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裡 看見最美的你 陝西日報十八路記者走近夜幕下的勞動者②

在夜里 看见最美的你 陕西日报十八路记者走近夜幕下的劳动者②

李寶存正在調試放映機。 記者 郭詩夢攝

一車一機一鐵架,一隊一人一幕布。商洛市洛南縣景村鎮電影放映隊,隊長是李寶存,放映員也是他。洛南縣現有13名鄉村電影放映員,他們每人每年至少要放映300場電影。他們常年行走在大山深處,工作到半夜三更。

4月27日20時30分,洛南大雨已停,天空中烏雲散去。在景村鎮景村街社區廣場上,地面也幹了,幾十名群眾正坐在露天地裡看著電影《趕牲靈》。今年56歲的放映員李寶存遠遠地坐在人群后,疲憊地喝了口熱水,終於鬆了口氣:“放映工作就是這樣,放電影前後特別忙,電影放映時反而能輕鬆點。”

李寶存從17時就開始在家裡收拾放映設備:一臺先進的數字電影放映機、一對支撐銀幕用的帶鏽的鐵架,一張微微泛黃的投影幕布。東西不多,可重量不輕。“這兩天天氣不好,可社區的群眾好久沒看電影了,從昨天就不停有人打電話問今晚放不放。這不,天遂人願,天氣好轉了。”老李喝了口熱水笑著說。

說起放電影,李寶存有一肚子故事。從20多歲至今,他從鄉親口中的“小李”“大李”,到現在的“老李”,李寶存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就在秦嶺大山中度過,而小鎮上的很多人都是看著他放的電影長大、變老的。

最早放電影的設備非常笨重,一套下來要百十斤。好在那時的李寶存很年輕,20多歲的年紀,騎著一輛“二八”加重自行車,說走就走。

有一次,李寶存到四五十里外的板橋村,放完電影回家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雨,蜿蜒曲折的山路泥濘不堪。李寶存推著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地正往前走著,突然,一條一米多長的青蛇橫在路中間。“當時,我整個人都嚇壞了,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回憶那次經歷,李寶存至今仍心有餘悸,“我和那條蛇對視著。說實話,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還好那條蛇對我不感興趣,對視了一會兒,它就走了。”

如今李寶存的放映設備已是鳥槍換炮。2008年,他花2000多元買了輛二手三輪摩托車,因為有全封閉的車篷,再也不用擔心遇到颳風下雨了。

景村鎮以前有39個行政村,如今村子合併,也還有19個村(社區)。李寶存每年要到每個村(社區)去6次,每次去放兩場電影。每個村(社區)他都熟悉,很多人他都認識。久而久之,村上的人也都把李寶存當作自己人,家裡的電視壞了讓老李來修修,小賣部沒有菸酒了,託老李從鎮上給捎來。而李寶存也樂得幫鄉親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說:“對鄉親們來說,我不只是個電影放映員,更是他們的老夥計。”

楊坪村70多歲的老大爺李刻明,孩子都在西安打工,家裡就他和老伴兒。老兩口兒既不會用電腦,也不會用手機,對外界幾乎一無所知,“寶存時間長了不來我們還想得慌。他來了給我們放電影長見識,還陪我們聊天解悶。”

像李刻明這樣的老人,在洛南縣的偏遠山區裡還有很多。這些人,是李寶存的忠實觀眾,也是他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

第一場電影放映結束,李寶存又放了一部紀錄片《民政救助》。幾十名群眾依舊看得興致很高,有的抱著孩子,有的嗑著瓜子,還有位大娘邊看邊做著農活。

第二部電影放映結束時已是23時30分,山裡的天氣有些冷了。村民們三三兩兩地搬著凳子準備回家了,李寶存也站起來,跺跺發麻的雙腳,又搓了搓手開始收拾放映設備。此時,老李第一次和我們聊起了他的家人。

李寶存的兒女都在西安工作,老伴兒幾年前也去西安帶孫子,可老李為了放映的工作,還堅持一個人住在景村街社區的家裡。一家人分住兩地,家裡人沒少埋怨他。“可你們看,這些群眾喜歡看我放電影,盼著我來放電影,我哪能走呢。只要還有一個群眾看,我就要堅持到底!”李寶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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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員王潔用微笑迎接每位過往司機。 記者 武丹攝

潼關收費站位於連霍高速公路陝豫交界處,站內共23個收費車道,除2個ETC車道外,其餘都是貨車道,車流量日均約2萬輛次。其中,貨車佔比90%,夜間流量佔比60%。夜班收費員平均每人收發卡300餘張,伸手1500餘次。 收費員的形象就代表著咱陝西的形象,他們用微笑給每一位出陝司機送上祝福。

4月28日凌晨3時左右,潼關收費站員工宿舍樓陸續亮起了10多盞燈。在414房間裡,29歲的收費員王潔從睡夢中醒來,洗臉、盤發、換鞋,她悄悄地下了樓。

這是她4月的最後一個夜班。

“整個夜班從20時到第二天8時。為了保證工作高效,零時到3時會有同事替班、換崗。現在,我的休息時間結束,得趕緊回到崗位上去。”王潔說。

跨過16號車道,一個面積3平方米的紅色崗亭就是王潔工作的地方。雨後的潼關,夜裡很冷。“現在我們這兒條件好了,冷熱都不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記者看到了一臺空調。用王潔的話說,改善工作崗亭的設施,也是為了讓收費員給司機提供更好的服務。

“您好,請稍等。”

“您好,請拿好您的通行卡。”

“祝您一路平安,再見。”

……

一坐下來,王潔立刻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記者注意到,每一次服務,王潔都要伸手5次,轉體3次,點頭2次,直到目送車輛安全駛出車道。她全程保持微笑。

遠遠地望見有車進車道了,王潔立刻調整坐姿,將手伸向窗外,對著迎面而來的大車司機甜甜地笑了起來。

潼關收費站共有23個收費車道,除2個ETC車道外,其餘都是貨車道。

“客車要分辨是否為7座車以下的,髮卡流程比較簡單;貨車的話,我們就要先判斷車型,掃卡後選定對應類型,然後核對噸位……收費後,我們才能發放進入河南的通行卡。”王潔說。

凌晨5時之前的車流量很少,剛緩過神來的王潔睏意襲來。“之前我們跟河南的收費站合署辦公,一人收卡,一人髮卡,兩人說說話還能解乏。現在,兩個站互相代髮卡,加上不允許帶除水杯以外的任何東西進崗亭,一個人工作實在有些枯燥。”王潔坦誠地說,“上夜班,我們都希望車多一些,忙一些。”

淡黃色的光籠罩著王潔的工作崗亭,哈欠連連的她趁著沒車時站了起來,這樣能讓自己清醒一些。帶著好奇,記者對其他工作崗亭“觀察”了一番:沒有車經過的時候,有人數錢、數卡,有人輕聲地哼著歌,還有人打電話叫“救兵”,然後走出工作崗亭去吹吹風。

“姑娘,你笑得真好看。”凌晨4時42分,經過這裡的貨車司機宋立春一句簡單的問候,讓王潔高興了半天,睏意頓消。

“本來,我們用微笑溫暖在夜裡奔波的司機,但他們也能給我們帶來同樣的溫暖。”王潔動情地說,“我覺得這就是過往司機對我工作的肯定,也正是這份肯定激勵著我,讓我更加熱愛這份工作。”

接下來,王潔跟我們講了一個“芒果”的故事。

今年春節前夕,她在客車道執勤時,路過的一位小客車司機操著四川口音說:“你們工作真辛苦,祝你新年快樂。”收到祝福的王潔像往常一樣心生感動,回以微笑。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位司機突然下車從車裡拿出來兩個芒果,硬要塞給她。“不能收禮物。我只好拒絕他的好意,最後這位司機堅持把芒果放在了收費站的窗臺上……”

回憶帶來的溫暖和感動,讓王潔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窗外,天空漸漸由黑變灰,由灰泛藍,霧濛濛的山塬上,3架大風車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隨著進入收費站的車輛逐漸增多,王潔眉眼間的疲態也慢慢消散了。

“我們是服務行業,無論何時都要先考慮司機的感受,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服務。”王潔說,“夜間工作是辛苦,但當我面帶微笑,目送著每一位司機安全駛出陝西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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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陳振群正在為列車加水。 記者 張權偉攝

安康火車站是陝南地區最大、陝西省第三大客運火車站,是連接湖北、陝西、四川、重慶的重要交通樞紐。安康火車站年發送旅客274萬人次,有序運送旅客的背後離不開鐵路給水工的默默付出。

4月28日凌晨1時46分,安康火車站廣播通報:從寶雞開往重慶方向的K1003次列車駛入了安康火車站1號站臺。此時,攜帶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揉了揉雙眼,快速起身前往站臺,魚貫而入相應的車廂。而這時候,在列車未開門的那一側,給水工陳振群早已和他的工友馬超、代松倫離開待班室,來回奔波在漆黑的股道上,為每一節車廂填注必備的生活用水。

K1003次列車共有18節車廂,陳振群他們平均每人要為6節車廂加水。當陳振群剛拿起20多米長的給水管給K1003次列車加水之時,從北京西開往貴陽方向的K507次列車便停靠在了相鄰的站臺上。

列車進站會帶來一股風,乘務員總是會提醒旅客站在站臺白線之外,而在股道上的陳振群,感受到的風力會更大。為了保持身體平衡,他只能蹲下來,抓緊身邊的水箱。

K507次列車停穩之後,陳振群快速穿梭在凹凸不平且一片漆黑的股道上。在左右距離不到1.5米的兩列火車之間,他有條不紊地為車廂加水。

由於每節車廂的原有水量不一樣,在黑暗中,陳振群全憑耳朵聽注水口旁邊排水口溢水的聲音,然後擇機關閥、拔管,將水管擺放在原先的位置上——因為一旦列車拉動水管,隨時可能打壞信號機造成事故,影響列車運行秩序。

在為車廂加滿水後,陳振群並沒有急著離開股道。“火車不出發,給水工就不能離開股道。列車在站臺停靠多長時間,旅客就可以在站臺自由活動多久,而我們待在股道上的時間肯定是超過了列車停靠時間。”陳振群說。4月27日從吉林開往重慶北方向的K1573次列車,在23時45分到達安康火車站,直到4月28日零時43分出發。這就意味著陳振群待在股道上的時間超過1個小時。

1990年退伍後,陳振群就一直在安康火車站工作,現為給水組組長。安康火車站共有32名給水工。每天白班從8時至19時,夜班從19時至次日8時,上一次班可以休息24小時。如此週而復始,全年工作沒有白天黑夜、節假日、春夏秋冬之分。

4月28日凌晨5時10分,安康下起了大雨,氣溫降到12攝氏度。凌晨5時30分,車站廣播通知K206次列車即將到站,給水工馬松穿上棉衣和雨衣後,便與塗建國、萬冬翔一起準備前往股道。此時,東方漸白,三人一起穿過溼滑的股道,站在雨裡等待火車的到來。

據同一個班組的給水工陳友倫介紹,春季和秋季是他們工作比較舒服的季節。盛夏,站在溫度高達六七十攝氏度的兩條鋼軌邊上,猶如蒸桑拿,放一顆雞蛋到軌道上沒幾分鐘就能熟;寒冬,站在兩列火車之間,穿堂風寒冷刺骨,猶如刀割,有時還要處理凍成“冰棍”的水管。總之,無論天氣如何,火車只要到站,給水工就必須克服困難為火車加水。由於經常用手提水,每年他們每人要用掉10多雙手套。

火車剎車時與鐵軌摩擦會帶來鐵屑,火車進站時也會帶來沙子和灰塵,更糟糕的是,如果火車停車時因為種種原因沒鎖廁所,那麼衛生紙、糞便等也會掉落在鐵軌上,甚至是給水工的身上。“沒事,回去洗洗就行了。”陳振群嘿嘿一笑。

凌晨2時30分到4時是上夜班最累的時候,每天在這一時段安康火車站到站列車有9趟,給水工必須全員上陣才能保證完成加水任務。

這一夜,陳振群和他的工友們一共為41列列車、700多節車廂加水。雖然工作很辛苦,陳振群卻自得其樂。“我自己也坐過火車,能體會到在火車上沒有水喝的滋味。能讓旅客在列車上喝上一口熱水,這就是我們給水工覺得最舒心的事。”陳振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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