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直到2019年,許多成都人叫天府廣場為“市中心”,然而,如今,如果我們從嚴謹的社會學的視角去重新分析天府廣場、去重新發現這口“鴛鴦鍋”,會發現,它的“市中心”名號,開始變得空前薄弱,甚至走向“空心”。“市中心”更像是成都人習慣使然、約定俗稱的叫法,而不是客觀的現實。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2019年,再次走到天府廣場。

遠東百貨經歷7年折騰後,已經關門了兩年,裡面空空如也。比它早一年關門的摩爾百貨大樓,變成大型廉價賣場 ,除了遊客之外,逛街的人群似乎不願在這裡停留,便急匆匆地奔向IFS和太古裡,那裡更加繁華。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 摩爾百貨大樓成了 “ 10元起 ” 的大型特賣場

在天府廣場的四個角落,“地一大道”大門緊閉,2010年時,這是成都最為火爆的地下商業,一度 “ 一鋪難求 ” 。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這還是我們印象中的“市中心”嗎?

事實上,傳統市中心疲態只是表象,成都各類新中心的崛起,才是它真正走向衰落的原因。

天府廣場的市中心地位,是如何奠定的?

又是如何被各類新中心取代的?

這一切要從城市中心的定義說起

維基百科稱:城市中心,專指政治、經濟、商業、交通、文化多位一體的複合中心。歷史上的天府廣場的確如此。在成都這一 “ 大餅式 ” 環狀格局裡,天府廣場恰好處於天生的原點,極易形成交通和人流交匯處,於是吸附了大量城市資源,這種資源,就包括商務辦公、商業業態以及交通、政治機構等。

所以多年以來,成都「政治心臟、交通樞紐、商業核心、商務高地」的名號,全被天府廣場壟斷。

▲ 環形——單核城市結構,讓天府廣場獲益

如此地位,從2300年前蜀郡太守張儀築成都就開始奠基、從建國後開始強化,延續到21世紀初。

▲ 天府廣場中心地位歷朝歷代不變

萬萬沒想到的是,剛跨過21世紀,在短短十多年內,天府廣場在政務、金融、交通、產業、地理等維度上,逐漸削弱,隨之而來的,是其他各類“單中心”的崛起。

政務重心南移

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一路向南指揮棒,比想象中更強大。

1992年,成都國家級高新技術開發區(高新區)確立。

2004年,成都 “ 打造南部新城,城市向南發展 ” 的目標輪廓已經清晰,標誌是在建的新會展中心。

2006年上半年,市政府南門新選址確立。

2008年,已搬遷的政府部門達60多個。

2010年,成都市人民政府主體正式南遷,位置在環球中心對面。

2015—2016年,市政機構全部搬遷完畢,包括成都市人大、政協、成都市能源局、安監局、中級人民法院等。

南遷後,有成都媒體回過頭來,報道位於天府廣場北側的原政府大樓,稱其 “ 凝結了一個時代的記憶”。

商務中心南移

成都向南開疆破土、大興土木的過程中,急先鋒就是商務區的轉移。這個轉移路線,就是按照天府大道一路向南。

天府大道一路向南,在政府帶動和市場選擇的雙重作用下,興起了人民南路、金融城、大源組成 “ 泛CBD區域 ”。公司、企業、機構等南遷大潮掀起。有人形容過:“如果把企業比作水,天府大道,就像一根水管,一直在放,讓天府廣場的水越來越少”。

其中金融城,成了金融總部及上下游金融機構聚集處,大源成了IT、服務類、金融後臺等第三產業佈局點,它倆霸佔了2010 — 2016年成都 50% 以上的寫字樓公寓供應與需求消化, 去年更甚。據世邦魏理仕 ( CBRE ) 數據,大源和金融城板塊承擔總體需求量的66%,且 “ 有望成為成都商辦租金上漲的動力 ” ,這還是沒統計天府新區數據的結果。

2016 — 2017年,成都出現了東原SAC、領地國際中心等嶄新寫字樓,業內人稱 “ 天府廣場老樹長新芽 ” ,但如同杯水車薪,難抵向南大潮。

自2016年3月起,成都市樓宇經濟促進會,連續宣佈了兩批成都超甲寫字樓名單,出現了大量南延線、東大街、春熙路的寫字樓,天府廣場唯有東原SAC上榜。而在上世紀90年代,成都評出的 “ 優質辦公樓 ” (川信大廈、城市之心、國信大廈),全在天府廣場附近,據四川房產在線9日消息,川信大廈 “ 將在季庫撤店之後,面臨全面空置。”

同時,與天府廣場接駁的騾馬市的商務區、順城街的金融區、臨近人南一帶的科教區也呈現衰落之勢,尤其是騾馬市,也受到金融城的衝擊。

商業中心東移

1950 — 2005年,天府廣場可是鐵打的王牌商圈,集結了諸多大型購物中心、百貨巨頭、高端奢侈品店,鼎盛時期,不說與春熙路商圈平起平坐,也至少能踩著其腳後跟。仁和春天、包括紅照壁的一眾奢侈品賣場,都在此雲集。

現在,卻遜色太多。

轉折發生在2014年,一個名叫九龍倉的香港大亨,拿下紅星路黃金地段,打造了大名鼎鼎的國際金融中心(IFS),還送給了成都一大吉祥物——爬樓大熊貓。

這還沒完,一年後,又有兩家港企巨擘,聯合出品了成都遠洋太古裡,被商業地產人士譽為 “ 史上最強錦上添花 ” 。

IFS — 太古裡組成的 “ 宇宙雙子星 ” ,讓春熙路短短兩年內突然爆發、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正因為如此,錦江區在最近土地推介會上,定義春熙路為 “ 世界級商業中心 ” ,比攀成鋼還高了三個級別,5年前,春熙路還被叫做 “ 中國西部著名的商業街 ” 。

回看天府廣場,除了已經倒閉的摩爾、遠東百貨、地一大道外,一度高冷的 “ 成都奢侈品鼻祖 ” ——仁恆置地也是人氣銳減、被迫於2016 — 2017年調整業態,謀求轉型。

美美力誠也在去年夏天,冷不丁地關閉,轉型奧特萊斯,近日又被傳出 “ 暫停營業 ”。而更驚人的是,曾經千萬流水的公司,2016年淨利潤負2431.07萬元、最慘的時候,賬上僅剩下37300元。

同時,Burberry、BV、Tiffany&Co、Hermes等奢侈品牌全部撤離,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它們無一例外地全部出現在春熙路商圈。這件事,標誌著高端商圈徹底易主。

城市數據團發佈的百度人氣熱力圖,也證明了核心商圈全部東移。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交通中心南移

2012年9月,成都地鐵2號線開通,與1號線接駁於天府廣場,在成都地鐵建設初期,天府廣場是成都唯一的軌道中轉站,加上四通八達的地面網絡,立體交通心臟當之無愧。

去年年底,三號線二三期開通當天,天府廣場日均客流40萬人次,第一次被春熙路的50萬人次超越。之後,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屢見不鮮:成都人會在天府廣場換乘,但不會進站出站,所謂 “ 跳過天府廣場、直抵春熙路 ” 。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時間到了2017年,火車南站,開始接棒新的城市樞紐地位。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不看不知道,火車南站樞紐性只能用強大來形容,火車南站處在百里中軸——天府大道的摺疊點,新城與老城的交界點,東城西城的分割點,到四面八方都距離適中。(是不是有上世紀90年代天府廣場的味道?)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火車南站於城外,連通樂山、眉山、德陽、綿陽,於城內,則是罕見的三條地鐵交匯:7號線、18號線、1號線。而三條線還地位甚高,1號線不必多說,7號線是成都唯一的環形線路,連通東站、北站等交通樞紐,18號線直接連到天府國際機場,形成 “ 三火車站、雙機場 ” 連通性,城市價值甚至完超上海2號線。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火車南站一直被低估的原因,是其嚴重混亂的內部交通動線。而2017年,火車南站TOD的改造計劃降臨,將極大改善其交通動線,成都第一的交通樞紐,已是板上釘釘。

如今,火車南站還爆出新規劃:

將按照公園城市理念,打造休閒、景觀、慢行系統為一體的立體花園,形成“立體公園站點”。不但是交通樞紐,更是一座“公園城中城”。

恐怕天府廣場只能感慨: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如今,地理中心也有了新發現

既然諸多中心地位已經飽受衝擊為何成都人還是習慣稱天府廣場為“市中心 ”?

很簡單,很多人認為:天府廣場至少是地理位置中心。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遺憾的是,這樣的觀點,今天看來不準確。

從目前來看,城市核心區域,早已不是老三環的格局、也非大五環的格局(不要被環線欺騙了,環線不能決定城市發展重心,要看區域權重),而是一個啞鈴狀。顯然,地理中心是——金融城,連接了新城老城、承接了歷史與未來(這也是金融城能成為新興CBD的條件之一)。

2017年7月,成都再放大招,提出 “ 東進 ”戰略,翻越龍泉山脈,開闢名為 “ 東部新城 ” 的新天地,城市也隨之 “ 細胞裂變 ” ,最近大火的官方文件 ——《成都市城市總體規劃(2016—2035年)》草案中,未來城市核心區域地圖是這樣: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不妨拿尺子去測量一下,未來的地理中心是龍泉山。在《成都日報》的一篇報道中,也明確提出,“龍泉山正從城市邊界,變為城市之心”。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龍泉山會建 “ 城市會客廳 ” ,為什麼會建立世界最大的森林公園,全部得益於其地理權重。

回到主題,前文說到天府廣場的興起,是因為地理位置得天獨厚,而在未來的城市格局下,這樣的地理優勢不復存在。

—— 單純論地理中心,短期看金融城,長期看龍泉山。

天府“市中心”的出現

也讓成都多了一個全新中心

2018年底,成都川港澳合作週期間,天府新區的中心——“天府中央商務區”的概念首次被提出。2019年,就被省委省政府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建設世界級中央商務區、打造成都未來城市新中心”。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天府中央商務區:距離兩個機場的位置適中,是天府新區的地理中心。

為了給成都,給四川打造一個更先進的CBD,天府新區專門委託專家團隊,考察借鑑了紐約、倫敦、新加坡、上海、深圳的CBD建設與規劃經驗,博覽眾家之長。同時還邀請了同濟大學、麥肯錫作為設計顧問。

在全球智慧的傾注之下,天府中央商務區呈現了過往城市中心不同的優勢:將按照產業生態圈建設理念,大力發展總部經濟與會展博覽兩大主導產業,積極培育創新型金融與體驗式文創兩大生態性產業。並通過了POD(公園城市)+TOD(交通先行)+VOD(活力先導)三大規劃策略,極具創新意識。

業內人士又稱之為“3.0版CBD”“中國新一代CBD”。

成都市天府廣場不再是市中心,城市向東南快速擴張,多點開花。

2019年6月18日,這個區域迎來它厚積薄發的一刻:總部基地項目集中籤約儀式舉行。當場敲定1110億元金額,30家企業項目,其中不乏正大集團、招商蛇口集團、東方電氣、新希望集團、神馬專車等行業巨頭。

新中心崛起、新中心規劃、新中心簽約……天府中央商務區勢如破竹。

這時候再回過頭看天府廣場,這口“鴛鴦鍋”,似乎功成身退,變成了“成都符號”和“地理圖騰”。

“一箇中心倒下,多箇中心站起”

背後是成都裂變的活力

對於天府廣場,城市中心的更迭,是很殘忍的,但反過來看,對整個城市則是一次全面昇華。

在中國,每一個大城市的崛起,必然伴隨著新中心的崛起和更迭,這說明這座城市極具發展的速度。以及不斷擴張的活力,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從來不是單中心,都有一個以上的新中心,而且是動態變遷的。

從單中心到多中心、也是緩解城市病、吸納人口增量、導入新興產業、品質升級的必然。

2005年至今,城南大發展,讓IT、金融、會展等產業有承載之地,亦讓新成都人有了安居樂業的地方,最終奠定了成都國際化大都市地位。

2014年,天府新區正式獲批為國家級新區,讓成都成為雙核城市,2017年後,東部新城開始崛起,打造經濟第二主戰場,也成為另一個發動機。

一箇中心衰落了,多個新中心站了起來,撐起了成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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