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土狗，一前一後，黃的打頭，黑的殿後，正在爬臺階。這是一個銅選礦廠的尾礦壩，臺階很陡，上面用紅漆噴了四個字：“禁止攀登。”劉家溝就在這個礦後面，裡面住著33戶人家。當然，那是最繁盛的時候。如今，還有住得有沒有人，其實我們也不知道。
尾礦壩建得很宏偉，不過好像已經停產了。秦嶺腹地，如今早就不讓進行開發了，特別是採礦。我在《遠村行走》自序中寫過一句話，叫做：“我期待有一天，密林重現，動物歸來。”人類，總得學著敬畏自然，主動留一點地方，保留大自然最本初的模樣。
登上壩頂，就是劉家溝，回望來路，下方是連接柞水和山陽的水陽高速。高速路兩旁，社川河畔，就是今天的杏坪鎮所在地，依次排列著新建的移民安置小區、杏坪中學、南觀音寺等。而正對面的群山之中，就是小寺溝，去年冬天時，我曾尋訪過。
前往劉家溝的道路還是土路，路並不寬，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兩旁的山體十分陡峭，已經上午10時了，陽光還沒有照到溝底來。路旁聳立著一根圓形水泥柱，柱子是空的，建了一半就被廢棄了。普通人家不可能修建這樣建築物，大概是礦上的吧。
圓形水泥柱被生鏽的鐵絲網圍了起來，柱子上面寫了四個紅字“嚴禁攀爬”，紅字旁邊是高度刻度線。這是一個銅礦生產場所，銅礦礦石需要經過球磨機粉碎和水篩處理才能外運，這個過程需要大量用水，這個圓柱形的建築物估計是水塔的基座吧。
圓形水泥柱不遠處，是礦上遺留的另一個建築物，一口深深的井。井左邊的水泥墩上，寫著“井深危險”，右邊的字和柱子上的一樣，同樣是“嚴禁攀爬”。這一路進來，出現了一次“禁止攀爬”、兩次“嚴禁攀爬”，看來這裡確實危險。但是對人危險，還是對生態危險？
再往裡走，道路更窄，已不能行車。路邊，停放著一輛摩托車，看來劉家溝裡面，肯定還住得有人。如今，只要是還有人大量居住的秦嶺山村，都是通了水泥路的，像這種連摩托車都無法駛入的地方，已經越來越少了。劉家溝裡面，會是怎樣原生態的景象？
忽然，同行友人W有了新發現，路邊出現一片相對平整的土地，以及幾棵高大的老樹。其中一棵老柿樹，上面掛著成百上千個柿子。荒郊野嶺的，又沒有人家，怎麼會有土地和柿樹？後來才知道，這裡其實是劉家溝第一戶人家所在地，只是老房子已被推平！
過了那棵老柿樹，連著兩個Z字形的大轉彎。高度提升很快，道路更加陡峭了，有些地段明顯是從岩石上開鑿出來的。路邊岩石縫裡，長出一棵幼小的灌木，灌木上有上百片嫩葉。植物的生命力何其強盛，根系何其發達，真不知道它在這裡，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因為已進到劉家溝，而且站得比剛才更高了，遠處河道邊的水陽高速看不見了，那些新修的社區也被擋住了，秦嶺群山重新變回了本來的面目，一山連著一山，一峰挨著一峰，遙想當年，秦嶺山中的山民，就是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了一代又一代。
山谷突然出現一個豁口，豁口處立著一根電線杆，前面彷彿若有光，裡面會是“土地平曠，屋舍儼然”嗎？本組圖片拍攝於2019年11月10日，地址陝西省商洛市柞水縣柴莊鎮蓮花村。喜歡秦嶺的圖文，請轉發、收藏、評論，歡迎關注“專業行走”，關注拙作《遠村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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