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父愛

濃烈的父愛

“他不抽菸不喝酒,不喜歡打牌,更沒有惡習,並且還有一個開挖掘機的手藝。”

“他沒結過婚,最重要的是沒有孩子,不會對我們另眼相看。”

“他人老實、心好,又節約又肯幹。”

任憑媽媽說破了嘴,我就是厭惡這套房子裡的那個男人!我已經17歲,再過幾年,我相信能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爸爸去世後,奶奶原本想把我留在她身邊,但媽媽不同意。爸爸走了這麼久,我不想媽媽再傷心。所以,即使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一張結婚證後,我還是跟著媽媽搬到了那個男人的家裡。

也不知這是第幾次見到這個男人,還是那樣邋遢。老式的板寸和那張臉很不搭調;一身衣褲不但質量低劣,還已經洗得發白。他和我爸,簡直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學校剛剛放寒假,我就嚷著要回奶奶家。媽媽叫我等幾天,說過幾天她就發工資了,說17歲的大孩子了,大過年的免不了要花點錢。但我一分鐘都不想呆在這個男人的房子裡,我要回奶奶那裡,雖然爸爸不在了,但那裡才是我的家。

媽媽急得直哭,他安慰了媽媽兩句,從不知是哪個垃圾堆撿來的錢夾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給我,“浩兒,奶奶年紀大了,買點奶奶喜歡吃的東西回去。”我完全當沒他這個人,撇開他的手,拎起揹包走出去。

第二天媽媽就往我卡上打了500元,說是她發的工資。我知道媽媽發工資的時間,也知道媽媽的工資其實只夠供我們那套房子的按揭。媽媽說她的兒子必須得在城裡有套自己的房子。

那500元,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是哪兒來的。那年春節,我一邊用著那500元,一邊噁心!

當我拿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媽媽一邊高興一邊發愁。兒子考上大學了,她對我爸總算有了一個交代。但上大學的錢怎麼辦?

奶奶和伯伯們不肯借錢給我們,怕我們還不起。大姨剛生的孫子還在保溫箱裡要用錢。大舅股骨頭壞死,巴不得我們借點給他手術。

那幾天,媽媽愁得夜夜難眠,原本好看的眼睛也起了黑眼圈。

沒過幾天,他興沖沖地遞給我一張銀行卡,說裡面有15000元錢,能夠我一年的學費了。我冷哼一聲,一把將他推開。

他猝不及防,趔趄後退兩步,銀行卡也掉在地上。我踩過那張銀行卡,昂著頭就要出門。媽媽追出來,聲音哽咽:“站住!你爸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上大學。如果你真的不去了,怎麼對得起你爸!”

大二那年,我和同學出去玩的時候摔斷了腿。媽媽在外地出差,便給他打了電話。他從工地上趕來,滿身都是稀泥,一闖進病房就急切地問我怎樣了,弄得同病房的病友和護士一愣一愣的。良久,一個護士才問我,“他是你什麼人?”

“我不認識。”

“哦……我……”他的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說話也結巴起來。

“我是你……是你爸爸的朋友。你……你媽媽出差了,你爸爸走不開,讓我來看看你。”他說這段話的時候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哆哆嗦嗦地從包裡掏出爛錢夾對護士說:“我……我去交費。”

護士鄙夷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交費在樓下。這裡是醫院,下次來的時候麻煩你注意一下!”

“哦,好好!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傍晚時他又來了,換了身平時我都沒看到他穿過的衣服。雖然還是過時了點,但一看還不是特別舊。

“浩兒,好點兒沒?還痛不痛?”

他將一袋子水果和一隻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我第一次近距離地看他那張臉,其實很白淨。

“嗯!”我點點頭。這是我兩年時間裡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簡單得只有一個字。

他非常高興,拿起水果刀就給我削蘋果。他也太得意忘形了吧?我一扭頭,板起了臉。這兩年,他已經知道我的脾氣,於是不好意思地對病房的幾個病友笑笑,“來,大家吃蘋果,吃蘋果!”

他把削好的蘋果分給大家,囑咐我要注意腿上的傷,又交代在醫院陪護我的同學,監督我骨頭湯趁熱喝、水果要多吃、純牛奶不能斷,等等。

他走之後,同病房的一個病友家屬說:“你爸這個朋友,硬是當親爸了呢!”

即便這樣,整個大學生活我都是在學校過的,就連放暑假寒假也不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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