蕃部落,其食龍怯河,水中有鹽井兩所”,此龍怯河即龍佉河。又雙舍即《樊志》卷六所謂“昆明、雙舍至松外以東邊近瀘水”之地,為尋聲之轉音(已說見上文)。《通典》卷一九九邊防典載:貞觀二十二年四月,梁建方討松外諸蠻,“蠻酋雙舍帥眾拒戰,建方擊敗之”,亦載《新唐書》南蠻傳,作“酋帥雙舍”,以雙舍為人名,疑“蠻酋雙舍”。或即“雙舍蠻酋”之誤,也可能同用為地名和人名。從記載可知,雙舍在今鹽邊縣境,而龍佉河即今龍羅河。向達《蠻書校注》載:“後來越析北徙至今麗江一帶”,惟非北徙至麗江,見於記錄之地名,甚為明白。蓋麼些族是從雙舍地區渡瀘而南至越析州,聚成部落。其勢漸盛,既為南詔擊敗,又退回雙舍,此後瀘水以南無麼些族居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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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雪山與白水河(洛克拍攝)

五、昆川、西爨的麼些人

麼些族居民,曾被南詔擄掠安置在昆川地區。樊綽《雲南志》卷四載:“磨蠻(《新唐書》南詔傳作麼蠻些蠻),……南詔既襲破鐵橋及昆池等諸城,凡虜萬戶,盡分隸昆川左右及西爨故地”。又卷六拓東城載:“貞元十年,南詔破西戎(吐蕃),遷施、順、磨些諸種數萬戶以實其地”。按:《舊唐書》本紀:“貞元十年三月庚辰,南詔異牟尋攻破吐蕃鐵橋已東城壘十六,擒其王三人,降其民眾十萬口”。又樊綽《雲南志》卷七昆明城載:“有大鹽池,比陷吐蕃,貞元十年春,南詔收昆明城,今鹽池屬南詔”。《通鑑》:“貞元十一年十月(紀年月誤),南詔攻吐蕃昆明城取之,又擄施、順二蠻王”。《新唐書》南詔傳:“異牟尋攻吐蕃,復取昆明城以食鹽池,因定磨些隸昆川(原誤作崑山)西爨故地”。按:貞元十年正月五日,南詔異牟尋與唐使臣崔佐時盟於點蒼山神祠,即出兵吐蕃,取鐵橋以東城壘及昆明城,在這地區多為麼些族所居,擄掠一萬戶人口安置在昆川,這是一次大量人口被遷移。昆川即昆州,在今滇池周圍地區,遷到這個地區以後的事蹟,不獲知其詳。惟南詔控制被征服的麼些族人戶,想來不使他們聚居,而是分散在西爨各地,後來融合於爨族,沒有單一的麼些族存在了。

《元史》地理志澄江路載:“初,麼些蠻居之,後為爨蠻所奪,至段氏時,麼些蠻之裔後居此甸,號羅伽部”;又陽宗縣載:“昔麼些蠻之裔居之,號日強宗部”;又新興州載:“段氏時,麼些蠻分居其地”。此所謂麼些蠻,是不是被南詔安置在西爨故地的麼些族後裔而至大理段氏時期仍設為部呢?陶雲逵的《關於麼㱔之名稱分佈與遷徙》一文,是肯定的,他畫唐、宋、元時代麼㱔民族分佈圖,就在澄江、玉溪(新興)註記麼㱔居民的符號。但這是《元史》地理志的誤字,並不可靠。《元史》地理志新興州研和縣載:“麼些徒蠻步雄居之”,此稱為“麼些徒”;又澄江路江川縣載:“至段氏,些麼徒蠻之裔居此城,更名曰步雄部”,則麼些徒為些麼徒之誤。又《元史》地理志在建水州、寧州並載:“些麼徒蠻居之”;在晉寧州歸化縣、呈貢縣、彌勒州、威楚路定遠縣並載:“些莫徒蠻居之”。凡《元史》地理志所載的些莫徒蠻、些麼徒蠻、麼些蠻是同名異寫,而麼、些二字為倒誤,不能從其誤而認為大理段氏至元代在澄江、新興還有麼些族存在。

考《新唐書》兩爨傳載:“爨蠻之西有徙莫祗蠻,儉望蠻,貞觀二十二年內屬,以其地為傍、望、覽、邱、求五州,隸郎州(今曲靖)都督府”。地理志諸蠻州所載同,《通鑑》亦載之。此徙莫祗,即《元史》地理志的些莫徒,《明一統志》卷八十六作撒摩都,亦作㱔門,《景泰雲南志》卷四楚雄府載:“定遠縣之民,有曰撒摩都,即白羅羅之類”,明、清地方誌書記載撒摩都,同音異字甚多,近代有作散民,自稱撒馬都,這就是唐初記錄徙莫祗相傳至今的名稱,不能與麼些族相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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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甸射弩的納西人(洛克拍攝)

六、麗江、永寧地區的納西族

麼些族自定莋再向西遷至金沙江上游地帶。樊綽《雲南志》卷四載:“磨蠻,亦烏蠻種類也,鐵橋上下及大婆、小婆、三探覽、昆池等川,皆其所居之地”。又卷一載:“犛牛河,南流過鐵橋上下麼些部落,謂之磨些江”。按鐵橋者,《樊志》卷六載:“鐵橋城,在劍川北三日程,川中平路有驛,貞元十年,南詔異牟尋用軍破東、西兩城,斬斷鐵橋”。《元一統志》麗江路古蹟載:“鐵橋,在巨津州之北,其次有城,亦名鐵橋城,吐蕃嘗置鐵橋節度於此。南詔異牟尋破吐蕃,斷鐵橋後,自此橋廢,基址尚存”。正德《雲南志》卷十一麗江府古蹟載:“鐵橋,在巨津州北一百三十餘里,跨金沙江,異牟尋歸唐,與韋皋合兵破吐蕃,斷鐵橋,即此橋。橋所跨處,穴石錮鐵為之,遺址尚存,冬月水清,猶見鐵環在焉”。按:鐵橋遺址在今巨甸(巨津州城)北一天路程的塔城關,已不見鐵環。③自唐調露二年(公元六八〇年),吐蕃向南發展勢力,置神川都督於此,貞元十年(公元七九四年)南詔異牟尋破吐蕃於神川,收鐵橋以東十六城壘,設鐵橋節度,即包有今麗江、鶴慶、寧浪、永勝等縣之地。《樊志》所說鐵橋上下磨些部落,並不限於鐵橋城上下,而是指鐵橋節度地區,且鐵橋城上下,沿金沙江兩岸,崇山峭壁,可居之地不多,早期居民所選擇的,當在較為廣闊之地。鐵橋上下,乃泛指鐵橋節度區域。

在鐵橋節度區域之內,麼些族所居有大婆、小婆、三探覽諸地,略作考說。《樊志》卷六載:“昆明城在東瀘之西,去龍口十六程。正北有諱苴川。正南至松外城,又正南至龍怯河。西南至小婆城,又西南至大婆城。西北至三探覽城,又西北至鐵橋城”。按:此為昆明城(今鹽源縣)出發向正北、正南、西南、西北諸路的地名,即小婆、大婆為向西偏南的路線,三探覽、鐵橋城為向西偏北的路線。《樊志》又載:“寧北城,北地有虺川,又北有樻川,又北有郎婆川,又北有桑川,即至鐵橋城北九賧川”,此為自寧北城(今鄧川)出發北至鐵橋、九賧川(今巨甸)一路之地名。稱為“川”即平壩,據地形釋之,虺川在今牛街壩,樻川在今松桂壩,郎婆川在今鶴慶壩,桑川在今麗江壩,此數地間相距並約一天多的路程。郎婆應在鶴慶,今納西語稱鶴慶為le˧bv˧dy˩ ,意即le˧bv˧”地,與郎婆川之音相近。疑郎婆即大婆,大婆城在今鶴慶壩也。《元史》地理志鶴慶路載:“昔隸越析詔”,即因昔為麼些族所居。又《元史》地理志北勝府順州載大婆、小婆地名,即因古為小婆地,順州在今永勝城西,疑小婆城在今永勝地。與《樊志》所載昆明城(鹽源縣)西南至小婆城又西南至大婆城之說相合。

又《樊志》之三探覽,疑“三”下奪“賧”或“川”字,應作三賧、探覽,為兩地名。三賧者,《元一統志》麗江路通安州載:“州治三賧,亦曰樣渠頭賧”,《元史》地理志載:“通安州,昔名三賧”,按:樣渠賧,即今稱i˧gv˧dy˩,(古音渠頭為全濁,對音實相符)為麗江城區。又三賧疑即桑川之異寫,今藏語猶稱麗江為sa˧do˧。又探覽者,《元史》地理志麗江路永寧州載:“昔名樓頭甸,地名答蘭”,按:樓頭,即今稱ly˧dy˩,為永寧城區,地名答蘭即探覽之異寫。此三賧,探覽在昆明城西北地區,與《樊志》所說相合。

上述大婆、小婆、三賧、探覽併為鐵橋節度所屬,當即“異牟尋攻收吐蕃鐵橋已以已東城壘十六”的幾個重要地名,為麼些族所居。而三賧、探覽的麼些部落,後來造成強大勢力。《元史》地理志永寧州載:“接吐蕃東徼,麼些蠻祖泥月烏逐出吐蕃,遂居此賧,世屬大理,憲宗三年(公元一二五三年)其三十一世孫和字內附(柯劭忞《新元史》地理志作三十三世,不詳所據)。又通安州載:“昔僕繲蠻所居,其後麼些蠻葉古乍奪而有之,世隸大理,憲宗三年,其二十三世孫麥良內附”。按:元憲宗三年,忽必烈徵大理,《元史》世祖本紀載:“至金沙江,乘革囊及木筏以渡,摩娑蠻主迎降”,即先至永寧、麗江,收服麼些族土長。④這時,在這兩個地區有麼些族居民的年代不獲知,其部族土長,永寧自泥月烏已傳三十一世,通安州自葉古乍已傳二十三世。以二十五年為一世計之,則泥月烏的時代在公元五世紀後期(當南朝齊、梁之際),得勢於永寧,後二百年(當唐高宗時)葉古乍得勢於通安(麗江壩)。在這個地區有麼些族居民,應在公元五世紀、七世紀以前,後有土長造成勢力,此可得而說者。

麗江《木氏宦譜》載:摩娑土長在定莋世為昆明總軍官,傳至葉古年凡十七世,續傳至秋陽,“秋陽,高宗上元(公元六七四至六七六年)中,為三甸(三賧)總管”,按:葉古年即葉古乍,疑“乍”字誤。在公元七世紀,麗江之麼些族已建立政權,所說可以近信。又《宦譜》載,秋陽之子陽音都各時,六詔並屬南詔,乃服屬於南詔,即為鐵橋節度境內之土長。《宦譜》又說:傳至刺土俄均時,鄭買嗣篡南詔位(在天覆二年,公元九〇二年),遂不服鄭氏;又載:“刺土俄均生六子,各分部為諸夷之長”。蓋在這時,麗江麼些族社會,發展到新的階段,土長的統治勢力也加強。自此以後,當不斷髮展。

麗江所屬各地,在元之前,已為麼些族主要居住區域,《元史》地理志寶山州載:“昔麼些蠻居之,其先自樓頭徙居此,二十餘世”;巨津州載:“麼些大酋世居之”;臨西縣載:“居民皆麼些二種蠻”;蒗渠州載:“羅落、麼些三種蠻世居之”。在這幾處以外,景泰《雲南志》卷五蘭州及鶴慶府並載:“境內多麼些蠻”。又天啟《滇志》卷三十載:“麼些蠻,北勝、順州亦皆有其類”,這也是在早期定居下來的。大抵,麼些族遷至金沙江上游地帶,數百年間,逐漸發展,成為大片分居。以今之麗江為中心,其四境:東與西蕃(普米族)、北與吐蕃(藏族)、西與怒江(傈僳族)、南與大理(白族)交錯,社會經濟文化不斷髮展,也被土長木氏利用造成勢力,與鄰境爭奪。

【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塔城關(洛克拍攝)

七、公元十一世紀以來的歷史發展

《木氏宦譜》載:“牟西牟磋,當宋仁宗至和(公元一〇五四—一〇五六),更立為摩娑大酋長,段氏雖盛,亦莫能有”。《明一統志》卷八十七麗江軍民府載:“宋時為麼些蠻酋蒙醋所據,大理莫能有”。按:蒙醋即牟磋之異寫(正德《雲南志》卷十一及《明史》土司傳作蒙醋,醋者誤)。到這時,麼些土長稱強於一隅。但蒙醋為諸部落大長,還不是有強力統治所屬地區,李京《雲南志略》諸夷風俗載:“末些蠻,負險酋寨星列,不相統攝”,惟元代以木氏大長為盟主的區域,設麗江路宣撫司,明代設麗江府。由於社會基礎不斷鞏固,木氏勢力亦漸強大,自明永樂以後,木氏直接統治寶山、巨津二州(《土官底薄》載此兩州土官,永樂以後不襲職,可以為證)。從此,擴張勢力區域,在其東境,與鹽井衛所屬麼些土長爭擾,《蜀中廣記》卷三十四鹽井衛土千戶載:“所屬五千戶所,與麗江接壤,為所蠶食,不克自振,惟日事強無害而已”。又載:“左所土千戶,地與永寧、麗江二府為鄰,麗江土官木氏每來侵之,土地夷民失其半”,按:麗江、永寧土官與鹽井衛土千戶經常爭奪(《明史》姜昂傳附姜龍傳及永寧土司傳略有記載),彭汝賢《六詔紀聞》,即纂錄嘉靖十四年會勘左、前二所與永寧府爭地的案牘。(刊入《金聲玉振集》中)此為麼些族內部的爭奪。

麗江土長木氏與吐蕃爭奪,隨著政治勢力的發展,麼些族居民被遷徙安置在各地。餘慶遠《維西見聞錄》載夷人說:“麼些,即唐書所載麼些兵是也。元籍麗江,明土知府木氏,攻取吐蕃六村、康普、葉枝、其宗、喇普地,屠其民,徙麼些戍之,後漸蕃衍”。又自序說:“維西於唐為吐蕃東封。萬曆間,麗江土知府木氏寢強,日率麼些兵攻吐蕃地,遂取各要害地,屠其民,而徙麼些戍焉。自奔子欄以北番人懼,皆降。於是,自維西及中甸並現隸四川之巴塘、裡塘,木氏皆有之,收其賦稅,而以內附上聞”。按:《木氏宦譜》載自木嶔 (正統七年襲職)以下泰、定、公、高、東、旺、青、增(隆武二年,即順治四年卒)的二百年中,得勝於忠甸、你那、鼠羅、你羅等十數地的戰績記載很多。在長江第一灣立一石鼓 (直徑約四尺五寸,厚二尺),一面刻著嘉靖二十七年金紫主人(木公)所作“太平歌”和“破虜歌”,一面刻嘉靖四十年木高撰“大功大勝克捷記”,紀戊申、己酉兩年在毛佉各(在阿墩子北六站,應在今梅嶺山以北地區)等處的戰績。木氏不斷擴張勢力,迫使麗江居民遷往駐守,鞏固統治政權,至晚明為盛。倪蛻《滇雲歷年傳》卷十一康熙十年,雲南巡撫李天裕題奏載:“麗江土府,元明時俱資以蔽蒙蕃,後日漸強盛,於金沙江外則中甸、裡塘、巴塘等處,江內則喇普、處舊、阿墩子等處,直至江卡、拉三巴、東卡,皆其自用兵力所闢”,則木氏已統治昌都、巴塘、裡塘以南地區。在這些地區散居的麼些村落很多。在一九五四年展開民族識別的調查,有人提到納西族在西康地區有五千戶以上的居民,但這地區的麼些族,大都與藏族融合,有稱為“麼些古宗”,如在阿墩子北邊鹽井縣境,清季還有麼些村落(見段鵬瑞《巴塘鹽井鄉土地理志》自序),現在已為藏族,即中甸腹地的東旺,原是麼些村落,現在已為藏族。又木裡有麗江遷去的麼些居民村落,瑜在西昌時聞木里門功韓甲亞說:已報為藏族了。所以麗江以北在早期居住著的麼些族,多已融合於其他族,只在中甸屬沿金沙江地區和維西境內,還有許多麼些族村落。

納西族住在麗江地區的年代已久,在這地區有很大的發展,其居住區域之廣,以明代晚期為盛。自清初改土設流以來,大量的民族融合,即納西族融合於其他族,或其他族融合於納西族,變動很大。據一九五四年調查,在麗江區納西族居民有一十五萬三百一十八人,分佈在麗江、中甸、維西、寧浪、永勝、劍川、德欽、福貢、貢山等縣;又分佈在鹽源、鹽邊、木裡等地,共為十六萬多人。

上述自遠古至近代納西族遷徙和居住區域的情況,瑜前寫《麼些民族考》一文,刊於一九四四年出版的《民族學研究集刊》第四期,大體彙集資料,而錯誤甚多。茲略說淵源遷徙和居住區域,可以瞭解這個民族在歷史上分佈的情況。至於社會歷史發展過程,已有云南民族調查組編寫的《納西族簡史簡志合編》,一九六三年內部鉛印,可供參考。

註釋:

①na˩“納”在口語中取意為“大”,如;bi˧na˩大森林;hɯ˥na˩大海;1v˧na˩大石;dʐy˩na˩之意,大山;hɯ˩na˩大雨等。納西口語,na」的普通意思還有“黑”之意,但na˩ɕi˧不是“黑人”之意,“黑人”應為ɕi˧na˩,修飾語在被修飾語之後。

②鹽源地區自古以來的居民,主要是麼些族。解放初期的調查資料,也稱為麼些和麼梭,不久出現了所謂“蒙族”的稱謂,不認為是納西族。和按:一九五六年,我參加中國科學院少數民族語言調查第三工作隊納西語調查組,到四川西昌民族幹部學校,找鹽源、木裡和鹽邊等縣的“蒙族”學員和幹部調查語言,經過初步分析研究,證明不是“蒙語”,而是納西語。一九五七年在昆陰召開雲南省少數民族語文科學討論會時,四川省民委曾派兩位代表參加納西語文討論,最後通過《納西語調查報告》,將納西語正式劃分為東、西兩個方言,上述鹽源、木裡、鹽邊的所謂“蒙語”,屬於納西語東部方言。一九六二年四川省志民族誌調查組,關於《鹽源、木裡“蒙族”識別調查小結》認為:“根據我們訪問一九五二年前後在左所和永寧工作過的同志所得材料,改稱‘蒙族'是個別上曇搞出來的。”“他們擬將鹽源、木裡和寧浪縣‘摩梭’改稱‘蒙族',建立至少相當於縣一級的自治單位,從而利用各種合法的機會和民間傳說,在人民群眾中進行活動。”該識別調查小組經過對民族名稱、歷史、語言文宇、經濟生活、社會組織和風俗習慣等方面進行調查和分析研究,認為“鹽源、木裡‘蒙族’不是蒙古族,而是納西族的一個支系,應改稱納西族”。我們認為這個結論是正確的。

③和按:一九七七年五月,我同麗江縣文化館趙德祥同志一起,到麗江塔城公社的ta1dzæ˩塔城村調查訪問,經過同當地老人座談後,由公社幹部梁耀恆同志親自帶路,順江往北,實地察看,傳說中的鐵橋遺址,在今塔城村北四里許的金沙江邊。江面不寬,江西還種有莊稼;遺址對面(江東)兩個懸巖之間,有人可行走的狹長地帶,直通高山。因年代久遠,明顯的鐵橋遺蹟,今已無存。

④關於忽必烈徵大理“革囊渡江”的路線,《雲南各族古代史略》第十七章“忽必烈徵大理”載:“大約是由今鹽源、永勝一路,而抵金沙江,然後,‘乘革纛及筏以渡',到達今麗江縣境”,所附“忽必烈進軍大理路線圖”(一〇四頁),渡江處在今永勝和麗江之間的梓里渡口。這是毫無根據的臆說。按:《元史》地理志麗江路寶山州載:“世祖徵大理,自卡頭濟江,由羅邦至羅寺,圍大匱等寨,其酋內附,名其寨曰:察罕忽魯罕”。萬曆《雲南通志》卷四永寧府載:“元世祖駐日月和即此”(永寧);又麗江府古蹟大匱寨條,引《元史》地理志之說而加詳,都認為忽必烈是由永寧過寶山到通安州(今麗江壩),這是確定無疑的。和按:一九七八年四月,我和麗江縣文化館李即善同志一起,經實地考查訪問,進一步徵實了“元跨革囊”的渡江口,就在今麗江縣奉科公社的奉良渡口。該渡口納西語稱gv˧k'u˧me˧,即“大渡口”,“卡頭”當是納西語gv˧ku˧dv˩“渡江處”的音譯,奉良渡口今天仍然是木裡、永寧通往麗江的主要渡口。從渡口往上走五里許,至今還有兩個i˩pæ˩lo˩營盤村和ʐua˧bæ˩tɯ˧馬箭道的地名,相傳為元兵渡江後的駐地,今為奉科公社所在地。從奉科到寶山的必經路上,有一個大山谷,今天仍稱lo˧ts'y˥lo˩“蒙古谷”,意為蒙古人經過的山谷。從lo˧ts'y˥lo˩往南到今奉科柳青,要爬一座高約四千公尺的雄威山關,稱為“太子關”。“大匱寨”在太子關西南方向的金沙江邊,即今大具公社所在地,納西語稱da˧gv˧,“大匱”顯然是da˧gv˧的音譯。“察罕忽魯罕”即蒙語,《火源潔華夷譯語》:察罕為白,忽魯罕為溪,意為白水,即今玉龍山麓著名的黑白水,是奉科、寶山、大具通往麗江的必經之地。可知,忽必烈進軍路線,是經木裡,永寧,從奉可渡江,過寶山(大具)、黑白水到麗江壩區,不是經鹽源、永勝,在梓里渡江,這是很明確的。

【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文海湖ga ggaq heel(洛克拍攝)

注:原文載《民族研究》1979年第1期

方國瑜(1903—1983),字瑞丞,納西族,教授,當代著名民族學家、史學家、語言學家。1924年考入北京師範大學,1932年畢業於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1936年任雲南大學教授,歷任編輯、教授、系主任、文法學院院長和雲南通志館的編審、審定、續修委員及雲南省民委委員、全國人大民委委員、省博物館籌委會副主任、雲南省民族研究所副所長等職。著有《納西象形文字譜》《滇史論叢》(第一輯)、《雲南地方史講義》《彝族史稿》《雲南史料目錄概說》《中國西南歷史地理考釋》《抗日戰爭滇西戰爭篇》《雲南史料叢刊》《方國瑜文集》《雲南民族史講義》。方先生被著名史學家徐中舒稱之為“南中泰斗 滇史巨擘”。

和志武(1930--1994),納西族,雲南省麗江市玉龍納西族自治縣人,從小習讀東巴經。1952年畢業於中央民族學院幹訓班,歷任民語系教員(20年)、麗江師範教員、雲南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主任、雲南省社會科學院民族學所研究員等職,兼任麗江東巴文化研究所顧問、中國古文字研究會副會長等職,主編國家社科“七五”規劃重點項目《中國原始宗教研究資料從編·納西族卷》,撰《納西東巴文化》《納西語基礎語法》《進取上進的納西族》等200多萬字的著述,1991年10月1日榮獲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證書。

【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方國瑜 和志武】納西族的淵源、遷徙和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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