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義遇難記

一九四四年麥穗剛剛染黃,臨汝縣來了日本鬼子,使局勢本就動盪的社會更加混亂。草頭之王林立,只要手中握槍,拉個竿子便是游擊隊。頭掛游擊隊長之銜的人物多得蹚腿碰蛋。這不,日本投降後大鬧過石臺街的陳文義當時就是個游擊隊長,稱雄汝河以南。陳文義家居的王小寨,屬餘堂鄉轄。王小寨與武莊、餘堂、穆莊、七圪塔同屬一個行政村。村中有兩股勢力,一股就是以陳文義為首,依附武姓,稱為武酒館派;另一股以王小寨常某為主,攙雜陳姓幾人,稱之王小寨派。

陳文義遇難記

日佔期間,游擊隊長的陳文義顯盡風流,王小寨派心中惱怒。於是重金觀上宋為然,並許諾只要掉陳文義父子,餘堂一帶雙手供讓於宋。宋為然聞之大喜,果然派人暗訪掌握了陳文義及其兒子陳天明的行動軌跡,並乘機將陳家父子抓囚觀上,準備除掉。

二十多歲的陳天明,時以膽正、機智、麻利、手狠名振汝河南北兩岸。先說剛解放不久他的一件事吧!那時他在新政權縣武裝大隊任職,後來因群眾舉報他有歷史犯罪,組織上對他調查確認後決定抓捕。不曉何因他聞之攜妻潛逃。追捕人窮追不捨把他兩口子逼至黃河邊上,面對滔滔黃水,其妻嚇得縮步不前。他見狀抓住妻子,猛力舉其拋入水中,自個隨即後退幾尺,再向前加速幾步縱身飛落急流,抓住妻子游過黃河。

此時禁在觀上的陳天明囚人囚不住心,時刻盤算著逃生之計。但對方戒備森嚴,連大小便出門都用繩子兩頭將看管人與他各拴一隻手連在一起。但功夫不負人,當他經過觀察,發現廁所有逃跑的機會時,一天深夜,等很多人睡死之際,他突然假裝肚疼拉屎被牽到廁所。下蹲時他就沒解褲帶,又故意磨蹭時間麻痺監視人的注意。當選準時機後,他突然用力一拉,將那人拉翻跟前,不等那人反應過來,就將其整暈,然後弄斷繩子,飛身越牆,爬到寨牆頂上縱身跳入寨壕。他沒有武器,自知上路難逃,於是用汙泥將身子頭髮糊塗糊塗,不選密荷葉處,找一稀荷葉處將身子沉下水中。

不出所料,當宋家知道陳天明逃走後,不敢怠慢,遂從各寨門出人。騎馬者沿路追趕、步行者遍野搜尋,一直不見陳天明身影!有人說:龜孫難道沒跑,窩在寨壕了。隨即將馬牽進寨壕遍踩。然天不絕人,寨壕中密荷葉幾乎被馬蹚光,偏偏那幾棵稀荷葉給剩了下來。

待追趕人撤後,寨壕恢復了平靜,陳天明確定沒有一點危險後,爬出寨壕朝東北方向飛去!

陳天明一口氣跑到訾莊找到孫金。孫金,時數當地名流也!與陳文義有八拜之交,領有一竿子弟兄。聞聽大哥被困,雖然惱火,但十分冷靜。與陳天明一起分析情況,商討解救之法。孫金說:天明,你一出來,我大哥就安全了。宋為然現在連他一根頭髮絲也不敢動!我估計,宋為然還要把他轉到別處,不會留他在觀上了。你先別急,我派弟兄摸摸底,弄清楚大哥轉移的地方,再劫不遲!今天你已逃出,他宋為然絕對不會再惹是生非了!

不出所料,第三天,常圪塔有人送信孫金,陳文義轉移該村。得到消息,大白天陳天明孫金即帥眾直衝常圪塔村。村頭沒有設防,因消息準確,一竿人等直達目的地。孫金大喊:我只要文義大哥,交出人萬事皆休!若說半個不字,蕩平全村!

陳文義遇難記

誰知對方不但沒有抵抗,反而以禮相待了孫金陳天明,口稱誤會!陳天明見父安然無恙,也就沒說什麼,由孫金陪伴,同父親一道回到家中,一場干戈化作玉帛了。

事後不久,宋為然亦知理虧,通過朋友圈子與陳文義言和。如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一般將事之來由全盤託給了陳家父子。

一天傍晚,常某接到陳文義請帖,邀他到家一敘。便知事情敗露,臨行前常某對家裡人說,你們聽到槍響,請去抬人啦!

陳家無人迎接,常某進到屋內,見陳文義赤著脊樑赤著腳,穿個寬褲頭,孤樁在椅子上沒吭一聲,只管吸菸。當煙吸足吸夠,菸袋鍋子朝桌腿上“叭叭”一嗑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走吧!常某急退出門。

陳文義事後說,他沒死,多虧了俺內人之勸!(口述/武 奎 整理/王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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