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一課決生死,石閣樓中方

小說:一課決生死,石閣樓中方

此後一段時間李當陽對秘書監還算恭敬,時常藉著探望凌婉如為由出入呂府。一次呂如懿側室王氏患病,抓藥過後,不但十日不見起色,反而命懸一線。李當陽聞風趕到呂府,一問說是伏天中暑,去藥鋪抓了些解暑涼藥,結果變成了這般模樣。李當陽當即袖佔一課曰,世身旺動回頭之生,卦變六沖。不死之人而得必死之象,再觀子爻福神告破,不為醫誤必為藥誤。請郎中前往查看,又詳細詢問近身丫頭,後斷定為陰症,李當陽令投以桂附治之,次日即愈,眾人引以為神。由此呂如懿對李當陽不得不另眼相看。

李當陽向來噁心呂延澤母子,怎會突然對王氏的事情如此上心?加之近段頻繁出入呂府,著實反常。就連呂延良這個總角之交也不知道李當陽有卜醫的本事,定要探查個明白。

呂延良早早探聽清楚了李當陽作息時間,這日趁李當陽尚未還家,呂延良提前去往李府。在李師南眼裡雖然呂如懿與己陣營不同,但其子呂延良從來秉性純良、恭謹自持,又是李當陽至交。所以呂延良很容易以與李當陽提前約定為由入其臥室探勘。房間到也沒什麼特別,尋常風水擺設、易學術數,李師南粗知易道,兒子自幼潛移默化房裡有這些玩意兒也不足為奇。可是書桌上的一個沙盤有些耐人尋味,上面砂石擺佈奇特,一般人興許看不出端倪,偏偏呂如懿曾請詔入石閣藏書樓查閱過術藏百二十卷,酒後偶有失語向二子談起一些支離破碎的內容,其中就有這個沙盤——洛書飛宮。

石閣藏書樓,當中藏典何其重要,逢典籍編纂修善必由天子親自指命,像李當陽這類低級校書郎官只能校對太學生研習經卷。擅自查閱者遣戌,傳習者誅死。嚴重至此,就連曹操亦要避諱人言,先請天子詔命方才入樓,呂延良萬萬想不到李當陽膽敢觸犯天規,一想到後果心裡就犯怵得緊,急忙將沙盤搗亂。

時逢李當陽歸家,推門入室便看見呂延良擋在沙盤前,背對著自己。

“延良,你何時來的?”李當陽強作鎮靜,心裡卻是做賊心虛。

見呂延良沒有理會自己,李當陽感覺一絲不妙,不過還是心存僥倖。

“你來怎麼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沒吃飯吧?走,喝酒去。”

“你還想誆騙我到何時?”呂延良轉過身來,語氣平靜。

“我...”

“難怪你向來無心入仕,最近卻有意無意向我父親獻媚,欲求升遷。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犯下彌天大罪,隨時身首異處!!!”不等李當陽說話,呂延良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徹底爆發出來。

李當陽一把將呂延良推到牆角用手緊緊捂住他的嘴。

“噓...你真的想我死嗎?”

呂延良自知方才聲張,鎮定了一下情緒,撇開李當陽的手。

“那你告訴我,你為何要這樣做?”

李當陽背過身,沉默了半晌。

“此事與你無關,如若你當我是兄弟,就當今日從未來過這裡,什麼也未曾見過。”

李當陽從來固執,無謂把呂延良牽扯進自己的事中,語氣之中滿滿的委屈巴巴,呂延良見李當陽心意決絕,只能無奈離去。

呂延良從未與任何人提及過此事,哪怕凌婉如和呂如懿,心裡卻始終是放心不下,遂拜見凌婉如。呂延良的心事早已愁上眉頭,為孃的凌婉如又豈會看不出,無奈呂延良自有其顧忌,想向凌婉如請教些事情又不敢吐露事情,不過枯木也有發春華的時候。

“母親,咱們呂家在朝裡除了父親那些交好,可還有其他靠得住的人?”呂延良蜻蜓點水。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你今日心緒不寧的是不是闖什麼禍啦?”凌婉如總覺得今天呂延良很奇怪,可是他不說自己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不得不有所質疑。

“額...不...當然不是了。”呂延良言語吞吐,沉思了片刻腦彎一轉:“這不就要入朝了嘛,父親也不能時時都在宮廷,若是遇到什麼急事有個熟人照應總是好的,也省得驚動到父親反而失了臉面。只是,兒不知父親如何打算,竟給安排到京機衛的差事。”

呂延良雖略有嫌怨,畢竟言語之中充斥著憂患意識,這一點令凌婉如還頗感欣慰。

“呵呵,你父親是怕你讀書讀成了屋中先生,不知世間冷暖。到軍營裡歷練一番也好,增長些血性和手段。”凌婉如替呂延良解惑:“不過官場複雜,倘若真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無法及時與你父親通氣,可找曹純。”

“虎豹騎統領曹純?”呂延良難以理解,唯恐這曹純與曹操太親近了點。

“此人既是曹氏宗親,又能辨是非,通人情,早年也算有些交道。”提起曹純,凌婉如還是不吝溢美。既然母親對此人認可度如此之高,呂延良也就認定曹純了。

石閣本來就是重地,藏書樓更是重地中的禁地。李當陽之事沒有因為呂延良的發現而收斂,但是事情做得比以前更加乾淨細膩了,欲求瞞天過海。然而李當陽萬萬沒想到的是,如斯禁地,除了自己還會有其他不速之客闖入。來人一襲黑衣踢牆而入,身法飄逸宛若游龍,李當陽惶恐之中尋一處昏暗櫃角隱匿起來,只見此人逐櫃搜尋,顯然目的明確。李當陽好奇漸漸戰勝惶恐,一口粗氣令自己暴露,黑衣人慌亂之中以指代劍,二指隨性並出一梭真氣正中李當陽胸膛,真氣似在李當陽肺腑一通翻絞,繼而又入六經作孽,再回聚如楔子釘在心臟,五臟俱損,默不作聲昏死過去。

見過了十殿閻羅,孟婆湯剛剛沾溼嘴唇,湯碗便被莫名一竿子打翻在地。李當陽醒來時已在自家床上,身體安然無恙,原以為是場噩夢,不自覺摸摸自己胸膛卻是隱隱作痛,再寬衣一看,胸膛為真氣所造成的印記猶在。實在匪夷所思,一再拼命回憶,只記得被黑衣人所傷後再無眨眼之力,迷離間跳出一個模糊身影與黑衣人對擊一掌,黑衣人跳樓而去,等到守衛聽到些許不尋常進來時,樓內早已雲淡風輕,看不出任何人為逗留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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