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云卷云舒写于2012年6月六月,是风起时美丽的榴花,在绿叶的闪亮蜜意里灼灼嫣然……
—— 题记
久居于浮华都市,每日里重复着快餐式的生活节奏,让人忙如蝼蚁,无暇顾及身心融与自然的舒展与体味。
如何让自己时时拥有灿然的心境,一切阴霾都付之澄净,让双眼滤过山泉的濯洗,让呼吸渗透了绿色的澈明,不待天降机缘,还需自己去找寻。几乎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将自己置身于朴雅的书店花市,或是美丽的山林野田,放逐心情,一吐胸中浊气,小鸟一样,自由的呼吸与徜徉。
那日与友相约,深涧幽潭边,芬芳银花谷,体验采摘的乐趣。驱车疾驶过金色的麦田,远处的山岚,若黄子久笔下的富春山居图,一幅延展的画卷。麦田的尽头,错落着几间低矮的瓦房,屋前桑树成荫,结满白色、紫色的桑椹。篱落栅栏边,一圈野山羊咩咩叫着,可爱的脸儿时时钻出篱杖,悠然的舒闲。
不顾门前犬吠的狂啸,我的朋友径直走进屋里,转身出来时,身后跟着一对满脸风霜的老人。一顶斗笠下,是老人黑红脸颊与质朴的笑意,一袭粗布衣衫,却健步如飞,给我们指点银花谷的方位。
婆婆则热情地招呼我们去采摘屋前的桑椹,绿荫下,扯一方干净的塑布,拿起竹竿,抖落桑枝上熟透的枣儿。待那熟透的果实,一粒粒,都落入我们的“围笼”里了,婆婆笑的那样开心惬意。
看那桑椹,熟透的色彩好诱人,忍不住伸手自枝桠间摘一枚来尝,蜜蜜的甜,漾在心里,若婆婆笑依在老伴身边的幸福,让人一眼看穿,那是携手走过风雨的恬然,即使身居山野,陋室简居,即使淡茶粗砺,棉布为裳,也倍觉温暖,倍觉甘甜。
山居小屋的院墙边爬满凌霄花,那是老人亲手种下的,绿色的蔓儿牵缠着逝去过往。屋后菜园里,一畦畦青韭,一架架豆角儿盎然着生机。让我新奇的是,那株樱桃树下,竟种着一垄纯美的百合花,碧翠粗壮的茎叶兀自伸展着,书写着山居主人家那悠悠的野田情趣与朴雅的本性。
原来这山居老人,年轻时是部队里的一位首长,统领过千军万马,叱诧风云。退休后不慕名利,甘然淡泊,守着这一亩田园山水安享晚年,与我的好友曾做过邻居。平日里种田放牧,那片深林中的银花谷,是他每日放羊的必经之路。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幽翠满山,草弥野径,风满溪涧,美丽银花临水而生。一块块山石,是碧潭中天然的石桥,好友们手携着手,相持相扶,涉水跋山。此刻,风拂过,嗅到幽谷那边款款的花香……
此岸,一片片金银花灿然着微笑,漫山遍谷开尽天真。娴静犹似花照水,疏影清浅柳临风,那清澈的性灵,若秋水伊人,择水而居。无需采摘,只这满山的清芳足以醉人!抬头,远处一抹残阳如血,偎在青山怀抱里,田园宁谧,岁月静好,一幅南山采菊的悠然画面。
依依难舍,驱车离去时已是落霞满天。此时归来,衣衫犹携银花香。 此时,忽然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词 ——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词里的主人翁柔奴,皓齿明眸,清歌若水,为君赋一曲,炎海变清凉。才华横溢却不自负,有着山一般广博辽远的胸襟,跟随王巩贬到岭南荒僻之地,不畏蛮荒之苦,身处逆境安之若素,处境流离却随遇而安,聪明婉丽的品性,随缘乐观的处世,叫后人赞叹至今!喜欢她与苏轼的对答——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想起那对山居老人,那银发苍苍的婆婆,年轻时也定有如花的容颜,如瀑的青丝,如何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守着属于他们的一亩田园,守着属于他们的天长地久,过一种平淡的幸福,那样安然舒心。
火热的激情曾有过,榴花般灿烂的青春曾有过,而今,已然没有了年少的青涩与火热情思,却有着斜阳般酡红醉人的温暖。
而今俗世的烟火,已熏染了红尘里的美丽姻缘。那些俗世里婚姻的首要,无不以物欲与名利在先。可惜了那首唱彻千古的《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今生相聚,携手相依,风雨人生里,有缘人,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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