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人徐渭，字文長。少時高才不售，為人放蕩不羈。 時胡少保宗憲總督浙西，聘之為文書，寵信特甚！
渭常攜友眾出遊，某日偶至杭州某寺。渭與寺中聚眾放曠好飲。僧眾以佛門清靜之地，不可染，銜之。渭憤其不禮，乃乘醉夜宿妓家，竊其褻衣睡鞋，袖之入幕，詭言於少保，得之於某寺僧房。
少保怒，因深信於渭，並不復詳。命有司執其寺僧二三輩數十餘人，盡斬於轅門。渭持醉逞一時之憤，酒醒後見如此，深悔之，然又懼罪不敢白之！
俟後渭性大變，多猜而妒。妻死後多再娶，屢屢嫌隙而出之。後取一小婦，有殊色，謂甚愛之。一日，渭方自外歸，忽聞戶內歡笑作聲，隔窗斜視，見一俊僧，年可二十有餘，擁其婦於膝，相抱而坐。渭怒，往後廚取刀杖，破門趨入。欲擊之，己不見矣。問其婦，婦不知也！
後旬日，復自外歸，值見前日俊生與其婦並枕於床。渭不勝忿怒，聲如吼虎，直取銕燈檠（立地式的燈臺，其上有數尖釘，以穿蠟燭）刺之！競中婦頂門，僧不見矣！因殺婦遂坐法系獄。得少保援而獲免。
自俟終日忽忽。日閒座，忽悟僧報，傷其婦死於非命。前數續室亦未嘗脫此孽報，自了然也！
因賦《述夢》詩二章雲：“伯勞打始開，燕子留不住。今夕夢中來，何似當初不飛去？憐羈雌，嗤惡侶。兩意茫茫墜晚煙，門外鳥啼淚如雨。”“跣而濯，宛如昨，羅鞋四鉤間不著。棠梨花下踏黃泥，行蹤不到棲鴛閣。” 自此，終生絕不復娶，孑然而終！
噫，人豈逞一時快而種惡因？倘少一時之怒勾陷此局，倘少保未發而阻之，多不過頑劣之罪。一言而致數十人喪命，冤孽已成，無可禳也！
到底是酒誤事？還是錯在本性之誤？文長一生己陷地獄矣！
分享到:
閱讀更多 國風1974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