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一、

母亲常常叹息她这辈子嫁错人了。初中文化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大字不识的父亲,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桩文化水平严重失衡的婚姻是时代的产物。母亲风华正茂时正值文革,姥爷因为家里养过两只羊,被定为富农,带上高帽,天天挨斗,全村人孤立他。父亲家是贫下中农,家族中大伯担任队长,呼风唤雨的能人。为了外祖父少挨批斗,为了摘下富农的帽子,知书达理的母亲嫁给了目不识丁的父亲。

父亲年轻时就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那是一次吵架后,母亲离开家,走向东沟,她不想和父亲再过下去了,她要去远方。

母亲匆匆而行,走一段路,便回头张望一次。途中她几次停下来,捂住脸,泣不成声,泪水洒落在庄稼地头的水稗草上,泪水洒落在路边的艾蒿上,泪水洒落在榆树林下的野花上,泪水和晶莹的露珠一同滚落。趟过河水的一瞬间,母亲忽又转身返回,她舍不下孩子,又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奔向那两间憋嘟矮小比鸟巢大不了多少的小土坯房。幸好及时返回,我正用麻绳勒妹妹的脖梗呢。母亲抱紧妹妹泪如雨下,她发誓,等孩子长大,她就离开。那年,我五岁,妹妹两岁。

母亲没抛下我们,童年的我和妹妹便有了温暖的巢,快乐的窝,避风的港湾。我和妹妹一直在母爱的呵护下长大。多少个早上,母亲帮我整理好书包,装好学习用品,送到村头小路,叮嘱我好好学习,听老师话;多少次我在外面玩到天黑日落,黑灯瞎火,星临万户,是母亲那焦急的呼唤将我唤回;多少次我手上扎了刺,母亲捏住我的手,为我轻轻拨刺;多少次我迷了眼睛,母亲便熟练地翻开眼皮,吹一口气,或用细篾棍轻轻拨弄,凉凉的,痒痒的,去除磨眼物,我流着眼泪笑了,眼睛又清亮了,滑溜了,睁闭自如;多少次我受了风寒,头疼欲裂,母亲为我拔上火罐,祛除寒气;多少次我感冒发烧,深更半夜,母亲在我脑门上倒上白酒,搓得满脑瓜热气腾腾,立时神清气爽。

自从有了我,母亲便睡不好一个囫囵觉了;自从有了我,母亲便一日三餐不能对付了;自从有了我,母亲便不能了无牵挂了;自从有了我,母亲便觉得再苦再累也认了;自从有了我,母亲便觉得种地养猪养鹅都有劲了;自从有了我,母亲便成了我生命的守护神;我,成了母亲一生的支柱和牵挂。

二、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十岁那年,我患了腿病。母亲心急如焚,领我求医问药,很长时间不见好转;父亲照样呼呼大睡,不闻不问,仿佛没那么回事似的。

母亲出去借钱,跑了一圈也没有借到。那个年代,谁家有闲钱借给你啊。后来从屯里老会计孙爷爷手里抬了300元钱,一毛钱的月利。母亲牵着我的手上县城,一个老骨科中医,让我走两步,摸了我的腿和屁股,说我是胯关节半脱臼,骨碗里长肉牙了。让我躺下,几个大人按住我的胳膊腿,老中医抻着我的腿,又转又拧,仿佛要把我的腿拧下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使我险些昏死过去,我一点也动弹不得,那些人死死地按住我的胳膊和腿,我像只小鸡一样任人宰割,大叫不止,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母亲说,行了行了,别端了。只听嘎巴一声,我尖叫一声。老中医说,行了,端上了,回家养病去吧。你要是提前半年来,我给你端一下都不要钱,这得花点,给你开点药。

病长在我的腿上,疼在母亲心里。自我生病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顿安心饭,没灿烂地笑过一回,她干活总走神,不是针扎了手,就是刀割个口。她决心领我上省城,得做手术,把里面的肉牙取出。

母亲领着我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传说的火车,绿皮的火车,像房子一样大的火车。透过火车窗户看到夕阳中远去的村庄,我感觉那就是我的家,村庄中道路上跑跳的小孩子,仿佛就是另一个我。我的家乡如果也在铁道边上,那该有多好啊。

在省城的儿童玩具店,一只左轮手枪深深地吸引了我。母亲舍不得买。而我一劲儿央求,第二天从住院部溜出来,站在柜台前眼巴巴地望。很快,母亲风风火火地赶来,额头沁满了汗珠,她拽着我的胳膊说,儿子,你可把我吓坏了,走时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你这要是让人拐跑了,我可怎么活呀。

母亲牵着我的手,来到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从耳朵上摘下银耳环,高高地举到空中,喊着谁买谁买。很快便有几个女人搭茬,将母亲围在中间讨价还价,母亲要价15元,最终,精明的城里人用10块钱买下了那付银耳环。母亲牵着我的手来到儿童商店,买下了那只3块5角钱的左轮手枪,枪是黑色塑料的,带着一小包绿色的塑料子弹。这支左轮手枪,使我的那个夏天充满了色彩,我拿在手里,简直神气极了,仿佛自己是个战士似的。后来,被一个大孩子用一支铁的驳壳枪换去了,换完我就后悔了。

省城的医生给我拍了片子,说我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是因为筋短,要手术抻劲,手术日期已定。在住院部每餐定饭,母亲都舍不得花钱,定菜总是定最便宜的,或不定。定了只给我吃,母亲一口不动,她顿顿喝粥,干噎馒头、花卷,就点咸菜条,一天只花两三毛钱。

母亲怎么想怎么不对头,给孩子手术抻筋,孩子筋没毛病,那不得残疾吗?母亲觉得不妥,放弃手术,我拖着一条瘸腿回到家乡。回到了玉米串缨,豆花盛开,麦浪金黄的家乡。

一回村,母亲就遭到乡邻们的嘲笑,说母亲出去游山玩水了,游花逛景了,吃喝玩乐了,孩子的病全让大人耽误了。记得,回家当天晚上,父亲就和母亲大吵一架,说母亲出去旅游了,出去败家了,不手术出去干什么,一直吵到深夜。吓得我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吓得妹妹缩在被窝里不敢喘大气。

母亲委屈得暗自垂泪,她坚信我的病会慢慢好转。果然,半年后,我的腿敢着地了。一年后,敢跑了。两年后,我的腿恢复如初。假如当年手术抻筋,后果会不堪设想。真得感谢那位老中医,真得感谢母亲的英明抉择。

三、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那年冬天,父亲在县里甜菜站做饭,个月期程回来一次。漫长的黑夜,一支蜡烛,母亲时常坐在炕头,在红红的烛光中给我和妹妹讲故事。什么黑瞎子掰苞米了,什么寒号鸟垒窝了,什么嫦娥奔月了,什么牛郎织女了。母亲的故事,我总也听不够,母亲的故事,养成了我刨根问底的习惯。听完故事,我们会忽然问,妈,我爸时候什么回来呀?妈说,你爸正在道上呢。不信,妈,你骗人。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外面真有敲窗户的声音,我回来了,开门呀。真是父亲,那一次,我和妹妹趴在被窝里吃到了香甜绵软的大面包。父亲在家,感觉家里都暖和了,灶堂都比平时好烧多了,饭菜也比平时好吃了。

但还是吵架的时候居多,记忆中我家始终是充满了火药味,尤其是喝酒后的父亲,犹如一颗定时炸弹,一定准时爆发。母亲是打打不起,骂骂不起,只能忍气吞声,只能哭天抹泪。

我每天放学后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找母亲,如果母亲在家里忙活,心里我便感觉到一种踏实,感觉到一种欣喜,感觉到一种心安,否则便会有某种担忧。如果不见母亲的身影,便会里外屋找找,小园找找,仓房找找,生怕母亲离开我们,生怕母亲抛下我们。如果看到母亲正在小园里忙活,心里便感到一阵阵开心。

那段日子常梦见母亲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家,坐上火车到远方去了,而因此哭醒。

那年秋天,又一次大吵后,母亲牙疼不止,捂着腮帮子唉哟唉哟的,不敢嚼东西;还犯了老胃病,半夜起来,一把一把的喝小苏打,喝完不住地打嗝返气。第二天母亲照样下地扒苞米。中午她没回家,在地里继续扒苞米。父亲回家拎来小米粥和鸡蛋,母亲捂着半边脸喝小米粥,咽口粥也要歇歇气,连柔软的鸡蛋都不敢嚼。牙疼不算病,疼起来真要命啊。母亲的牙疼病可真让人揪心啊。

虽然带病,但母亲干活的速度一点儿不减。她扒苞米的速度飞快,一穗穗金黄的玉米,一穗穗饱满的玉米,经过她的手指手掌的动作,进到筐里,聚到堆上,一堆堆玉米,在黑土地上,在蓝天下,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田野的风吹出母亲坚毅的性格,广袤的土地练就了母亲吃苦耐劳的筋骨,家乡的水滋养了母亲宽厚仁慈的胸怀。从小到大母亲就没娇生惯养过,如花的母亲嫁给父亲,父亲从未嘘寒问暖过。母亲卑微得如田野中的一根草,母亲又坚强得如旷野中的一棵树。

母亲发誓,等我考上学她就离开。她说:“我现在不能离开,现在离开,你的书就念不成了。你一定要好好念书,我一定要把你功出去,妈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四、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那年中考,我本来不想参加,学校为我办好了留级手续,校长说,来年再考有把握。我回家说明情况,父亲眼一瞪说:“要是不考就别念了,下来放牛去吧。”

为了治这口气,我把能报考的学校都报考了,包括中等师范。初选时,我名列第六,而只取前五名。没想到第一的同学,因为超年龄被取消资格,我戏剧性的入围了。

在中考前的日子里,我挑灯夜战,每天学到很晚很晚,看看窗外满天明亮的繁星,听听墙角蟋蟀激情的演奏,一点困意都没有。

母亲全力支持我的学业,凡是父亲支使我干的活,母亲几乎全包了。父亲说,让他拎水去,母亲说,孩子学习呢,我去吧,母亲呼哧带喘拎了四桶水,装满缸。父亲说,让他放牛去,母亲说,让他老妹去吧,老妹牵着牛走了。父亲说,今天起土豆,别去上学了。我犹疑不决,母亲在厨房向我使了个眼色,还不抓紧走,塞进我书包里两个鸡蛋,我快速溜走。父亲说,这孩子你就惯着吧,看惯到啥时候是头。

母亲每天早晨在我书包里塞进两个鸡蛋,作为午饭的补养,还有那两张多刷了油的葱花千层饼。

五元钱的中师报考费,还是母亲走了好几家借的呢。

从考试结束到公布成绩的时间里,我每天不是在草甸上放牛,就是在田地里趟地。我拎着皮鞭赶套,火辣辣的阳光,流淌不息的汗水,我困得睁不开眼睛,在庄稼地里来回穿梭的我多么盼望考上啊!我能接到录取通知书吗?我能过上城里的校园生活吗?

七月末的一个午后,明媚的太阳挂在西天,电工大姑父从镇里回来,骑着自行车直奔我家,高兴地说,好消息,双子考上了,考上了师范。电管站人说的,准信。

考上了,我考上了。我乐得躺在炕上直打扑棱,亲跑了我的猫咪。妹妹乐呵呵地望着我,“妈,看把我哥乐的。”

“我从没想到我儿子考不上,在我的想象中,我一直认为能考上。”母亲平静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天天放牛,太阳还没露面就要起来。透过绿树带我看到了新鲜的红着脸爬上枝头的朝阳,大大的,红红的,红得娇艳欲滴。我看到了晨光中的东沟子美景,云蒸雾绕,氤氲的水气漂浮,犹如一条流淌在地上的河,在晨光中闪着蔚蓝色的光。两岸一片碧绿,野花从沟底开到田地边,蒲公英花在微风中闪闪烁烁,马蹄莲在蒿草中光彩夺目,雏菊像一把撑开的伞。

放饱了牛回来吃早饭,然后再去犁地。我还是赶套,困倦的我常常走着走着,就窜了垄沟,撞到牛身上。扶犁的姐夫不断地提醒我精神点,并且感慨地说:“你看你将来不用下庄稼地了,还有个盼头,我们得和庄稼打一辈子交道,啥时候是个头啊。”

八月二十五日,我穿着厚厚的西装,带着母亲的煮鸡蛋,带着亲人的嘱托,怀着一颗向往的心,迈进了县城师范的大门,踏上了另一段寻梦的旅途。

五、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三年师范生活,我无数次往返于家和县城之间。每一次离家,母亲都送我出村头,送我到田间道口,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多少次不经意的回头,看见母亲矮小的身影呆呆守望;多少次不经意的回头,看见母亲的花头巾在风中飘拂;多少次不经意的回头,看见母亲又追过来送给我一件忘拿的东西。

在学校读书期间,也曾写过几封家书。每次母亲都读给父亲听,父亲听完之后,哭得一沓糊涂,我听了,心理有一丝快慰,有一丝得意,看来,父亲还懂点感情。

每次从学校返回家里,我都跟在母亲身后,讲述学校的生活和趣事,从里屋到外屋,从外屋到小院。每次回家也都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快乐和幸福,家中充满了喜悦的气氛,父亲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似乎和我们的关系也融洽了。但两天半新鲜,两天半一过,家中的氛围又不对劲了。

我那时已经迷恋上文学,爱上写作,脑子里闪现出的灵感的火花,都被父亲的唾沫星子浇灭了,我在黑暗中瞪着双眼,满眼的星星向深渊中飞速滑去,这个家我是实在呆不下去了。

一个寒风刺骨的早上,我背起行囊远行,母亲泪眼汪汪地送我到村头,“要不就别去了,你忍着点吧。”“路上注意安全啊。”“过年,早些回来啊。”我不忍回望,踏着积雪,踩着小道,奔向镇里,来到县城,踏上北去的火车,去山里舅舅家。我在那里度过了第一个离家在外的年,走到三四里地之外的铁路边去看春节晚会,李春波的《一封家书》使我热泪盈眶,我怀念家里过年的气氛,怀念父母做出的那满桌子菜肴。那个寒假,我读了很多书,完成一篇稚嫩的小说。

妹妹结婚了,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她不喜欢这个战火纷飞的家,她要寻找自己的幸福。

我结婚了,刚刚毕业就结婚了,我要寻找一方自由的天地,脱离开父亲的魔爪。母亲也打算寻找她自己的生活了,那年夏天,她去了大兴安岭舅舅家。

父亲一个人在家侍候土地,独守空房,他的酒照喝不误。真是可恨、可悲而又可怜,我劝他把酒戒掉吧,他说喝完这桶再戒吧。

秋天,父亲面对满山丰收的玉米和葵花,慌了神。他昔日的硬气霸道没有了,他绵软得像一头小绵羊,谁说什么也不反驳了,坐在板凳上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保证一定改。企求儿女去把母亲接回。

妹妹和前妻去山里将母亲接回。母亲一回来,家里便井井有条了,哪天收什么庄稼,都找谁帮忙,和谁家查伙,都安排得紧张有序。母亲矮小的身体,干什么活都不示弱,割地,打捆,装车,挑谷草,挑豆秸,扬场,簸簸箕,抬袋子,我家每处劳动的场所都少不了母亲的身影,每一片土地都留下母亲辛勤的汗水。有了母亲,家里的账算得更明白了,家里的那笔账,父亲是一辈子也算不明白的。公家的粮食任务怎么完成,都得母亲来拿摸。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我家也没有欠过村里陈欠,最不好完成的小麦任务,母亲想个办法,和邻乡的二姨家换地种,那的土地高产小麦,我们的土地高产谷子,我家的粮食任务总能顺利完成。

父亲的脾气变好只是昙花一现,好了伤疤忘了痛,酒只戒了一个多月,他又操起了酒杯,喝上了。一天三喝,四喝,五喝,不喝就没精神,不喝就手抖,不喝就干不了活。喝完就变样了,喝完就不是他了,刚才还笑呵呵的满面春风呢,一瞬间便阴云密布,大雨滂沱。他故伎重演,魔鬼又附着在他身上。

那次,母亲决心离婚,交了起诉费。没等法庭判决,我和前妻却先离了。听说法院判决后,在家铲地的母亲,顾不得回家,风尘仆仆地赶到我家,为我收拾残局,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得规规矩矩,及时地抚慰我那颗受伤的心,使我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生活。为了我的声誉,母亲撤回起诉。她说:“孩子离婚都够呛了,我再离,多让人笑话啊。”

那一刻,我才真正体味到,我的命运注定成为母亲一生的牵挂。

六、

献给母亲节的礼物:母亲

父亲的酒越喝越甚,脾气越来越坏,牢骚,怨恨,猜疑,不满,是他的家常便饭。吵架就往出撵母亲,甚至挂上门,不让母亲进屋,母亲只得到我家住几天,带着满脸的忧伤和无奈。

在我再次成婚后,母亲去外省找活,在长春一家家具厂做饭。过年了,父亲哭天抹泪,找来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找来大伯大娘作证,发誓一定戒酒,捂着脸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真是又可气又可怜。

我和母亲通了电话,母亲坚决地说:“不用来接我,来了,我也不回去。”

我和妹夫在年前赶到长春,来到郊区一家家具厂,母亲说:“你们来干啥来?我刚在这里干顺手。老板娘相中我的活计,说我干净利索,还要给我涨100元工资呢。工人们都愿意吃我蒸的馒头,炖的菜。”

母亲终究还是收拾行李回来了,母亲说:“要说不惦记家那是瞎扯,我一直想我大孙子。”

我和妹夫在年前二十九将母亲接回,过年了,父亲母亲又一个锅上,一个锅下葱花酱油的忙活开了,屋里屋外,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父亲露了一手,做了他的拿手好菜,压猪头焖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有父母在,家才可以真正称其为家,儿女的灵魂才有了依靠,才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但经过这次折腾,母亲的脚上腿上却长了一种可能叫鹅掌风的疮,医生说就是心火太重,长期郁闷所致,经过两三年的治疗,用了无数的偏方,求了远近的医生,才最终愈合。

母亲为了儿女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维系着没有幸福的婚姻。她以博大的胸怀容忍着不成事的父亲,她将全部感情寄托在儿女身上,她用隐忍为我和妹妹编织了一个温暖的港湾,她用宽容一次次抚平心灵的创伤,母亲为了我们燃尽了青春之光。

去年老两口跟建筑队出去,母亲做饭,父亲做力工。在工地,母亲帮父亲洗衣服,父亲帮母亲拎水,互相照顾。父亲也不那么喝酒了,他说要为儿子投楼多挣两钱。

今年春天,母亲没再出去。父亲又跟建筑队出去了,临行那天,我去送站,瘦小的他扛着包裹走在前面,被我硬夺下来,扛在肩上。

将父亲送到长途汽车上,我跑进商店给他买了些吃食。父亲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说:“那么地吧,回去吧。常去看看你妈。”我强忍着泪水下了车。那一刻,我的眼睛酸酸的,有一种东西要落下来,急忙逃离了那个地方。

父亲在一家寺院干零活,那里有清规戒律,不许饮酒,父亲的酒真还戒了。放下酒杯,立地成佛,父亲是一个十足的好人。痛定思痛,静心想想,父亲固然有很多不足,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母亲说,其实你爸也挺顾家的,哪年外出打工,他都能挣回钱来,在外面省吃俭用,开支了,买点干豆腐卷大葱,买点腐乳,算是改善伙食。在家里,他向来都是和母亲灶上灶下的忙活。母亲离家在外的日子,儿女给他买的方便面他总是舍不得吃,等着母亲回来一起吃。他心中不是没有爱,只是没有文化的他不善于表达罢了。

前些天,父亲来电话了,说为母亲买了只金戒指,告诉母亲多吃点水果,别舍不得。母亲放下电话,抹着眼泪说:“这老不死的,老了老了,还学会惦记人了。”

裹在河蚌里的一粒沙经过岁月的打磨成为熠熠发光的珍珠,母亲心中的痛经过时间的磨砺渐渐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爱。

69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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