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美文】那夜他難得沒有醉酒而歸,見我沒了初見時的清麗...

那夜他難得沒有醉酒而歸,許是不施粉黛的我沒了初見時的清麗

文章名稱:月如鉤




“阿孃,馬車在外等兒了,兒和小翠來給阿孃道個別,明年定衣錦還鄉,光耀咱文家門楣。”

我紅了眼睛,眼淚滑下還來不及擦,手就被文楓攥了住,“阿孃,您多保重,兒知道您心裡還裝著他,此次進京趕考,兒定代您去看望他。”

“不必了,說了不復相見,便不必替我存念想。”

馬車啟程了,帷裳被文楓撩開,他一隻手環著小翠,另一隻手不住地示意她回屋不必再看,我還是目送走了載著兒子兒媳的馬車,而後拄著柺棍看向遠方的夕陽。

好一對璧人,如若一直如初見般美好,如若他不那麼絕情,該多好。

我也曾是個不諳世事的姑娘,還是那時聖上最為器重的顧家的千金。那時的我常設粥鋪施捨窮人得了個溫婉善良之名。別人看我是周身發光的聖女,而我眼中,也有個熠熠生輝的人。

那天春光大好,我像往常一樣尋了個平坦的岸邊席地而坐,看河對面那衣衫並不華麗的男孩正細心地編竹簍。

編竹簍是女兒家該乾的,怎的他一個男兒郎志不在四方竟在眼前著愈發精緻卻值不上幾個錢的竹簍上?

好奇心驅使著我徐徐過了橋來到男孩跟前,“敢問公子為何醉心於這小小竹簍,可是有什麼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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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正值收口之際,他滿腦子都是竹簍,身後何時來了人也沒察覺,我這話音剛落竟嚇得他一個激靈,“姑娘何時來此,魏某怠慢了,還請多擔待。”說著起身往旁邊挪了挪,給我空出好大塊岩石供我小坐。

雖說著著布衣定不是官宦人家出身,但言行舉止頗有大家風範,竟比自己那爹孃夫子日日誇讚的哥哥還要恭謹幾分,我記在心中,竟突然有些莫名的緊張。

“阿孃年輕時極愛編簍,如今年邁眼花看不清了,卻還要每日摩搓這花紋解悶。我要去趕考,她一人在家孤苦伶仃,總是要為她找些度日的法子,就想著多替她編幾隻不同的,也好討她老人家歡心。”

說著又從身後扯住了幾隻拴在一起小巧玲瓏的,“姑娘若是喜歡,那魏某便送你一隻,權當方才怠慢你賠的不是,這幾隻可有喜歡的?若是沒有魏某再特意為姑娘編上一隻。”

我早就不知不覺紅了臉,還強裝鎮定地屈膝坐在他跟前,一顰一笑皆是閨秀模樣,但心裡早已亂了陣腳,生怕自己的裙角褶皺了不好看,還擔心風大吹亂了早上剛挽好的髮髻。

那天的陽光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暖洋洋地打在身邊人的臉上,溫柔又美好。

彷彿一切順理成章得挑不出毛病,又彷彿是蒼天有意垂憐,我十六,覓得如意郎君,喜結連理,永結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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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臉上的笑也不再那般真實。

他主動向爹孃提議入贅我顧家,大好日子,婆婆未曾登門,這些蹊蹺足夠我懷疑他的別有用心,但我放棄了,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美好都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哪怕他開始對她愈發冷漠,我也貪戀片刻的安寧,只是不想,竟會如此短暫。

那夜他難得沒有醉酒而歸,許是不施粉黛的我沒了初見時的清麗,他清俊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文奕,可是我顧家欠了你什麼,讓你費盡心機地欺騙我?”我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口。

“只是一條人命,還了我,我們就兩清了。”那雲淡風輕的表情令我不寒而慄,我只能流著淚顫抖著蒼白的唇看向一臉冷漠的他。

“我阿孃,其實早就死了,死在了你哥手裡。”

窗外落雨了,滴滴答答地落在房簷上,分外淒涼。原來,他處心積慮地入贅顧府,只是為了報仇;原來,河岸旁那個編竹簍的男孩,自始至終都在騙我。

我看向掛在衣架上那套整潔的官府,才想起如今的他早就踏著顧家的堅石晉升了朝廷要員,現下翻雲覆雨,只在他一念間。

“嫣兒,我負了你,但不願連累你。明日一切結束後,我會給你盤纏放你走,海闊天空,隨你去哪裡,可好?”

“你,是要屠我顧家滿門嗎?”

他沒答,深邃的眼睛意味深長地望了望我,留下一句“阿孃之死,你家人都有份。”轉身離去。

留下被冷汗浸透衣衫的我癱倒在床上,反應過來下床開門,發現門已被他鎖得嚴嚴實實。

那晚我企圖自殺來威脅他,換來的是一碗碗苦澀的湯藥和他滿不在乎的眼神。

“如若再尋死,我不會再救你。”

第二天,一切幻想中的災難如約而至,顧府被皇帝下旨滿門抄斬,究其根本只是他文奕處心積慮收集來的顧家叛國的證據。

何來叛國?只是同鄰國交易時得來的小恩小惠,在朝為官,誰又能沒幾筆糊塗賬?

後來的血流成河屍骸遍野我已然不願再多憶起,臨走前,我俯下單薄的身軀貼近顧奕的耳朵,“欠我的,你遲早要還。”而後狠狠咬上他的脖頸。

他沒有推開我,任由我咬著不鬆口,自己死死咬著牙,那是一句刻骨銘心到一輩子都不會忘卻的話,他說,“嫣兒,我根本不愛你,你又何苦自作多情?”

他說,“孩子你可以打掉,我不在乎。”

原來,他都是知道的,他真的不在乎。心灰意冷後的絕望讓我徹底失了往日的優雅,我跪坐在地上大聲嚎哭,卻再也不見平日能夠安撫我的任何人。

他沒給我報復的機會,我走後不久,顧府就被他充了公,自己淨身出戶辭了官做了教書先生,我再沒了他的消息。

冷風裹挾著麥穗在風中不住地搖曳,我拾起丟下的柺杖,蹣跚向東頭走去。其實,我知道自己孝順的兒子是在騙我,我也知道,他根本沒做成先生,身邊的人都在騙我,他早就死了,死在我走的第二夜,自盡而亡。

死前的那封寫給我的信被他偷偷塞給了我的貼身丫鬟,囑咐她十年之後再交與我。

那天,是我的生辰,丫鬟顫著手完成了他的遺願。

“丫頭,對不起,我騙了你。”寥寥幾字壓得我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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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其實,他是愛你的。顧家早就被劉宰相算計得一文不剩,是他向劉宰相主動請纓告發顧家,只是為了保你一命,若不經手於他,連你的命也保不了。他進府目的不純是真,但那日和你成親他便早就放下恩怨,奈何,天不遂人願,該來的,還是讓他碰見了,他夜夜醉酒,也是憂心於你啊。姑娘,你誤解了他十年之久,就去東頭的墳上看看他吧,他等了你十年啊。”丫鬟的話字字珠心,我已然再聽不進任何字眼。

怎就這麼傻?怎就為著愧疚就命絕於此?怎就不想,沒了你,我該怎麼活?原來,是我負了他。

他的墳上又開了素色的白蓮花,是我親手種的。

“阿奕,待兒子功成名就,我就來陪你。”

月如鉤,我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山谷,夜深了,我蹣跚回家,離他越來越遠,卻又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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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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