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哲学(三)——原初之我

当人们以完全悲观的视角看待世界的时候,人们会看到什么呢?人们只能看到同一个问题的无数种可能。面对如此繁多的可能,人们就需要选择让哪一种可能变成现实。但是在选择的时候人们会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把多种可能都“平等”看待的话,选择哪一种可能就变得无差异了。到这里,人们似乎又遇到了困境——可能的多样性与无差异之间的矛盾。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会产生:是什么让人们认为一种可能和另一种可能之间是存在差异的?答案可能是多种多样的,但总的来说都是一些标准。你注重什么,就会相应的选择哪种可能。那么我们所注重的,到底是人的真实需求,还是人们不断衍生出来的、不必要的欲望?如果是真实的需求,为什么某些选择会让我们在今后的某个时刻陷入困境,这样的困境会迫使我们不得不做下一个选择;如果是多余的欲望,众所周知不加抑制的欲望存在隐患,那么欲望背后到底又隐藏着我们什么样的真实需求呢?我们今天的讨论就从这些疑问开始。

一、虚无的使者——无常性存在

上面的问题其实陷入了困境,原因就在于我们总是用现象解释现象,用问题解释问题。我们用自己所注重的东西解释选择,用需求和欲望解释自己所注重的东西,这样的链条最终会成为一个循环,它虽然自成体系,但缺乏客观的内在联系。

双重标准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们每一个人就同一件事几乎都是对自己一个标准、对别人一个标准,我们有苦衷期望别人的理解,但在与人争执时却永远在说自己的困难;我们永远在批判权力的弊端,却总是在想着用权力为自己谋些什么。是什么让我们有勇气把同一件事情和两个截然相反的可能联系起来,是人性!人性的膨胀让我们随心所欲,目无一切。

人类自起源于虚无以来,由于脱离了虚无的束缚而逐渐远离人类的本源。这样的背离让人们在无数困境中周而复始的消耗着自己,更可怕的是我们在消耗自我的同时又在不断产生新的“解决办法”,这些办法又把我们带入了其他困境,我们无可奈何却又无法自拔。

事业和家庭,生活和理想等问题经常成为我们谈论、思考的话题。可无论我们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我们都只是在一个密封的气球中无法突破,所谓新的解决办法仅仅是气球的韧性给我们造成的假象。我们现在需要一根“针”刺破这个气球,让我们在另一个空间内去看待现在的问题,我们就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

虚无的存在只是说明了我们与一些真实的东西之间存在差距,可这段差距之中似乎是空的,但无常性存在告诉我们这段看似空的距离中有着无数的点,它们可以给我们指引,让我们找到问题的关键之所在,无常性存在就是刺破气球的那一根“针”。

(一)无偿性存在指引着我们找到问题的关键

无常性存在是人性的影响因素,它在现实中经常表现为一种不确定性。可以说由无常性存在产生出了在世存在中一切可能,这些可能再构成现实中冲突的关联。而由于这些关联本身不是排他的,所以人性影响下的人们经常由着性子把这些关联随意进行嫁接,视为新的解决办法、新的模式、新的途径等等。这些办法也许在今后的运行中被证明是不正确的,但它却可以刺激人性继续膨胀。膨胀的人性下,我们看不到无常性存在产生的可能,我们只能看到人性嫁接出来的各种联系。

1.投资中把这种不确定性称为风险,其实就是投资中未知的不可控的因素。在所有影响风险的因素中,时间是最常见的一种。同一投资产品因为时间不同而收益不同,两种收益之间的差就是人们对风险的标价,它说明了风险的客观存在性。

但当我们把风险进行拆解,得到的无非是些“人情事物”,再进行一步抽象这些“人情事物”就变了存在和人性。现在投资逐渐变成了一个媒介它连接着的两端都是存在和人性。而由于人性的作用,存在又不可能总是以真实的面目出现,于是就形成了另一层不确定,而这样的不确定完全是由人性使然。投资两端的不确定性处于竞争状态,这种竞争构成了我们所谓的风险。有竞争就一定有胜负,有胜利就一定有收益。但即使是投资的赢家也很少能搞清楚这其中的可能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实,可胜利绝对刺激了人性的继续膨胀、刺激了欲望的增加。

2.人们的预期和规划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短,无常性存在就少。因此近期目标可预见,容易实现;时间长,无常性存在就多。因此远期目标总是不容易实现。人们说对一件事情有没有把握,其实也是和无常性存在的多少有关。但人们不想总是被无常性存在所控制,为了能更多的实现自己的欲望,人们开始用一些手段和方法构造出一个个无常性存在较少的场景,以此来增加对事情的把控程度,这就是大家所谓的成功经验。当这些成功经验流行开来,人性就取得了对无常性存在的胜利,结果只剩下是人性的继续膨胀、困境的加深以及远离本源的隐患。

3.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为什么同一句话、同一件事却有无数种理解的可能,答案还是无常性存在。正是有了无常性存在的存在,人们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才是必然的。但这里的矛盾又不是哲学意义上的矛盾,它只是人们在还没有弄清楚无常性存在的情况下必须付出的代价。当人们不知道冲突中的无常性存在是什么的时候,冲突中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标准,没有这个标准,人们才可以通过争吵为自己获得一些东西;没有这个标准,人们才需要造一些所谓的准则出来。可是这些人造的准则,由于他们无法解决无常性存在造成的影响而沦为人性的工具或代言。

(二)无常性存在让时间“弯曲”

当天体在一定条件下运动,会让空间发生“弯曲”。这个现象人们已经观测到了;同样的,无常性存在也会使时间“弯曲”。这个现象存在于人们的切实感受中。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而苦难的日子却是那样难捱。这是很多人的感受,但这其实就是无常性存在在起作用。当人身处顺境,原因就是那一段时间的无常性存在少,此时人们的感受会更容易沿着时间的方向发展,所以时间过的就快;当人们身处逆境时,无常性存在多,它和时间产生了两个方向上存在夹角的力,在这样的动态平衡状态下,时间被“拉伸”,人们就感受到了时间的漫长。

既然现实告诉我们无常性存在是存在的,并且具有很重要的作用,那我们该如何找到它呢?答案就是找回无常性存在的载体——原初之我。

二、原初之我的产生

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最初是全面的,更重要的是那时的人还不受人性膨胀的驱使,所以人们认识的世界是最真实、最纯粹的。此种情况下,人具有的状态就是原初之我。它就像是木桶的栏板,人性和人的其他特质都在其中以一种平衡的状态发展着。人类真正意义的发展应该是水和桶同时增长,那样的话人类不会面临如此多的困境、危机或灾难,可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原初之我自产生后就再没有消失直到现在,随着人性的变质、人类欲望的泛滥,人性率先逃出木桶的栏板,取得了自我生长的主动权。自那以后人类的发展就从原初之我驱动的模式变为了人性驱动的模式,原初之我逐渐湮灭在人类的视线里。但它始终作为对抗人性的变质、对抗欲望的泛滥之力量而存在着。原初之我在人性之外的“真空”区域,如今我们所谓的理性、意志、内心的声音等概念中都有原初之我的影子,原初之我是每一个人全部生命的最后一块净土。

三、人性稀释了原初之我

人类在具有人性之初还不成体系,那时的人性自然也就不能对人类的言行产生实在的、持续的控制。那时控制人们言行的指令大部分是出自原初之我,古代的文明几乎都是出自原初之我。在哲学史上公元前五百年前后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在那个时期西方出现了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中国出现了诸子百家,印度出现了佛陀……。他们各自著书立说,所形成的对世界认识的体系和框架构成了我们今天所有认识的边界,至今无法被超越,这个时期在历史上称之为“轴心时代”。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问:古代文明时期大部分都已是邦国,并且出现了阶级和统治,怎么能说当时的人性没有变质?人性是否变质判断的标准不是欲望的有无,而是欲望是否已经多样化并且欲望能否被抑制。如果人性所产生的欲望在短时间内不再增加或衍生,纵使欲望实现的手段不可取那也只是由于当时的条件所限制;但如果人性产生欲望,在这个欲望还没有达成就放弃或者产生另一个欲望,并且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可行的力量对欲望的衍生产生抑制作用,那么这样的人性就已开始变质了。

古代有“君权神授”,这就代表即使是帝王的欲望和权利也都有所限制。可是如今呢?就连家长管教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加限制,肆意在孩子的身上表达自己的欲望。而且还振振有词,将这样肆意之后的欲望表达为“爱”、“孝”等五花八门的理由和说法。

欲望的不断衍生是稀释原初之我的主要力量。在欲望衍生的过程中层出不穷的不仅仅是新增的欲望,更是与这些欲望相匹配的人际关系、模式、方法等等。这些东西的存在和发展能够直接转移人类的视线,使人类的认知、眼界等变得形而下。我们被欲望推动着逐渐远离了那些最真实的存在。

“真东西”少了,于是人的内心或是人与人之间开始出现两种力量的对抗。人在这样的对抗中变出无数自我的形象以此来适应不断升级的对抗,至此原初之我由被稀释变的稀薄。

人性是宇宙的镜像,宇宙对于人类来说还充满未知,因此我们对宇宙的认识基本上要先从假设开始。在这里我们假设宇宙是三维的,既然人性是宇宙的镜像,那么人性在人类存在的环境中就是二维的。

二维的横轴是时间,宇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膨胀,人性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膨胀;二维的纵轴是无常性存在,它对应着宇宙中的暗物质、暗能量。暗物质的存在可以改变宇宙在时间演化中的形态,无常性存在和人性也具有这样的关联。宇宙中的第三维是空间,它是宇宙中一切运动存在的条件。但是人性的变化不受空间的限制。举例来说,人性的一个表现贪婪有没有和居住的房子大小,所在的城市大小有关?当然没有。在二维的世界内,无常性存在多了,人性就自然受到抑制,人类就接近原初之我;当无常性存在少了,人性就开始膨胀,人类就远离原初之我。

三、原初之我——人类的诉求

无论人类如何发展、人性如何变化,可最终的人性体系会让人类远离“真东西”。长期“失真”,所以原初之我现在慢慢成为人们的诉求。

人类这样的诉求现在用一个比较通用的词语叫做“走心”。从文学、影视作品的探索到音乐的追求;从人们向往世外桃源式的生活到参禅悟道;从无数人探索人性的意义到大众对真善美的认可……我们对原初之我的诉求竟是如此迫切。

可是问题到这里远没有结束,虽然人类需要这些“真东西”,但是这些“真东西”能在我们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存在下来吗?我们把探索的人、坚持自己想法的人有时称为偏执;我们把向往世外桃源的人有时称为逃避现实等等,这就是原初之我面临的环境。条件已经限制了我们寻找原初之我的过程,这就是人性的变质让人类付出的代价。

四、找回原初之我

当你能够做到有意识的为自己的人性从各个层面、各个角度“设限”的话,长期积累之后你所处的状态就会接近原初之我。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认错”,问题出现的第一反应往往都是将责任推到外面。如果我们人人都可以客观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责任,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减少很多无谓损失。这些道理都来自小学的课本上,但为什么我们却很少有人做到?

在我们大部分人的眼里挣钱就是王道,有了钱你几乎就有了一切,我们把合法情况下的挣钱不加限制称为利益最大化。但是,有没有大的企业思考过一个问题,当你挣的钱到一定数量之后会不会有一个封顶?说到这里,肯定没人同意。但是当一个人或一个企业钱多到无数的时候,我们怎么控制自己的人性?如果你的钱、权、势能够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时候你还会不会在乎你的人性和你的原初之我之间的差距?如果这样随心所欲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个世界的真实还存在吗?

一个卖冰棍儿的,可能很不起眼,如果他一步步发展成为某地区一个大企业,它就具有一定的买方垄断实力(对供应商压价的能力)和卖方垄断的实力(对消费者加价的能力)。再进一步,它成为某区域的集团,它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控制自己的成本和利润。这一过程会让这个企业有雄厚的资本力量。当财富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形成相应的“势”。那么这个时候不要说激流勇进,哪怕只是顺势而为该企业的实力都会进一步扩大。它可能成为行业的领军人物,它可以制定标准、可以分配权利、可以收购或兼并等等。再往大发展呢?它会收集数据,了解每一个人的喜好,在新的时代实行完全意义上的一级价格歧视(对每一个人定一个价格)。此时再加上“势”的影响,它甚至可以改变人们的偏好和习惯。如果到此还不封顶,那么它的资本来源就从挣钱变成资本聚集再变成控制或改变其他人的人性。再往下的发展就会成为一个个体通过控制一个整体的人性和欲望来实现自己的欲望。

如果制药公司“大到”可以知道一个人吃几片自己的药才能好,或者好到什么程度都可以控制,那么这个企业是选择收益还是选择人的健康,还是说人的健康程度可以经过控制成为这个制药公司收益函数中的变量?收益如果没有封顶,那么人的健康永远不可能达到最佳,人的健康只能到收益函数取得最大值的那个点。在一个完全能控制和一个完全不能控制的两个人中,谁又能找回原初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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